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俗套的故事
「難道你自己不知道要看開嗎?再或者我空口說兩句話,你便能看開了?」
咯吱——那扇厚重的木門自動向外開啟。
「先生,外面風大,進來聊吧。」
雲青彥看著開啟的門卻沒有動:「雖然有些禮法未必合理,但你我二人並不能抗衡整個世道,堵世人悠悠之口。為了姑娘好,還是遵從禮法的好。」
屋子裡面的小姐沉默了許久,啪的一聲合上了門。
黑漆漆的房間里沒有燈,只有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身影站在陰暗黑暗的屋子之中。
「你們可以幫我找一個人嗎?」
「你說,在下會儘力而為。」
第二天一大早,雲青彥和顧司早早的就去了飯堂,等到人齊了,他們將昨夜小姐的要求說了出來。
兩人出門隔壁左右的都是聽得見的,如今見到兩人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那這話就很有說服力了。
余哥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們昨天晚上見到那小姐了?她沒為難你們?」
雲青彥坐直身子,一臉不解:「為什麼要為難我?畢竟我是去替她解決問題的。」
余哥將他也是去解決問題的這句話咽了回去,但盯雲青彥的眼神已經冒出火星,因為昨天那些還在以他為主心骨圍著他的人全跑到了雲青彥身邊,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兄弟,大晚上的,你膽子可真大啊!」
雲青彥拿著銀杯子淡定從容的喝完水才說:「不然呢?呆在這等死嗎?」
懟回去一個,另一個人又湊了過來:「要我說大兄弟就是那種菩薩心腸面慈心善的人,難怪長得這麼俊,原來是相由心生,難的事都自己去做了,簡單的才來找我們...」
對方還沒拍完,雲青彥又自顧自說道:「難嗎?不是閉著眼就能做。」
他毫不客氣,句句冒犯。這下想拍馬屁的人都有些尷尬,他又自己打破了尷尬說:「別說這些沒用的,趕緊吃完飯出去找到人好早些出去。開飯!」
管家似乎就在等這句開飯,僕從們應聲便端著盤子上來了,和昨天早上一樣是饅頭榨菜。
但管家手裡卻端著一盤帶殼的煮雞蛋特地放在雲青彥面前客氣說道:「雲先生,這是小姐讓我們給您準備的。」
其他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雲青彥,畢竟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雲青彥姓雲,昨夜這人和鬼究竟談到了什麼地步了?
余哥更是狠狠地扯了一口饅頭,在心中腹誹那小姐怕是個色中餓鬼,以貌取人。
雲青彥從容得讓顧司掏出他的大銀盤,將雞蛋一個一個裝到屬於他的專屬盤子里,又禮貌的回復管家:「謝謝。」
吃飽喝足,就開始找人。
出了門,顧司只是覺得疑惑,小聲問雲青彥:「你昨日好像沒有告訴告訴小姐你姓什麼啊...」
雲青彥淡定的說:「還記得那個女孩出去的晚上嗎?」
「第一天的那個晚上?」
「嗯,有東西在我們的窗沿下,聽我們的談話,當時我不知道是誰,現在看來應該是小姐,畢竟她晚上可以出綉樓。」
顧司忽然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一牆之隔的外面,一個女鬼以詭異的姿態貼著牆面偷聽他們的談話...
所以他聽到衣服摩擦牆壁的聲音是小姐嗎?
「她是在找那個人?」
「應該吧。」
如果是話本子,小姐口述的大概是個非常俗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身處綉樓的小姐聽見了院子里的朗朗讀書聲,那聲音清朗如朝陽,讓身處陰暗閣樓的小姐動了心。
月色下兩人相見,她聽書生講外面的世界,講他的理想,他的宏圖大志,從月亮當空講到朝陽初露,忘了時間,被員外撞了個正著。
之後她再未見過他。
可就因為這一面小姐的內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想看外面的世界,甚至悄悄的跑了出去,因此員外抽掉了綉樓的樓梯,將她困在綉樓。即便她每次出去都在夜半無人之時,她不檢點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她本有個訂婚的夫家,也送來了退婚書...
「就見了一面罷了,怎麼能愛成這樣?死了還要找他...」身後兩個結伴而行的年輕女孩顯的嗤之以鼻。
另一個女孩用胳膊撞了撞她示意她謹言:「你說在這綉樓里又沒手機電腦,呆六年也夠嗆,人都得呆傻吧...」
「她什麼都不用做,那樓那麼大,得有一百多平吧,自己布置布置也能很溫馨吧,再養個寵物,她不是還能看書繡花嗎?話本子也能看的吧...呆個六年而已,我們上學義務教育都九年呢。」
雲青彥帶著顧司朝另一個方向去了,身後的女聲越來越遠,顧司這下也真正的明白什麼叫人的悲喜並不相通,時代的差距根本不能讓人產生共情。她們不懂綉樓是監獄與枷鎖,它是那個時代剝奪的女人的自由的產物。
書生姓馬,再多了小姐也不知道,他們只能打聽一個馬姓書生,從員外府出來後去了哪。
這一打聽就真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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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住在鎮外的茅屋,聽說小姐要見他滿臉憤慨:「她知不知道廉恥?男女授受不親都不懂,跑過來勾引我!我被她害慘了,本來宋員外是要給銀兩我進京趕考的,都是因為她,員外才趕我走!看看我現在住的什麼鬼地方?」
顧司有些不解,因為這些事小姐並沒有說,他問:「她怎麼勾引你?」
書生大聲嚷著:「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相對而坐這還不叫勾引?不過我也沒讓這賤人有好下場,我跟外面的人說鎮上有採花賊,我看見他從宋府小姐的綉樓下來,才被趕出來,別人就給她寫了退婚書,活該!我聽說她毀容了,這就是報應!」此刻書生說著尖刻的話,面容醜惡猙獰,哪有小姐口中所說的清朗模樣。
顧司忍不了了,他眸中露出一絲狠色,不顧人設,擼起兩管袖子罵道:「宋員外真不該只把你趕出來,他應該打死你。他不打我替他打。」
顧司飛身過去,一拳砸在了書生白凈的臉上,一聲慘叫,書生的表情更加扭曲,顧司正準備來第二拳,手又被抓住了。他的手裡被塞進了一個大木棍,好像是節乾柴?
雲青彥清冷的聲音傳來:「用這個吧。」
真體貼。
顧司揚起手掄起了木棍。
一頓暴打之後,顧司抓著書生的一條腿,拖著遍體鱗傷的書生往回走,顧司從小營養不良,體型偏瘦,拖著這麼一個大男人還是很吃力的,則雲青彥負手悠閑的走在一旁,完全沒有搭手的意思。好像剛剛的體貼只是顧司一瞬間的幻覺。
話說自己是不是人設崩了?二十四小時維持人設還是有點難,不行不行,要圓回去,雲青彥現在這樣沉默該不會是懷疑人生了吧...
顧司氣喘吁吁的找話說:「小姐看見這傢伙會不會怨氣更大啊?」
「誰知道呢。」
「宋小姐真的不知道這姓馬的做的事嗎?這個世界難道不是基於她的記憶么?否則那街道為什麼那麼不和諧,明明只是個小鎮,市集上的人卻那麼多,那麼熱鬧。應該是從描述里想象的吧...可她既然知道,為什麼又要找這個姓馬的?我不明白...」
「鬼怪世界很複雜,它不僅僅源於冤鬼的記憶...」
他好像冷淡了,說話的字這麼少,顧司好緊張,他苦心經營的關係就要結束了嗎?
「誒?你們找到那個馬書生了嗎?」其他人也探聽到書生的消息趕來了這邊。
他們看見那鼻青臉腫的書生像是看見了什麼香餑餑一樣,上手要去搶。
顧司立刻像母雞護崽一般將人護在身後,等著雲青彥的指示。
雲青彥倒是難得的大方,手一揮說:「讓他們拖吧。」
幾個人趕緊搶身過去,將人像物件一樣抓在手裡。
他們的勞動成果就這樣沒了...
回了宋宅,顧司聽到幾人竊竊私語,說什麼處理了關鍵點功德分會更多,那姓雲的將這麼重要的消息散布出來是不是別有用心...
他們聽見了腳步聲停止了交談,看見其他人手上拖得人,喜上眉梢,紛紛上前上手,手抓在那書生身上彷彿抓住了功德。
等人到齊眾人一起來到了綉樓下。
那些人又紛紛駐足不敢上前去,畢竟昨日他們才在這裡失去了五個同伴。
幾個人小聲交頭接耳:「余哥說一個任務功德是有上限的。除了關鍵點剩下的是平分,她應該已經知道人是我們帶來的了,後面我們就別冒險了...看這書生來也不是情願的,別再惹惱了她...」
顧司微微蹙眉,這些人可真不是東西,但他又能說什麼呢?趨利避害人之常情,何況是關乎性命的事。
「上去吧。」雲青彥一開口,幾個人同時鬆手往後退了一步。
嘭——的一聲,像豬仔那樣被綁著的書生甩在了地上,由於嘴也被堵住,他只能發出嗚嗚的慘叫,眼淚和鼻涕流滿了鼻青臉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