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元靈
阿登駕車進城，沒多久就到了王都學院的門口。
他在學院大門口停住了車，讓門衛通報了一聲。
不多時，裡面就出來了一個裹著青色長袍，戴著金絲邊眼鏡，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
阿登看到他，趕緊招呼：「萊萬，車裡有傷者，快開門，我要見格蘭特院長。」
「開門。」萊萬示意門衛打開大門。
馬車經過他身邊時，他輕身一躍就跳上了車，坐到了阿登的身邊。
「多少年沒見你，難得來一次，搞這麼大陣仗？」萊萬打趣著說道。
「你天天泡在書里，有記得我？」阿登顯然和他很熟，順口就回了一句。
「院長在貴賓室。」萊萬指了指左前方的路。
「好。」阿登沿著他所指的方向，駕車很快就到了一座獨棟別墅前。
這棟別墅外表看起來就相當古舊，紅磚古瓦有如危房一般，要是熄了燈火，搞個鬼屋探秘看起來十分合適，根本不像接待貴賓用的。
阿登停下車，把馬拴在了門外，然後反身打開了車門，「到了，少爺，請下車。」
聽到阿登的話，艾倫趕緊從車廂里鑽出半個身子。
他剛準備下車，馬上想起里維拉，又趕緊鑽了回去。
「那個，莉迪婭，能不能幫我下？」艾倫低著頭對莉迪婭說道。
莉迪婭同樣是低著頭，雙手握在身前，正在發獃的她，被艾倫一叫才回過神來。
「怎麼？」莉迪婭抬起頭輕聲問道。
「我要把里維拉背下去，你幫我下。」艾倫指了下躺著的里維拉。
「啊，好！」莉迪婭突然間變得很乖巧，讓艾倫有點始料不及。
艾倫下了車，站到車門前，莉迪婭把里維拉扶了起來，輕輕放到了他的背上。
「少爺，讓我來吧！」阿登上前就要去接艾倫背上的里維拉。
「不用，不用，我來。」艾倫臉紅了一下，馬上用雙手圈住了里維拉的雙腿，一下就把她背了起來。
艾倫不想讓別人知道，里維拉斗篷下的情況，堅持要自己來。
萊萬趕緊去打開了別墅大門，引著眾人進了別墅，穿過走廊後來到了客廳。
這個古董別墅內的裝修和外邊看起來一樣古老，唯一的亮點，就是乾淨。
室內的地面和牆壁都是木製的，除了客廳里的壁爐，所有的傢具也全都是木製的，給人一種鄉野間的輕快感。
客廳里沒有沙發，只有一張圓形的木桌和四把木頭椅子。
莫伊爾夫人和一位白髮老人此時正坐在壁爐旁的地墊上。
「艾倫。」莫伊爾夫人看到艾倫背著里維拉了客廳，馬上起身走了過來。
「阿登，怎麼讓艾倫背著？」莫伊爾夫人看向站在門邊的阿登，嚴厲地斥責道。
「夫人，對不起！」阿登道了聲歉，馬上就走到了艾倫背後，伸手就要去扶里維拉。
「不用，不用，母親是我不讓阿登叔叔幫忙的！」艾倫趕忙一閃身避開了阿登，馬上替他解釋道。
「快，放下，累壞了吧?」莫伊爾夫人關切地問著，走到了艾倫身後，伸手扶住了里維拉。
「母親，不用，我來，您讓一讓就好！」艾倫趕緊拒絕了莫伊爾夫人的好意。
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能讓里維拉躺的地方，馬上開口問道：「母親，有床嗎？里維拉姐姐傷得很重。」
「萊萬，帶他們去客房。」白髮老人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緩步走了過來，對萊萬說道。
「是，老師！」萊萬應了一聲，趕緊帶著眾人來到了走廊邊最近的房間。
房間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桌，一張大床和床邊的衣櫃。
萊萬進屋馬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掛到了牆上。
艾倫背著里維拉走到床前，在莉迪婭和阿登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把里維拉放到了床上，讓她仰面躺平。
「夫人，請您幫忙看下。其它人最好迴避下！」莉迪婭恭敬地說。
「走吧。」白髮老人招呼艾倫他們都出了房間，一起回了客廳。
莫伊爾夫人看著眾人離開，馬上向莉迪婭問道：「她傷得那麼重？你都治不了？」
「我的法力現在不夠，她是中毒了，我想請您幫忙看下。」莉迪婭輕聲地回答道。
「那應該讓院長來幫忙，我也不是很了解毒藥，你趕緊去找院長來吧。」莫伊爾夫人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不行！」莉迪婭吞吞吐吐地說，「您還是先看下。」
「嗯？」莫伊爾夫人感覺莉迪婭有點奇怪，還是解開了里維拉身上的斗篷。
揭開了斗篷，莫伊爾夫人終於明白了，莉迪婭為什麼不想讓院長來幫忙，剛才艾倫不願意讓阿登幫忙的理由都在這了。
里維拉上半身的衣服都已經被撕裂，近乎赤裸著半身，胸前有五道爪印。
她的傷看得出來是被治療過了，傷口差不多都癒合了，但傷口內層卻隱隱出現了不少黑色的斑塊。
「原來是這樣！」莫伊爾夫人看著里維拉的傷情，又皺起了眉頭，緩緩地說道，「我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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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伊爾夫人走到了里維拉的身前，手指向她的胸前一點，指尖青光一現，一道細如髮絲的青色能量，飛速射向了里維拉的傷口。
在青絲鑽進傷口的瞬間，莫伊爾夫人手腕一翻，指尖輕輕一勾，青絲馬上抽了回來，絲尖裹著一層黑斑，被帶出了里維拉的體內。
「走。」莫伊爾夫人把邊上的被子，輕輕拉到里維拉身上蓋好，馬上帶著莉迪婭返回了客廳。
在莫伊爾夫人和莉迪婭給里維拉診斷時，艾倫和阿登他們跟著格蘭特院長和萊萬先回到了客廳。
忙了一天，艾倫此刻才稍微定心一些，看到桌子上的水壺，他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跑過去連著喝了三大杯。
「慢點喝！別嗆著了！」格蘭特院長微笑著和善地說道。
「是。」艾倫喝完了第三杯，才想起觀察眼前的陌生人。
白髮老人，跟自己差不多高，身穿青色的修士長袍，白色的長發扎在身後，白鬍子掛在胸前。
他的雙目如電，腰板挺直，和氣而略顯蒼老的臉上卻沒有幾條皺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
他身邊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穿著青色長袍，戴著金絲邊眼鏡，一臉的書獃子氣，長相十分路人，放進人群中那是毫無存在感。
看著大家在互相打量，阿登搶先向老人他們介紹，「格蘭特老師，萊萬，這是艾倫。」
回頭又對艾倫說道，「少爺，這是格蘭特院長和萊萬先生。」
「格蘭特院長，萊萬先生。」艾倫聽完阿登的介紹，禮貌地向格蘭特和萊萬各鞠了個躬。
萊萬先生微笑著，拱手回了個禮。
「好，好，別客氣。來，坐吧。」格蘭特院長微笑著說完，示意艾倫到桌邊坐下休息。
大家剛打完招呼，莫伊爾夫人領著莉迪婭就回到了客廳。
「老師，麻煩您看看這個。」莫伊爾夫人走到格蘭特院長的面前，把青絲展現到了他的眼前。
「嗯？」格蘭特院長看著青絲上的黑斑，略顯驚異地哼了一聲。
萊萬右手端了端金絲邊眼鏡，湊近看了看，左手包裹著青光把毒素引到了手心裡，「這是蛇毒！還是沉淵沼澤的蝮蛇毒素！」
格蘭特院長向萊萬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莫伊爾夫人說道：「這毒我們也解不了。」
「那怎麼辦？」沒等其他人開口，艾倫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但也不是沒辦法！」格蘭特院長說著微微一笑，看向了莫伊爾身後的莉迪婭，「她就可以。」
「我？」莉迪婭愣了一下，心想你們都解不了，自己怎麼能行。
「你是水屬的元素師，治療解毒可是你們最拿手的了。」格蘭特院長說著捋了捋鬍子。
「簡單的毒我能解，這個就是我的水能全恢復了，也沒有把握。」莉迪婭對自己能解了這個毒，是完全沒有信心。
「萊萬，把筆記拿出來。」格蘭特院長伸出手，攤到了萊萬眼前。
「是，老師！」萊萬往懷裡一掏，拿出一本小冊子，放到格蘭特手中，「給您。」
「小姑娘你過來。」格蘭特招手讓莉迪婭到他身邊。
格蘭特院長翻開冊子，手指包裹著青光在本子里一劃，然後指向了莉迪婭的額頭，那道青光迅速射進去了她的眉心。
「這是一位你們水屬的元宗自創的解毒秘術，可解三種天下奇毒外的任何一種毒。」格蘭特馬上給她解釋道，「你現在要施展能力上還差火候，但是只要你能參透法術公式啟動了術法，那我們就可以用風屬的傳導之術，幫你把能量問題解決了。」
莉迪婭接收了能量信息，很快就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維空間中。
她感覺腦中浮現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法術公式，跟之前自己學習的很是不同。
雖然底層結構類似，但組合的方式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都背離了理論，猶如天馬行空一般。
格蘭特院長把筆記還給了萊萬讓他收好，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莉迪婭，等待著她的結果。
「院長，如果她失敗了，還有辦法嗎？」莫伊爾夫人等了一陣，先開口問道。
「有，但不是好辦法！」格蘭特院長意味深長地說，「我剛說了，我們可以用傳導之術傳輸能量，當然也可以抽取，把毒素抽取出來轉移到施術者的身上，也就是救一人殺一人。」
「這！」莫伊爾夫人看了看在場的人，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雖然在場的除了艾倫，都有這個能力，可讓誰來，顯然都不合適。
「夫人，不用擔心。等等看，我覺得這小姑娘和這秘術倒是很有機緣。」格蘭特院長很是淡定地說。
「母親，我想去看看里維拉姐姐。」艾倫等著有點心急了。
「不行！」莫伊爾夫人直接拒絕了他。
「母親，我就去看看，不會吵到她的。」艾倫繼續哀求莫伊爾夫人的同意。
「看什麼？你還沒看夠？」莫伊爾夫人的言辭裡帶著一點奇怪的意味。
「母親，我...」艾倫一時語塞，感覺母親話裡有話，沒敢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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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我們一起去。先等等。」莫伊爾夫人看到艾倫難堪的表情，一下心軟了，怕是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重了，又安慰起他。
看著這一幕，萊萬對阿登詭異地笑了一下，阿登瞪了他一眼，意思讓他少管閑事，萊萬馬上又恢復了懶散的表情。
格蘭特院長卻像是完全沒有在意，捋了捋鬍鬚露出一副悠然自得地樣子，繼續微笑著。
「夫人，看來還要點時間，您過來坐會兒！」格蘭特院長看了一會兒，發現莉迪婭始終沒有動靜，馬上請莫伊爾夫人先到桌邊來坐。
「好。」莫伊爾夫人來到艾倫身邊和他一起坐下，格蘭特院長隨後坐到了他們對面。
「艾倫。」莫伊爾夫人摸了摸艾倫的頭，「之前發生了什麼，里維拉是怎麼受傷了的？」
「我在車廂里，莉迪婭沒讓我下車，看得不清楚，就先看到了一個高個子和一個矮個子跟里維拉姐姐打起來了，然後實在看不清，我就想辦法下了車」艾倫沒敢說自己是踹壞了車門下的車，「隨後就出現了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蛇的怪物，然後我就被怪物抓住，里維拉姐姐救我的時候被抓傷了，之後我就被甩出去，就不知道了，我再醒過來，就看到她們都在車上受傷了，外頭有個青色的風罩，我就想辦法叫醒了莉迪婭。」至於怎麼叫醒莉迪婭那些細節他都選擇性地略過了，「後來莉迪婭給里維拉姐姐治療了，之後我們都累了就休息了下。」關於他們休息時候的那些，他又一次選擇性地忽略了，「天黑的時候發現里維拉姐姐中毒了，我們就趕緊往這裡來了，路上碰到了阿登叔叔，然後就到了這。」艾倫把整個事情大致講述了一遍，莉迪婭警告他不許說的，和自己不想說的就一併都給跳過了。
「艾倫，你想想，你看到那兩個人穿什麼衣服了沒？」莫伊爾夫人聽完艾倫說的又追問道。
「好像是灰色的，我那時在車廂里看不太清楚。」艾倫憑著記憶回答。
「蒼月教團。」站在一邊的阿登插上了一句。
「嗯！」莫伊爾夫人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眼神里卻露出了一股殺氣。
「這事還不清楚，不要太早下結論。」格蘭特院長看到了莫伊爾夫人眼中的殺意，安撫了一句。
萊萬和阿登站在一邊，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多少都有些不自然了。
「好了。」格蘭特院長看向站在原地的莉迪婭，只見她的眉間浮現出一個淺藍色的五星法陣。
「呵呵呵，還晉段到元靈了，真是機緣！」格蘭特院長笑著說道。
隨著格蘭特院長的笑聲消失，莉迪婭蘇醒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對水元素的了解又清晰了不少，體內的元素核不斷有能量湧出匯入了血液中，自己可以運轉的能量比先前強了很多。
「我晉陞了？」莉迪婭天賦異稟，八年前只有七歲就已經成長為元素師，是少見的天才。
可是自那以後卻一直沒有提升，五年前只有十歲的她離開故鄉了，開始出來遊歷。
三年前莉迪婭來到了莫伊爾莊園，這一住就直到現在，可一直也沒有晉陞。
「嗯，你跟秘術有緣！呵呵呵。」格蘭特院長笑著走到莉迪婭身邊，「走吧，我們還是先去給你的朋友解了毒再說。」
「好！」剛晉陞的莉迪婭原形畢露，邁著輕快的步伐，帶著格蘭特院長就往裡維拉的房間走去。
艾倫想跟著去，馬上就被莫伊爾夫人給攔住了，「艾倫，你等著！」
艾倫只能看著莉迪婭和格蘭特院長一起離開，垂頭喪氣地坐回了椅子上。
莉迪婭和格蘭特院長走進了房間，來到了里維拉的床邊。
她把雙手放到里維拉的身上，馬上念誦祛毒咒文，「幽藍深處沉寂的遠古英靈，聽從我的指令，驅除一切醜惡，凈化眼前的靈魂。」
咒文念誦完，法陣出現在里維拉的上方，藍色能量波動很快就包裹住了里維拉。
里維拉被水能抬起，置於了法陣中央，沒過多久，她的體內就有陣陣黑氣冒出被抽取到了法陣中。
「千古不朽的風靈，吟誦出愛的輓歌。」格蘭特院長見莉迪婭的法陣發動了，馬上念誦咒文，一道青色能量融入到了藍色的法陣中。
大約過了十分鐘，里維拉身上完全沒有黑氣了，莉迪婭才收起了法陣，水能托著里維拉的身體緩緩降下，讓她平穩地躺回到了床上。
莉迪婭等里維拉躺好，馬上湊了過去，輕輕掀起了一點被子，查看了一下傷口，確定黑斑全都已經消失了，才徹底放下心來。
「累死了，這個法術太消耗能量了。」莉迪婭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長出了口氣，抱怨道。
「呵呵，你要是沒晉段，估計用完這個法術，也就躺在這了。」格蘭特院長顯然也是消耗了不少力氣，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麼坦然了。
「我們出去，讓她休息吧。」說著格蘭特院長就轉身出了房間。
莉迪婭給里維拉蓋好了被子，隨後跟格蘭特院長一起離開了房間。
艾倫一看到兩人回來，馬上起身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好了？」
格蘭特院長笑盈盈走到桌子旁坐下，身後的莉迪婭點了點頭，「毒清了！」
「太好了，我去看看。」艾倫起身剛準備離開，就看到莫伊爾夫人沉著臉看著他。
「艾倫，等她醒了你才能去！」莫伊爾夫人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
「是。」艾倫低下頭，又坐回了座位。
「莉迪婭，里維拉就麻煩你了，不要讓任何人去打擾她！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莫伊爾夫人看著艾倫對莉迪婭說道。
「放心，夫人，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她的！」莉迪婭邊說邊瞪了艾倫一眼。
艾倫心裡委屈的不行，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目送莉迪婭出了客廳。
「艾倫，你也累了，趕緊去休息！等里維拉醒了再去看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莫伊爾夫人語氣生硬地對艾倫說道。
「是的，母親，我知道了！」艾倫很失落地答應了莫伊爾夫人的要求。
「阿登，你帶艾倫回房吧。我還有事跟院長商量，等下有事的話，我會再找你。」莫伊爾夫人安排阿登把艾倫帶去了房間。
萊萬很識趣地向莫伊爾夫人告辭也隨後離開了別墅。
客廳里只剩下了莫伊爾夫人和格蘭特院長。
等人都走了，兩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來。
他們說了大概一刻鐘，格蘭特院長便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別墅。
莫伊爾夫人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心事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開始盤算起了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