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棘手抉擇
老者自然只能點頭應是。
但陳謙又想到陳雲一直以來的做事風格，又覺得此事不妥。
南涼王這次也不是要針對晉商。只是他接了陛下的活，那他就要幫陛下做到。南涼王此人的性子耿直。估計下面也不是沒有去接觸南涼王那邊的人，只是……
按照南涼王的做派，那種左右逢迎會來事的人，在南涼王那邊，估計混不下去。南涼王要的，是做實事的人。諸如戚繼宗，韓文生這種，從底層出來的人。
這種人受了陳雲的恩惠，必然是為了他馬首是瞻。但這也變相說明了，要和陳雲交涉，用舊的那一套可能不行。
陳謙隱隱覺得，這次的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還有，我稍後手書幾封，你幫我快馬加鞭，務必要儘快送到。」
除了此前被戚繼宗調查出來的京中高官，還有各地藩王。
「順帶提一嘴。陳雲此子油鹽不進，來者不善。若是按常理度之，恐怕不能奏效，諸位要勠力同心，合力對付他，萬萬不可被他逐一擊破。」
「這南涼王，真以為叫他做成了幾件事便有膽子在京城中撒野？！」
京營之事，那是因為太子無能，京營失去了掌控，這才叫南涼王鑽了空子，做成如今這般大的聲勢。
你查京營也就罷了，若是南涼王真的敢把手伸到晉商這邊來，那就休怪他不客氣！
「幾個五城兵馬司就把這群廢物整成這副模樣？！平日里不是配了打手？」
老者猶豫著不敢說話。
他內心暗暗叫苦。
這幾個打手，怎麼和五城兵馬司的精銳打？！
他很想這麼反駁，但話說出口，又帶著濃濃的討好之意。
「老爺，話可不能這麼說。五城兵馬司在南涼王的帶領下，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再說了，那戚繼宗帶兵突擊，趁人不備，實在是防不勝防啊。」
「一群蠢貨！」
陳謙似乎又想到什麼，開口詢問。
「對了，既然晉商被查，最近風聲這麼緊，你派人帶王首輔那邊說一聲，這段時間，叫王甫少跟晉商走動，還有那分紅的事，也休要再提，等到什麼時候好了再說。」
老者點頭應是。
但老者眼中又閃過一絲痛苦掙扎。
又是這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又落在他的頭上。
老者嘆了口氣，離開了庭院。
………………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正午。
戚繼宗走進大殿，大殿正中，陳雲端坐在案台之上，看著一些五城兵馬司的日常檔案。
韓文生站在陳雲身側，正不斷地為陳雲講著什麼。
看來，這兩人，是在等著自己呢。
戚繼宗走近兩人。
「王爺，韓大人，末將回來了。」
戚繼宗的到來，中斷了陳雲和韓文生的對話。
陳雲韓文生的彙報中，已經得知了昨夜京兆府的事。
那紀富明表面上是被戚繼宗根據線索，按圖索驥抓到的晉商。
但通過韓文生對紀富明後續的審問，紀富明也只是晉商推出來的一個棋子。
實際上他們便是要通過這紀富明的嘴，來警告韓文生，甚至警告陳雲，不要多管閑事！
但韓文生和戚繼宗都知道陳雲的的態度。陳雲就沒有被嚇退的道理。
雖然紀富明本人那邊沒有得到什麼證據線索，但是戚繼宗這邊，卻帶來了重磅消息！
「戚繼宗，昨夜去查商會，可還順利？人員方面沒有什麼損失吧？」
戚繼宗對著陳雲拱手行禮。
「王爺，昨夜之行，五城兵馬司無一傷亡，昨夜查案，遭到紀富明商會成員反抗，擊殺一人，剩下全部關押，聽候發落。」
陳雲點點頭，隨後問出了戚繼宗此行，最為關鍵的問題。
「有沒有搜到晉商和京中勢力勾結的證據。」
昨日戚繼宗和韓文生兵分兩路，為的便是打晉商一個措手不及。
戚繼宗點點頭。
「王爺，昨夜在紀富明商會中，搜查出京營之中一大批軍備，包括武器，甲胄，護甲……還有軍糧，軍餉，傷葯若干……」
陳雲和韓文生對視一眼，眼中帶著振奮。
「幹得好！」
但隨即戚繼宗眼神凝重，緩緩開口。
「不止如此，在庫房深處，末將還查到……」
戚繼宗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辭，隨即他凝重地開口。
「查到了晉商向恭順王府，以及首輔王甫的府邸，運送錢財的禮單賬本。」
「厚厚一本，只怕……晉商在這些皇家勛貴，皇族親眷，以及朝中高官的庇護下，猶如跗骨之蛆，在大周本就殘破的身軀之上，狠狠吸血！」
戚繼宗也不磨嘰，直接拿出昨夜查案中收穫最大的賬本，呈遞給了陳雲。
陳雲和韓文生俱是面色大變，陳雲翻開賬本，上面列出條目，叫陳雲心驚。
「王甫……恭順王府……真是我大周的好首輔，我陳雲的好皇叔！」
陳雲越翻越是心驚。
且不算各種名貴物資，單單銀錢一項，恭順王府一年便要進賬兩百萬兩！
至於首輔王甫這邊……粗略計算之下，也不下八十萬兩。
至於其他名貴物資，更是數不勝數。
觸目驚心！駭人聽聞！
陳雲忍住把眼前賬本撕爛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暴虐。
陳雲身邊的韓文生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了一眼殿中的戚繼宗，內心為戚繼宗暗暗感到后怕。
誰能知道，戚繼宗昨夜竟然是去執行這樣一項任務？自己作為明面上來審查晉商的人物……前有鴻門宴，後有牢房的下馬威。
若是戚繼宗那邊的行蹤被發現，該是什麼場面？！
韓文生不敢深想。
但眼下這個賬本到了南涼王的手中。此時要如何決斷，全在南涼王的一念之間了。
哪怕面對如此根系盤結，錯綜複雜的勢力網也要追查到底的決心？
還是息事寧人，拿上恭順王府，首輔王甫，甚至這些京中勛貴的一筆封口費之後回南涼，不再插手此事？
全在南涼王一念之間。
但韓文生此刻也不得不考慮到，繼續查此事，會帶來的後果。
「王爺……此事事關重大，您是否要繼續……」
韓文生沒有說完，但此話未盡之意，想必陳雲能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