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別有妙計君臣驚（五）
所以朱載坖在給嘉靖的密疏中認為，這次馬芳出塞作戰，遠隔千里之遙，督撫怎麼去遙控戰事，必須授予馬芳全權，以節制兵馬，加重權力。
對於朱載坖的奏疏，嘉靖看了之後吩咐道：「賜馬芳令箭、天子劍，准允其專斷，其他的事情就留待以後再說吧。」
嘉靖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下，要去討論什麼重將權是不現實的，這種事情，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變回來的，現在總兵官已經完全處于軍鎮核心管理層外，軍、政、財權一無所予，只能在戰時領兵衝殺。總兵官似乎也放棄了抵抗，接受了總督、巡撫的壓制。
要想短時間改變這一策略，恐怕不太現實。同時有關此次馬芳出塞的有關事情，嘉靖也讓兵部尚書江東和朱載坖先商量之後再奏明嘉靖請嘉靖御批即可。
江東得到嘉靖的旨意之後，親自登門和朱載坖商量此事，此事現在是朝廷的絕密，朱載坖和江東兩人在裕王府的書房裡商量此事，陸繹雖然不在，但是朱載坖還是令滕祥和劉忠守在書房外，不允許任何接近。
其實江東也看過了馬芳的奏疏，奔襲六百里，偷襲俺答的老巢，然後回到大明，計劃不可謂不大膽，馬芳的個人武藝和謀略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官軍其他各部的配合也是極為重要的。
其實朱載坖和江東都明白，官軍其他各部最重要的就是將俺答的黃台吉部牢牢的吸引在薊鎮和宣府，只要官軍把俺答和黃台吉吸引在薊鎮和宣府，直到馬芳得手后，到時候即便是俺答得到了馬芳偷襲板升城的消息，也追之不及了。
還有一個難點就是要將黃台吉部盡量往薊鎮方向調動，因為馬芳部出擊會從宣府西部的萬全右衛出發，這需要極其的保密，一旦在這個階段被黃台吉發現了，不但滿盤皆輸，連馬芳部也有被殲滅的風險。
宣府一鎮分為五路，東路通達京師與薊鎮相連，主要為桑乾河下游至永定河口的延慶、懷來、涿鹿小盆地，及周邊山巒。但多為次沖和又次沖地段，僅四海冶等處為極衝要害。
南路也鄰近京師，為桑乾河中游谷地和壺流河蔚縣盆地。不直接臨邊，以城堡和墩台設防，是又次沖區域。西路是極沖和最急地段，為洋河谷地的懷安、萬全，張家口小盆地。北面依山巒設防，萬全右衛、張家口、西陽河等，均為險隘。北路，四面環山，中間為白河谷地，溝壑縱橫。獨石城、馬營堡、清泉堡、等均為極沖。獨石城號稱全鎮咽喉。
宣府鎮城及中路，佔據宣化盆地。北有山巒屏障，南有洋河防護，周圍土地肥沃，鎮城佔據天然優越位置。中路防守北山一線，葛峪堡、青邊口等處也稱極衝要害之地。
江東的意思是最好能夠把黃台吉部吸引到東路來，一來是衛馬芳出塞創造條件，二來是一旦馬芳出塞，宣府的防務肯定是有所缺失的，將其吸引到宣府、薊鎮交界處，也便於防禦。
但是他們兩人很清楚，俺答交給黃台吉的任務就是盯住馬芳，想要把黃台吉調動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載坖想到的就是天津的白蓮妖人一案，在朱載坖看來，倒是可以利用起來，朱載坖可不認為這是個鼓勵案子，為什麼他們早不作亂晚不做亂，偏偏要等到俺答寇邊的時候才來作亂，再聯繫到俺答和白蓮妖人密切關係，朱載坖和江東都認為這次白蓮妖人的作亂肯定是和俺答達成了默契。
其目的就是想牽制官軍兵力，好為俺答的入寇創造條件，朱載坖和江東認為，可以藉此機會將俺答和黃台吉都調動到薊鎮這邊來。
具體的辦法是首先在天津戒嚴，切斷俺答和白蓮妖人的聯繫，同時在薊鎮收縮兵力，作出官軍已經從薊鎮邊牆上抽調兵力去平定天津的白蓮妖人作亂的假象，同時將馬芳的帥旗從宣府鎮城移到四海冶所，作出朝廷準備從宣府抽調援軍支援薊鎮的情形。
這時候李成梁的騎兵就可以發揮作用了，因為無論是蒙古人還是大明，都很清楚馬芳的親兵都是騎兵，麾下數千健兒，皆是精騎，朝廷密令李成梁率騎兵移駐四海冶，作出大隊騎兵集中在宣薊之交，隨時準備入衛的情形。
同時江東以兵部尚書下令遼東也戒嚴，並收縮兵力，給蒙古人以大明也從遼東抽調援兵增援薊鎮的情形，說白了，就是要讓俺答相信，白蓮妖人已經在天津作亂，導致大明不得不抽調薊鎮當面的官軍去平定白蓮妖人的作亂，給俺答他可以趁機破關而入的假象。
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怎麼接應馬芳部，這次馬芳自宣府而出，從大同而歸，朱載坖認為可以藉機鍛煉一下官軍各鎮的協同作戰能力，朱載坖建議抽調大同、山西等鎮的騎兵，出塞接應馬芳部，令宣大總督曹邦輔親自坐鎮大同指揮各鎮官軍接應馬芳部。
之前朝廷已經向大同漸次轉運軍糧達十萬石之多，足夠支應官軍調動，而且海運的漕糧也在漸次到達，運河的漕糧也已經起運，軍糧方面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
和江東商量好了此事後，朱載坖和江東都在密疏上畫押，奏明嘉靖，嘉靖看過之後，親自御批，指令馬芳出塞搗穴，同時通過密旨的形式詔令宣大總督曹邦輔、薊遼總督歐陽必進配合馬芳和兵部的一系列調動。
同時嘉靖還指令戶部拿出兩淮鹽引十萬引，用於再次向宣府、大同兩鎮開中軍糧，以補給軍需，朝廷上下都開始運轉起來了，大明這個遲鈍的戰爭機器，終於開始發力了。
薊鎮口外，俺答汗的營帳，趙全正跪在俺答的面前，俺答問道：「你說你們會在天津起事，將明狗薊鎮的守軍調動走，可是現在薊鎮的官軍都在邊牆上，難道你在欺騙本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