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你到底是誰
原來,她之眼中,也能蘊得這般陰狠。
顧念廷一邊悵惘搖頭,一邊後退兩步。
「卻為何故?」
「本王未曾有過傷害之行,你何以這樣心狠?」
寧雲溪設下美人計之時,沒有想過顧念廷會來鬧事。
他不來則已,既然來見,她就不能錯過這個時機。正好藉此,給美人計打個基礎,使得計策施展,更為順利。
想罷,她綽有餘裕,悠然布局。
「前督護中相吳柒,被帝瑾王交送皇上手中,早已獲罪伏法。」
「你可知曉,帝瑾王為何突然棄之?」
顧念廷一臉惑然。
「不知。」
寧雲溪眉梢揚起一道鄙夷。
「因為我知道,他是鍾淑儀安排過來的線人。我將此事稟告,帝瑾王當然不會留用。」
顧念廷愕然瞠目。
「此事絕密,母妃與本王從沒提及,你初來王府不久,如何得知?」
寧雲溪容色靜穆,道出實情。
「有祁盟主良策,此人確實隱藏頗深,若非你們母子,前世主動告訴,我則不得而知。」
顧念廷聽到重點,驚愕更甚。
「前世?你……」
寧雲溪杏眸一黯到底,適當走近兩步,烏雲面容,陰森威迫。
「往事不堪,我本不願提起;話及此處,索性一吐為快。」
「我一心襄助,扶你坐上皇位,到頭來,卻以宸王妃的身份,被你打入冷宮。」
顧念廷眉心糾結,幾道晴天霹靂。
「啊?怎麼會?」
若有狂風冷雨,肆虐無忌,寧雲溪凌寒凄凄,繼續控訴。
「背棄我之人,皆能得你重用;你所承諾皇后之位,也給了寧婉善;我冒著性命之險,為你生下的兒女,順應你的旨意,皆要認賊作母!」
「為了迫我自裁,寧婉善派人,苛虐欺凌。我在冷宮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長女歆然,被寧婉善所害,患上瘋疾,承受萬般痛楚!臨終,我帶著一身重傷,萬念俱灰,服藥棄世。」
聽得「歆然」二字,顧念廷瞳仁一震。
大婚前一夜,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閑來無事,曾在心裡,為他們未來的孩子起名。若得長女,名曰顧歆然;若得長子,名曰顧曜。
這兩個名字,他自己默記心中,沒有訴知第二人。
「歆然……」
「果有前世之事,怪不得你之性情,變化驟然。」
寧雲溪眸含淚光,傳意無盡心痛。
「顧念廷,是你負我一世,而今,有何顏面提起複婚?」
彷彿感知她的心如刀絞,顧念廷眉目,交織悲苦,第一次向她展露內心柔軟。
「溪兒,我……」
「我說鍾情寧婉善,並非出自真心,我……我有難言之隱。你只看見,我多番寵幸,不知緣由,其實,我與她無關柳意花情,二者清清白白!」
「我不知就裡,更百思不解,前世,我怎會拋棄你,立她為後?事有蹊蹺,一定有什麼誤會。」
他所謂肺腑之言,寧雲溪毫無興趣,隨即背過身去,佯作不忍面對。
「我對你,已是仁至義盡;今世,唯願各自安好,互不打擾。」
凝望她的背影,顧念廷放任淚水滑落,惆悵內疚,追悔莫及。
「溪兒……」
寧雲溪清冷回應。
「恕不遠送,你走吧。」
顧念廷憐惜在心,愁然而嘆。
「唉,好吧。」
他帶著一絲哀求之意,柔言補充。
「待我想明白,便回來找你,向你解釋一切,你等我。」
說罷,他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客房。
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寧雲溪掩唇一笑,收起悲色。
回望方才,謝宇琛義無反顧之舉,實不可行,寧雲溪想著,必須喚他過來,好好囑咐一番。
打開房門,迎面撞見一人立身門口,咫尺之距,她沒看清前人,著實嚇了一跳。
「啊!」
她提前留計,吩咐侍女,防備竊聽,按說,門外不會有人,因此驚嚇。
難不成,顧念廷沒走?
她思緒一亂,後退半步,不慎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仰身同時,看清前人,正是顏瑜。
顏瑜見狀,即時展臂,環住她的腰身。
「仔細腳下。」
寧雲溪雙頰覆霞,舒然一口氣,絢爛而笑。
「多謝阿兄。」
「阿兄來此作何?」
顏瑜眼神示意,進房間再說,繼而與她一起回到客房,順手關上房門。
「寧愛卿料到,你會親身施計,讓我暗中悄探,若見宸王來找,便就現身護你。」
寧雲溪微微一驚。
「大哥哥不是去高府了嗎?如何有空叮囑這些?」
顏瑜平靜如水作答。
「你和林暮,去隔壁房間商議的時候,他便留話。」
寧雲溪撇了撇嘴,有些不悅。
「可惡,又被他算在其中,如何這樣防不勝防?」
顏瑜肅色寧靜之下,似有波濤澎湃之勢。
「你和宸王的對話,我站在門口,聽得完整。不過,你放心,宸王出去,沒發現我,我暫時躲身對面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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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瑜沒有入座,走近一步,落眸注視,不見一分移目。
他的神色不對,寧雲溪後知後覺,瞳仁簌簌,深感大事不妙。
顏瑜直入正題,沒有一分拐彎抹角。
「吳柒,明明是謝愛卿查實,發現有疑;你剛剛為何要說,是你稟告?」
「那天遇刺,謝愛卿適時查到此事,才能推想守衛異常撤離,提醒蕭愛卿率領卒士隊,前往帝瑾王府支援。」
「你為何欺騙宸王?還是說,你在騙我?」
「鍾樺謀有良策,謝愛卿如何越過他,查到吳柒有問題?」
「那場行刺,究竟是寧家四妹所為;還是你,有意引我,去看密室畫像?」
「你說前世,密室被毀,畫像不翼而飛,你不知道自己,與方伯母長得相像。實際上,你知道吧?」
「你……難道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寧雲溪不停後退,直到被他退至牆角,無奈止步。
心處,隱作撕裂之痛,她杏眸絢爛,一瞬消逝不見,唯余絲絲傷痛。
「阿兄,你又懷疑我?」
顏瑜眸底,浮著幾許被人負心之憂傷,幾許不知所措之迷茫,幾許身在局中之畏懼。
「你撫上銀戒,也能進入我的實驗室,方伯母的血,你換過沒有?」
腦海驚現前幾世的記憶,令寧雲溪猝不及防。
「阿兄你……」
顏瑜用力扼住她的手腕,痛極窒息而問。
「你到底是誰?」
「是我的小妹妹,還是皇帝派來的線人?亦或者,是宸王指使你來,取信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