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堪回首

第5章 不堪回首

「許大夫過來了嗎?」薛凝眉焦急地向宋秋璃詢問。

「婆婆,沈主管已經將許大夫請到了,但許大夫說診治還需要幾味特定的中藥,他需要去藥鋪採購,稍後會直接來蒼雲堡。」宋秋璃回答道。

「好,我們先去昆洛那邊看看。」薛凝眉的聲音雖然盡量保持冷靜,但她的內心實則焦慮不安。左大夫不巧今日也因病卧床,無法前來,這更增加了她的擔憂。她迅速命人催促許大夫儘快趕來。

兩人急忙趕到昆洛的房間,推門而入,眼前的景象令她們震驚——殷巧倒在地上,昆洛則緊緊抱著她哭泣。

宋秋璃急忙上前扶起殷巧,發現她身體異常發熱,臉色蒼白如雪。

不久,許大夫趕到了,他分別為殷巧和昆洛進行了診斷,並開了藥方。隨後,他和薛凝眉在書房進行了交談。

「薛堡主,昆洛少主只是染上了風寒,按照我開的藥方按時服藥,過不了幾天就會痊癒的。不過,他的傷口沒有得到妥善護理,導致了化膿出血,我也已經為他進行了敷藥治療,您大可以放心。」許大夫詳細地向薛凝眉彙報了昆洛的病情。

「那就好,昆洛沒事才是最重要的。」薛凝眉鬆了口氣,接著她關切地問,「那殷巧的情況如何呢?」

許大夫剛要回答,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宋秋璃來送茶了。

薛凝眉瞥了一眼突然出現的宋秋璃,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不滿。

許大夫見狀,便自覺保持沉默。

「秋璃,這裡不用你忙了,你去給昆洛煎藥吧,一定要看著他喝了葯再休息。」薛凝眉嚴肅地對宋秋璃說道,並示意她趕緊離開。

「是,婆婆。」宋秋璃察覺到自己的出現可能不太合適,便順從地離開了書房。

然而,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在一處。雖然她沒有特別的才能,但她的聽力卻異常敏銳,對周圍的任何動靜都能捕捉到。

「許大夫,我懇請你如實告知殷巧的病情。」薛凝眉以嚴肅而認真的語氣說道。

「薛堡主,經過我仔細的診斷,殷主管的病狀並非尋常疾病所致,而是中毒。」許大夫同樣以認真的態度回答,「這毒十分罕見且兇猛,是多年前就已潛伏在她體內的奇毒。這種毒如果不及時以解藥解之,會逐漸侵蝕人的生機,直至死亡。殷主管在中毒之初,並未及時服用解藥,而是選擇用真氣強行壓制毒性的擴散。雖然這種方法暫時緩解了毒發的進程,但只是治標不治本。如今,毒性已經深入她的五臟六腑,特別是肺部,因此她才會感到極度的痛苦。」

薛凝眉靜靜地聽著許大夫的描述,她的心思卻飄向了殷巧,心中涌動著複雜的情緒。她沉默良久,沒有立即發表任何意見。

送走許大夫后,薛凝眉在書房中沉思良久,連晚飯也忘記了吃。直到夜深人靜,她才緩緩離開書房,獨自走向殷巧的住房。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很長時間,彷彿在做著艱難的抉擇。最終,她下定決心,推開了房門。

殷巧並未入睡,她躺在床上,雙眼微睜,彷彿早已預料到薛凝眉的到來。當門被推開的一剎那,她立刻坐了起來,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間里交匯。

「惠然。」薛凝眉點燃了蠟燭,坐在床邊,目光鄭重地望著殷巧。

「這是你第二次叫我真名了,」殷巧也凝視著薛凝眉,「我以為你早已將往事拋諸腦後,今日特地來找我,是為了謝罪嗎?」

「許大夫說你身體欠佳,需要靜養,我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你。」薛凝眉平靜地回答。

「宣梅,事到如今,你還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嗎?」殷巧冷笑一聲,但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悲壯。

「我並非想刺激你,」薛凝眉輕輕為殷巧披上外套,「你的身體狀況,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你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真的很辛苦。」

「辛苦?你說得太過輕描淡寫了,」殷巧怨恨地盯著薛凝眉,「若我當初知道你會背叛我,我還會選擇犧牲自己嗎?如今的我,只是一個等待死亡的可憐病人,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

「你所付出的一切,我這一生都無法償還。」薛凝眉深吸一口氣,緊握住殷巧的手,「你有什麼願望,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全力以赴。」

「以前,你以為我身體健康,便想方設法逼我離開,生怕我會打亂你的計劃。」殷巧甩開薛凝眉的手,眼中閃過憤怒與哀怨,「現在我身患絕症,你又能做什麼?」

「我會盡我所能為你治療,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薛凝眉堅定地說。

「我之所以變成這樣,全是因為你,」殷巧幽怨地凝視著前方,「救你是我應做的,命運是對我不公,卻未判我死刑。」

「惠然,我理解你的痛苦。任茂赫已經不在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但他的死,也算是為你,還有……」薛凝眉說到這裡突然停頓,她意識到接下來的話會觸及殷巧的傷心事,便含糊其辭地跳過了,「總之,他死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殷巧察覺到薛凝眉的猶豫,憤怒地瞪著她,「他死了,就是結束嗎?他死了,源兒也不能死而復生。如果源兒還在世,他也應該和任崑山一般大了。」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昆洛,他是你的骨肉,你生命的支柱,」殷巧聲淚俱下,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滑落,「源兒,我的兒子,何嘗不是我生命的全部。當他再次出現在我眼前時,我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表!我深知,只要能與我的兒子共度餘生,過往的艱辛都將變得值得。」

「但是任茂赫殺了他!他狠心殺了我的兒子!」

殷巧突然撕厲地叫了出來!眼睛通紅,滿滿都是怨恨!

「我和源兒分開的時候,他才五歲,還是一個可愛的孩子,本應該擁有前途遠大的未來,」殷巧又哭了出來,口吻帶著悔恨,「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拋下他亡命天涯,讓他從小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以至於他的人生只剩下復仇,嗚嗚嗚。。。。。。」

「都是任茂赫!」殷巧瘋狂地叫道,「他就是一條怕死求榮的狗!他處死了我的源兒,當著我的面,污衊我兒子,一刀一刀地把我的兒子凌遲處死!還得意洋洋向我們表明他的忠心!表明他是天道會的忠犬!」

「你知道我當時已經想衝過去和任茂赫同歸於盡了,就算暴露身份也無所謂!」殷巧逼視著薛凝眉,「是你阻止了我,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這一句話,只會讓我更加痛恨蒼雲堡、痛恨天道會、更痛恨任茂赫,日日夜夜計劃如何殺死他!」

「他那個渣滓死後,我並未解脫,因為源兒死了!他已經不在了!我甚至無法為他收屍,我無能為力!」殷巧近乎瘋狂地嘶吼著,她緊緊抓住薛凝眉的衣領,眼中閃爍著絕望與悲痛,「宣梅,直到我的源兒離世的那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你的喪子之痛。當年,你兒子被殘忍殺害,你絕望到想要結束生命,但你選擇了堅強地活下去,你說你要為夫君和兒子報仇,直到大仇得報,你才會安心離去。」

「然而如今的你,已經變得陌生,」殷巧繼續控訴,「或許與任茂赫的聯姻,讓你在錦衣玉食、大權在握的生活中逐漸消磨了你的復仇意志,讓你錯誤地認為這樣的生活也可以接受。你還生下了昆洛,即使他身上流淌著那個渣滓的血脈。」

「但那些血海深仇,你真的能忘得一乾二淨嗎?」殷巧突然放開了薛凝眉,聲音低沉而顫抖,「謝昭海、謝若空、謝若翾,他們兩個慘遭毒手,一個生死未卜,他們是你至親至愛的人。你若是放棄復仇,他們真的就該白白犧牲嗎?」

殷巧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瞬間擊中了薛凝眉的心。她全身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帶回到那不堪回首的二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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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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