第45章 私放糧草

「快看，到了，你看」。

「走，我們快過去吧」。

只見一群押送著糧食的車隊，烏央烏央的正朝著葉霜這邊趕來。

「停，你們是誰」。

「你們是察音部的吧？我們是烏日格部的，前來接應你們的」。

「哦…，原來你們是烏日格部的」。

「為什麼你們的行軍速度如此之慢，其他部落的糧草已經到了，現在阿不拓花將軍的監軍一直在我部你知道嗎？烏日格首領發了好大的火，這糧草如果不能按時抵達的話，不只是你們，連我們烏日格首領都會受到牽連」。

「我知道，可是沒辦法，我部到你部的道路實在太難走了，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加快行軍速度了，我們的馬匹，運送糧食的馬車，大部分都被阿不拓花將軍征走了，你看看現在好多糧食都是用士兵的肩膀去背的」。

「我不管這些，烏日格首領說了，他現在是前線大軍後備糧草大營的總負責官，阿不拓花將軍授予他一切權利。如果糧草不能按時抵達的話，你就自己去阿不拓花將軍那裡去請罪吧」。

察圖部首領一旁的副將看見烏日格部的一個普通士兵竟然如此跟他們的首領說話，心中不滿。

「你一個普通的士兵，竟然敢跟我們首領這麼說話？今天我們糧草不能按時抵達，我看他敢怎麼樣？難道他要殺了我們不成？後備糧草大營總負責，他烏日格真把他自己當成將軍了不成」。

「好啦、好啦，不要吵了」。

「首領他們這樣做，分明是欺負我部無人嘛，我部這幾年牛羊減產，水源也一直在減少，人民生活本來就已經不負重堪了，現在阿不拓花又要攻打北平，還要向各部落徵收糧草、兵器、馬匹，首領你應該知道這些糧食已經是我們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了，不知道有多少的部落家庭，現在還沒飯吃呢」。

「好了，我叫你不要再說了，這些話是要殺頭的，你不知道嗎？」。

此時，場面瞬間卻顯得很傷感，剛才那名慷慨激昂的士兵也默默的低下了頭。

察圖部的首領回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士兵，這位蒙古大漢突然間流下了淚，而後面的士兵有好多也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

葉霜雖然不太明白蒙古的習俗，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這群人生活不易，他緩緩的走到了那名部落首領的面前，察圖部的首領一眼就看出來他並非蒙古人。

「唉，你是誰？你好像不是蒙古人？烏日格怎麼會派你過來接應糧草呢？」。

「首領，你好，烏日格首領是我的恩人，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我這次來接應糧草，只是想報答他而已」。

「報答他，哼！看來你跟他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嘛，他把這樣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你，這也叫報答，你現在看見了吧？我們不可能按規定的時間把糧草送到的，另外，我也可以跟你說句實話，我們的糧草數量比阿不拓花將軍徵收的少了一成，不是我們故意為之，只是我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糧草了，將軍在戰時根本不會考慮那麼多，他只要結果，不要理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戰爭時期，糧草比命都要重要，現在成這個樣子，我也知道此去自己凶多吉少，我只求二位，讓我的這幫兄弟們平安的回去」。

「首領，我等並非貪生怕死之徒，首領，如果真的要去向阿不拓花將軍請罪，我等願意陪將軍一起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混蛋，我是部落首領，事情出了，我要負主要責任，如果你們一個個都出事了，那麼我部以後誰來管，我們的族人該怎麼辦？你們的妻兒老小又該怎麼辦？」。

「別說了，兩位兄弟，我也不難為你們兩個，我跟你們兩個去見烏日格，然後去向阿不拓花將軍請罪，至於糧草嘛，還是要送的，但是不可能按時送到了，所有的責任，我一個人承擔」。

聽到他們的首領準備去赴死，眾人紛紛上前阻攔。

「首領，我等真的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啊」。

「我知道，眾兄弟自從我繼任首領以來，沒有給族人帶來什麼，反倒讓兄弟們，還有你們的家人跟著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這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你們大家就成全我吧，要不然我總感覺我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

「首領，首領…」。

「兄弟，走吧」。

看見眼前的這群人，葉霜的心裡很是難受，因為以前的埋劍山莊就是同仇敵愾，兄弟同心的場面，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曾經在劍術學社發生的種種，一股回憶湧上心頭，他不忍看見曾經的場面再次發生，他走到了人群當中，看著一個個慈祥的面孔，他心生感慨。

「首領，我在烏日格部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麼聽你說你們部落跟烏日格部差距這麼大？就連最起碼的吃飯都保證不了」。

「唉，兄弟你不知道？烏日格部是眾部落的交賽口，也是離漠北最近的地方，這幾年，漠北一直在打仗，所以烏日格部就成為了阿不拓花的後備糧草大營，各部落的糧草源源不斷的運送，過去還有兵器、馬匹、水源及各種物資，而且這幾年烏日格管理後備大營沒出過什麼事情，所以阿不拓花將軍非常的信任他，他部才能發展的如此壯大，但是我們部落就不一樣了，自從邊界戰亂以來阿不拓花就加緊了對各部落的搜刮，年輕力壯的男人都被徵調走去前線打仗了，後方的生產力本來就不行，再加上天災，牛羊遞減，水源一處接一處的乾涸，上萬人口的部落，轉眼就剩幾千人了，眼下的這點糧食是全部落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旦上交了，部落里一半的人面臨著糧食短缺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那既然這樣，為何不像你們所說的，向阿不拓花將軍請命，不要徵收呢？」。

「哈哈…，請命，哪有那麼簡單，前方戰事吃緊，不只是我部，其他部落也好不到哪去，阿部拓花將軍向來賞罰分明，敢抗命者，軍法從事啊」。

「怎麼會這樣？」。

「唉，兄弟，眼下的蒙古不是以前了」。

葉霜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眼前的這群人，此時他已經在心中暗下決心，不管眼前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最起碼在他的眼裡，他們是一樣的人，他已經打算幫助他們了。

「首領，走吧」。

「別著急，兄弟我不會跑的，讓我跟我的兄弟們再道一聲別吧」。

「哈哈…，首領，你誤會了，我說的是你帶著你們這群兄弟回家去吧，這些糧食也不用送去了，拿回去過日子吧」。

「什麼，你說什麼？」。葉霜的話把眾人都嚇壞了，特別是跟他一塊來的那個蒙古士兵。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倆是奉了烏日格首領的命令過來接應糧食的，你現在讓他們把糧食運回去，這不是找死嘛，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我們兩個回去怎麼向烏日格首領交代？這是殺頭的罪」。

「兄弟，這件事情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到你的，回去以後我會向烏日格首領請罪的，反正我這條命都是他給的，他想拿去，無妨」。

察圖部首領，聽到葉雙霜的話，雖然很感動，但是他不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他不想自己部落的事情，連累到其他的人。

「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能這麼做，這是我部落的事情，跟你們無關，我不能讓你白白搭上性命」。

「首領，這不只是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其實說到底，我幫你們就是因為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曾經我的家的樣子，我自己不想再看見又一次家庭破碎，妻離子散的場景，我不懂你們的規矩，也不懂什麼戰爭，我只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殘酷的，我更加知道我現在做的事情，曾經我爹告訴過我一句話，凡事要冷靜，一個決定，可能改變一件事情的始終，而我做的這個決定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們帶來好處，但是能救你們部落幾千人的命，這就是值得的」。

聽到葉霜的話，察圖部的首領感動的一下子跪了下來，其他的部落兄弟也紛紛跪了下來，「兄弟我看的出來，你不是我們蒙古中人，我也不明白烏日格為什麼要派你過來？可是不管你是什麼人，今天你是我們全部落的恩人，拿酒來」。

拿酒二字一出，士兵們紛紛將腰中的酒拿了出來，這也是蒙古人的規矩，喝酒敬酒是最高禮儀，察圖部首領將自己腰間的酒給了葉霜。

「兄弟，你是我們部落的恩人，今天我敬你一碗酒，日後如果我們還能相見的話，你有任何的要求，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眾人異口同聲的說。

「快快起來，首領我不求什麼報答，我只求你能夠讓你的族人儘快走出困境，讓你的族人能有好的生活，日後我們再見面的話，你只要還像今天一樣，認識我這個人，還能請我喝一碗酒，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恩人說笑了，只要我活著，我察圖部一定謹記恩人的大恩大德」。

「好，請…」。

「眾人拿起酒一涌而盡。

「快走吧」。

察圖部首領，依依不捨地握住葉霜的手「恩人吶，你此次回去，那烏日格肯定不會放過你啊，我看不如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我也打算帶領族人遷走，尋找新的棲息地了」。

「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還不能走，不管烏日格首領怎麼對付我，他畢竟救過我的命，還有他妹妹艾吉瑪也在那裡，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可是…」。

「哈哈…，首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還要去找你喝酒呢」。

「好，恩人，那你多加小心，我們走了」。

「快走吧，我害怕烏日格首領除了派我們來了，還可能派其他的人了，你們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如果感覺不對的話，一定要想好應對策略」。

「我明白，多謝恩人，對了，我還不知道恩人的尊姓大名呢」。

「你就叫我艾吉峰吧」。

「艾吉峰，好，我記下了，等回去以後我一定會為恩人立一塊長生鎖，保佑恩人的平安」。

「多謝，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察音」。

「察音，好，察音首領，你是我在蒙古交的第二個朋友了」。

「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啦」。

「後會有期」。

察音首領帶領著大批人馬返回了部落中。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葉霜知道這次事情他惹得不輕，但是他內心很高興，在他心中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家，讓埋劍山莊造的如此大難，他心中一直感覺到愧對莊重中之人，愧對他爹，如今，他拯救了一個部落成百上千的家庭，他的內心得到了一絲絲的救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我們倆回去的下場是什麼？」。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讓他們活著」。

「哈哈哈…，真沒想到啊，你一個漢人，竟有如此的胸懷，你今天讓我重新認識了你」。

「你放心吧，我不會拖累到你的，回去以後我會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在你眼裡我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嘛，你知道嗎？其實阿圖派我出來一方面是接送糧草，另一方面也是監督你，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從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趟任務是完不成的，他只不過是想借這件事情將你趕出部落，甚至是殺了你，我也只不過是個殺人工具而已」。

「我明白，可是反正都是完不成，那為何不把事情做的圓滿一點，你剛才看見他們轉身時的表情嗎？你在部落里看見過這樣純真的笑嗎？」。

那名蒙古士兵沉思了片刻，心中的回憶也是一點一點的浮現了出來，他想到了曾經小的時候，跟在父母身邊放牧、騎馬的日子，而他父母死後，他經歷的除了痛苦就是戰爭，還有就是命令和服從，他從來都沒有開開心心的笑過」。

「是啊，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笑容了，看來我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再一次看到了，哈哈…，突然間感覺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次」。

「有些人好像說不跟我說那麼多的話，這是怎麼了？」。

「哈哈…，因為我們兩個現在是朋友」。

「朋友，哈哈…，我在蒙古交的第三個朋友出現了」。

「好朋友，我們回去吧，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們兩個一起扛，順便也為他們爭取點時間」。

「哈哈…，今天不只是你重新活了一次，也是我重新活了一次，看來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走，今天，真痛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