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瘋婦女
按說三兄弟幾年不見，再次聚首應當把酒言歡才是。
但三人也只是簡單的碰了一下面，互相交流了最近幾年的近況，便各自匆匆散去。
雖說此刻好像所有的人的焦點全都在鎮北王府，可連鎮北王府內的自己人都對此一籌莫展，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王麻子倒是不急，畢竟他不是真的葉真，找不找到玄怪密錄對他來說影響並不大。
所以除開一直致力於尋找線索的陳創和李賽金來說，他反倒是更悠閑的一個。
閑來無事。
今日的葉真卻和那老僕一起走在了街上。
鄴城繁華，自然不是長樂鎮那種偏僻地方能比，葉真來這裡一直也無甚機會好好逛逛，拖了些許時日，看到陳創和李賽金都有放棄的想法了才敢拉著老僕來街上看看新鮮。
王麻子雖然在小鎮內社會經驗老道，但對外界的事物卻是十分陌生，一時間走走停停，倒也興緻盎然。
不多時，兩人便從繁華的大街走到了小巷子里，小巷子倒也沒什麼，王麻子轉了一圈，也覺得差不多了。
即使陳創和李賽金狀態怎樣，出來的時間太久怕是這兩人也會生氣，於是準備打道回府。
可誰曾想那老僕竟怔怔的在那看著路邊一個渾身髒兮兮，猶如乞丐的中年婦人。
王麻子湊臉看去，那婦人也無甚特殊，臉上是常年不洗的污垢，也看不清本來的面目，甚至於這婦人似乎還有些瘋癲，嘴裡也不知道喃喃念叨著什麼。
見無甚特殊，與一般瘋癲的婦女也沒啥不同，王麻子轉過來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老僕這才反應過來，慌張說道：「小侯爺，沒事沒事。」
這老僕一生都在伺候人，且還是在一個兄弟基本團結的家族裡，說是越老越精，那也得有這方面的經驗才是。
王麻子一看就知道這老僕定有隱瞞，便一路上拉著問東問西。
老僕這幾日和王麻子接觸下來，甚至能從王麻子的性格里看到一絲葉真的影子，雖說這更多是一種懷念的強行重疊，但終究也沒壓住內心的秘密，給王麻子緩緩說了出來。
說起來，這其實也算是鎮北王這一生唯一的污點。
鎮北王崛起于軍旅，但其實他從參軍時就有妻子了，但也不知道為何，卻從未和這最早的原配夫人有一兒半女，後來成為鎮北王后，新進的小妾便生了大兒子。
自然這原配妻子更無容身之地。
不久便被鎮北王以「無後」為由，一紙休書將原配妻子趕出了鎮北王府。
這其實是鎮北王政治生涯的最大污點，當時甚至有許多大臣以此為由彈劾過鎮北王，可惜，當時的鎮北王已經在陳國軍隊樹立了無上權威，這種事情，自然也就被皇族小心遮掩過了。
而今日那老僕看到的中年婦女就很像是鎮北王的原配，只不過那婦女蓬頭垢面，再加上老僕有些老眼昏花，但畢竟在鎮北王府一直到現在，所以，老僕也覺得有六七分的相像。
但不敢肯定。
聽完這個算是拋妻的故事，也不禁咋舌，看來人果然無完人，連威名赫赫的鎮北王竟然也能做如此之事，也怪不得王麻子多想。
但天性里的純良還是被喚起了。這中年婦人，怎麼看都是可憐的。
待第二天，王麻子便又急匆匆拉著老僕出門了，按說此時這節骨眼上不該多生事，可經過一夜的翻來覆去，王麻子還是覺得應當將那個可憐的女人接回鎮北王府，也算是為了「葉真」這個身份做一做善事。
老僕聽到「假葉真」的決定也覺得如同胡鬧，但此刻的王麻子頂著小侯爺的頭銜，他要接回來一個女人，全府上下，除了他那兩個哥哥，怕也是無人能夠阻攔。
想著那伺候過的婦女也著實可憐，也便由著王麻子去了。
可偌大一座都城，僅靠兩人，自然如同大海撈針。
整整三天，王麻子感覺都快要熟悉鄴城的大街小巷了，那中年婦女彷彿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他也只是一時善心作祟，想著再找兩天，便一切隨緣。
第四天時，那婦女終於出現在了一酒樓門前，似乎是在等待從酒店倒出來的殘羹剩飯，路過的行人都露出嫌惡的表情。
待老僕走近，小心翼翼的喚道：「主母？」
老婦人抬起雙眼，看到老僕，眼睛里沒有一絲光澤。
但這一眼就讓老僕確信無疑了。
他轉頭對著王麻子點了點頭。
王麻子這才上前：「阿姨，跟我回家吧，以後有人照顧你了。」
「天上有鳥在飛，我就蹲在這裡等它掉下來。」
王麻子聽到這句，就知道大概率這婦女是瘋掉了。
但王麻子也沒強求什麼，便拉著老婦人往鎮北王府走去。
婦女也不反抗，只是一個勁的說：「天上有鳥在飛，我就蹲在這裡等它掉下來。」
回到鎮北王府，王麻子才讓下人將婦女好生清洗了一番。
按說一個鎮北王曾經一紙休書休掉的女子重新被心善的小侯爺接回府，也不是個什麼大事。況且這婦女還是個瘋子。
可此刻鎮北王府的神經幾乎是被拉滿的，一個婦女的回府，一時間便到了各大勢力的案頭上。
勢力之間還算默契，一時間並沒有打擾到鎮北王府，但已經千瘡百孔的鎮北王府要沒有沒各方勢力的眼線，說出去也不可能。
而當這一則消息到媯常這個太子師的桌上時，他便陷入了沉默，輕聲問道：「你確定那瘋女子念是天上有鳥在飛？」
旁邊一個僕人打扮的男子立馬回復道：「是的，這瘋婦人每日什麼都不做，就只念叨這一句。」
媯常又沉思了許久，喃喃說道：「葉正豪死的時候喊的也是『賊鳥，你騙我』，都有鳥，這倒是奇了。」
那僕人不敢多說什麼。
再細緻觀察幾天，若再沒有新的話說，怕是就要動粗了。
僕人應命而去。
媯常有些興奮的說道：「怕是鎮北王所有的秘密都要被這個瘋女子解開了，想想還真是諷刺，葉正豪呀葉正豪你到底藏了什麼秘密呢？」
又過了三天，王麻子發完善心自然重新過自己的「葉真」生活。
這三天，瘋婦人也只是重複這一句話。
終於，鎮北王府迎來了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