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過去的終究會過去（10）

穆王爺下山之後，高傑也被釋放回到了軍營中，看著熟悉的地方，高傑再也不是從前的心態，在穆王爺下山的時候高傑也被釋放了。

同樣的距離，這個老臣好像都得慢很多。高傑回來之後。士兵的喜悅是很強烈的。大家都歡呼著以為看到了希望。孰不知齊國的敗仗是一定的。沒有例外。

穆王爺走到氣喘吁吁。短短的三里路，好像長的無比。自己已經沒有臉面在見到這群將士了。

「王叔。」

遠遠的就聽到高傑喊了一嗓子。

「我在這——」如同小時候一樣。高傑還是高傑。只是心態大不如前了。穆王爺露出笑意。說道：「傑兒。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王叔。我回來了。」說著高傑幾乎都想哭出來。他知道這一次穆王爺去談判的結果，一定不會是好消息。不然晉國為何會這樣隨意就放了自己。

「傑兒。回來就好，平安就好。」穆王爺說著。臉上卻再也沒有了笑容。

「傑兒，齊國，王叔保不住了。」

「王叔，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不出兵就不會這樣。」高傑還是在深深的自責。

「不怪你。平安就好。走吧！回去吧！帶著這三十萬將士回家。不要再平添無辜的殺戮了。我們回家吧！」穆王爺說著朝軍營內走去。看著熟悉的一切。看著他鐘愛的軍隊。

「王叔——」穆王爺倒在了軍隊跟前。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穆王爺露出笑。說道：「傑兒，王叔只能幫你到這了。你得好好的帶三十萬將士回家。不管是生是死。在這立一個冢，把我也葬在這裡。我沒有臉回去見你父王，九泉之下也沒有臉見他。就不用合葬了。告訴淑怡，他的父王沒有食言，穆王府的一切都是留給她的，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要好好照顧好她。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活下去。」穆王爺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高傑。

「好——好，王叔，我都答應你。」高傑哭著說道。淚水滴到了穆王爺的戰袍上打的稀碎。一邊的士兵齊刷刷的跪著。不出聲。

「好——好孩子。」穆王爺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王叔——」

「王爺——」一代功臣就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這個自己揚言要立功的地方。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程淑怡今日心跳的好快，一點都不安穩，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小靈仙，今日邊關有消息嗎？」程淑怡問道。

「沒有，問了好多老臣都說不知道，太后也說不知道。」

「壞了，一定是出問題了。」程淑怡不安的說道。

大腹便便。程淑怡站了起來。小靈仙忙扶住。這幾日一直都在處理公孫楚的喪事。程淑怡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公孫楚死了。可是高傑還依舊在邊關。

屍骸運回來的時候，直接去了丞相府。喪儀是自己親自操辦的。國喪之禮，現在還停在丞相府。沒有下葬。大家都在為公孫大人守靈。沒了公孫楚的輔助，程淑怡總覺得不安，丞相勞苦功高，精通兵法和周易之道，普天之下在難找到這樣的高手。這個老臣跟著高傑，程淑怡總會安心一些。

小靈仙走過去扶住她。說道：「娘娘，別著急啊！你這一胎都八個月。不能過度操勞啊！你就好好待著，沒事的，陛下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說著程淑怡又坐下了。表情痛苦。「哎呀！」摸著肚子，擔心的事情還真的不少，一邊是高傑，一邊是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快去把太醫找來。」小靈仙嚴肅的說著。

「娘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孩子不太安生啊！」程淑怡很是痛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腹痛的癥狀時有時無，高傑不在，自己思緒萬千，根本就沒有心思好好養胎。公孫大人也走了。那我父王呢？

「娘娘，沒事。陛下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那我父王呢？」

「王爺可是老將，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娘娘不要著急，一定會回來的。」小靈仙安撫著說道。

「好——一定會回來的，父王一定會回來的。他說過要來看自己的外孫，一定會回來的。」程淑怡重複著這些話，早在出兵之前，自己就說過，晉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啊？你就是不聽。還要發動三十萬大軍，舉全國之力去攻打。這下好了，公孫大人也沒了。你也遲遲不回來。你就是不聽話。真是的。白姑娘，求你了，一定要放過我父王還有高傑。我聽回來的士兵說，這次晉國出戰的元帥是個女將。是你對不對。

程淑怡心裡一直在想這些事情。日日心神不寧。

「娘娘，我扶你休息一會吧！」小靈仙說道。

「好——」說著，程淑怡起身。一點都不舒服，五個月之後這孩子就沒有一刻消停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思慮過重的原因，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小靈仙扶著程淑怡到了床邊，扶她躺下，自己就守在門外。

漸漸的程淑怡迷迷糊糊睡著了。

「外祖父，我要這個，你給我買。」

「好啊！」穆王爺爽快的掏錢，把糖葫蘆送到了他的小手上。自己的親外孫這不得買，自然是要二話不說就買的，一定滿足。穆王爺的臉上掛著笑容。懷中抱著孩子。那孩子粉雕玉琢一看就是個人精，長的和高傑容貌相似，眉宇之間倒是和程淑怡很像。

「你啊！到娘親這裡。」程淑怡抱過孩子。「父王，你也累了。以後就別老抱孩子了，你的腰之前受過不少的傷啊！」

「淑怡啊！我的乖女兒啊！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父王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和高傑幸福下去。你是父王的寶貝女兒，可不輸給任何人，以後啊！整個穆王府都收你的，別怕，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父王要走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善待你母后，記住父王的樣子，父王一直都在你身邊。」

「父王，你要去哪啊！我不許你走。」程淑怡用力的抓住穆王爺的衣袖。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穆王爺還是飛速的走了，像飛起來一樣。

「父王，父王，不要走，不要走啊！啊！」程淑怡猛的驚醒，原來是夢啊！可是為什麼這麼真實，真的好想哭啊！

「娘娘怎麼了。」小靈仙忙走進來。看著驚魂未定的程淑怡。忙去安撫。

「小靈仙，父王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程淑怡說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小靈仙給她擦擦眼淚，說道：「不會的，不會的，王爺一定會回來的，娘娘別急啊！」

「剛才在夢裡，我抓不住他。」

「娘娘，夢都是相反的，王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相信我，真的。」小靈仙安撫著程淑怡說道。

「娘娘，太醫找來了。」一邊的侍女說道。

一個白鬍子老頭走了進來，行禮。

「起來吧！」程淑怡說話很急促。

「是——」

說完之後，太醫忙上去把脈，程淑怡腦海中全是剛才夢裡的場景。為何會這樣呢？父王，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娘娘，得小心啊！不可思慮過重。這樣一來對孩子不好。」

「好了，退下吧！」程淑怡說著，白鬍子老頭拿了藥箱走了出去，

悲戚的氣氛一直籠罩著齊國的大營，父王走了，王叔走了，公孫大人也走了，我還能撐多久。高傑的魂似被抽走了一般，淚已經流不出來了，戰場的遺骸好多，按著穆王爺的要求，高傑一一給他們建造了冢，穆王爺也葬在了此處，無顏去皇陵，我如何不是一樣的。我才是這次大戰的罪人啊！我才是罪魁禍首，王叔——

邊關苦寒，看著士兵們來來往往，臉上都是悲哀的神色，一邊的蘆花飄落彷彿在訴說著這一切，訴說著穆王爺來過的痕迹。刺骨的寒風凜冽，高傑已經感受不到一絲寒意，此時此刻沒有比自己的心更冷的。「今日晉國的軍隊退回去了嗎！」

「退了，下山有了一條路，就是北山的那一條，司馬玉龍已經做出讓步了。」

「你們今日都吃飽飯了嗎！」到這裡的時候，高傑還是第一次說出這句話，關心士兵的話。

「沒有——陛下，我們已經沒有糧草了，今日大家都沒有吃飯，糧草昨日就用光了，已經沒有辦法了。」說著低下了頭。

高傑第一次用憐愛的目光投向他的士兵，只是已經晚了，不再是那個馳騁沙場的少年，只有戰敗的齊王。高傑的手中拿著一串紙錢，自己輸的一敗塗地，如今還有歸家，母后，你這個兒子讓你失望了。

「好——我們今日就回家了，到時候啊！大家都好好的吃一頓，吃飽了，好好生活。」

士兵跪下，說道：「陛下，我們輸了嗎！」

「輸了——沒關係的，晉國仁慈是不殺降者的，到時候大家都回家，回到齊國去——不……是陳——」高傑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不止一次，這才是自己最不甘心的，為何一切都是那樣的巧合。要是自己再多問一句是不是結果就大不一樣了。高傑也跪在地上，這一刻祭奠的是他的國，是他的齊國。

「陛下，你會和我們一起回去的對嗎！」對於這群士兵來說，只要能回家見到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最大的願望，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只要這個君王可以守好國家，那一切都不重要。有安穩的生活得以度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會——我們一起回家。」高傑說著，雙眼無神，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者，這是一個打了敗仗的君王，從前讀楚漢之爭，永遠無法理解項羽，只是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懂了。

「傳令下去，在兩個時辰之內收拾好一切，整頓完畢之後，我們回家——收兵。」這條指令是高傑最後發出的指令，以後就不再是齊國了。「以後齊國大軍聽候司馬玉龍的調遣，改齊國為陳，從此歸屬於晉國。」

「是——」

還有最後一樣東西，那就是退位詔書，還有晉國的任命旨意。高傑埋葬好穆王爺的屍骸，一個人默默的走回軍營，此時此刻士兵心情沉重，高傑就像是這個軍隊的主心骨，大家都在等著他。

「陛下，我們永遠都跟著你，我們要一起回去。」

齊國的士兵站的整齊，整整齊齊的站在高傑的眼前，高傑的眼前滿是迷霧，彷彿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了，只有他的國。

「好——一起回家。」說的有氣無力。

「陛下，司馬玉龍已經在山下等候了，晉國的大軍已經整頓好了，就等著我們出發呢！」

「磁浮撼大樹，高傑你真是痴心妄想。齊國舉國之力都在這裡，你居然敗了。」高傑自言自語，有些欲哭無淚，這一戰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高傑說著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士兵想去勸阻卻又不敢上前。

「陛下，保重啊！」

「諸位將士，你們都是好樣的，高傑跪謝你們的忠心。」說著含著淚水，走了進去，還有一道退位詔書呢！這數十萬人的性命一定要保住。沒有其他的選擇，高傑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你就安安分分的會如何呢！

高傑拿起毛筆，看著長長的宣紙，滿滿都是回憶，或許是在王位太久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樣的位置。從小自己就養尊處優，什麼事情都不管後果，父王，我錯了，父王——

洋洋洒洒又是一篇工整的文章，退位詔書，拿出國璽，帥印，這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用這些東西了。國璽——齊國的傳國玉璽，蓋下這個印，就再也不是齊國的東西了，以後只有晉國，沒有齊國。這裡的一切都是晉國的。火紅的印章印下之後，高傑的淚水也滴在上面。模糊的那一片是這個君王最後的倔強，在位時間不滿一年，如同過眼雲煙。顫巍巍的把文書收起來。從此以後什麼權力，什麼王室都和自己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