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羊肉串找到翻譯了
張家兄弟又審問了其他山匪,回答如出一轍。
這筆錢真不是他們劫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不太可能是謊話,因為整個故事太過荒誕,如果扯謊肯定會編造出一個更加縝密合理的邏輯。
劉異按捺住滿腦子疑惑,從懷中掏出那隻繡花鞋,將它舉到山匪們面前。
「你們可有人認得這隻雲頭履?」
所有山匪齊刷刷轉頭,去看苗靈素。
因為山上就她一個女人,而這是只女人鞋。
苗靈素自從劉異他們闖進來后,一直沉默不語,一副要殺要剮隨你們的獃滯表情。
此刻被人盯著厭煩,她也瞥了繡花鞋一眼,冷漠道:「不是我的,我腳沒那麼大。」
劉異走過去,彎下腰跟苗靈素現在穿的鞋比了比,確實大了好幾號。
那這隻繡花鞋到底是誰的?
現在這隻鞋在劉異心中的困惑,不亞於莊子的蝴蝶和薛定諤的貓,真實又荒謬。
目前來看,龍龜山這些人大概率跟殺關勝他們毫無關係。
他想不通除了這群二傻子,還有誰會殺關勝他們?
劉異感覺有顆核彈在他腦袋中爆炸,炸得腦漿四射,把他所有智慧都糊住了。
他現在是只水母,莫有腦子,含水量百分之百,不適合思考。
種種疑慮,只能先擱置。
劉異平靜了下思緒,再次看向山匪。
「聽說你們很多人是從番地或羈縻州過來的,那可有人認得番邦文字?」
山匪們面面相覷,沒有人搭腔。
劉異接著說:「對待你們跟對胡一勺他倆不同,你們不是匪首。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不僅可以活命,還可以放你下山。」
山匪們沉默了一會。
忽然,一個微胖的漢子問:「你要哪個番邦的譯語人?」
「你會哪個?」
「我懂契丹語,但他們好像沒文字。」
劉異搖搖頭:「那就肯定不是契丹。」
另有一個年歲大的接道:「我會些吐蕃文。」
「可會讀寫?」劉異問。
「些許。」
劉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紙上只有一個符號。
那人接過紙張,翻過來、調過去,審視了好久才說:「這不像是吐蕃文。」
劉異疑惑,不是契丹文也不是吐蕃文,那是啥?
這時一個濃眉俊秀的青年,怯生生地問:「你…你真的說話算話嗎?」
聲音小的像蚊子,好在劉異還是聽見了。
「當然,要我發個誓嗎?」反正發誓又不要錢。
「我認得些突厥文。」
劉異瞪他一眼,大哥,你在跟我搞笑嗎?
他懟道:「你咋不說你認識甲骨文呢?認識突厥文,那有屁用?突厥早兩百年前就被大唐打跑了。」
青年一臉委屈地看向他。
「現如今的回鶻、黠戛斯,過去都曾被突厥人統治過,他們現在使用的依然是突厥文字。」
劉異回頭看看張家兄弟。
只有見識稍強點的張豹,對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聽說過。
哦?
那是老子沒見識了。
他又將那張紙遞給青年,紙上彎彎曲曲的畫有一個符號。
青年疑惑道:「這是從哪抄的,像是少了一筆。」
劉異突然樂了,看來是遇到個真懂的。
「我故意的,怕你們濫竽充數,欺負我不認識胡亂翻譯。」
既然能看出少一筆,那麼必定是真懂的。
「你把那筆加回去,然後告訴我是什麼字。」
「在左邊加個點,能拼成字Li字音。」
「拼音?」
「突厥文跟唐文不同,不以字表意,是以音拼字拼詞,再拼句。」
劉異感覺這人頗有幾分專家范,於是乎又遞給他一張紙。
這是他那夜從胡人絹帛上,依葫蘆畫瓢謄抄下來的整張字元。
「告訴我,這堆羊肉串寫的是啥東東?」
青年拿起來看了幾行,為難道:「確實是突厥文,不過我認識的也有限,難以完全讀懂。」
「那把你能讀懂的告訴我。」
「這貌似是一封信,一個叫安允合的人,寫給襄景公李歸、李貴或者李鬼的,大致是這個發音。」
「襄景公?上面說什麼?」
「他讓一個叫勿察的特使帶了兩萬緡錢送給襄景公。還說準備的兵馬在路上或路上有準備的車馬,這句也讀不懂,然後還說他們即將大事可成。」
勿察?劉異猜測應該就是在呂榮家見到的那個腳臭胡人。
安允合?跟安祿山一個姓,聽名字應該也是胡人漢名。
襄景公又是什麼人?姓李,難道是漢人?
假如一個胡人跟一個漢人稱兄道弟,送他那麼多錢,還要共謀大事,那可就有意思了。
「還有什麼?」
「沒了。」
「草,滿滿整張紙呢,你就給翻譯出這麼兩句,就告訴我沒了,騙鬼呢?」
青年被嚇他這幾句大聲嚇得要哭,期期艾艾地回:
「突…突厥文是以音拼字、拼詞,是以書寫很長。聽…說唐人的文字,每個字都能單獨表意,所以才書寫簡潔。」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劉異看慫包嚇成這德行,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
「莫非你只會突厥文,不懂大唐真書?」
青年一下子就綳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
他哽咽著回:「我阿耶是被擄去回鶻的奴隸,他一輩子的夢想就是重歸故土,嗯嗯……到我這輩,我是拼了命才逃回大唐的……嗚嗚……可我在大唐沒有戶籍,官府根本不認我是唐人,啊啊啊……我咋這麼命苦呢?」
劉異以手扶額,很是無語。
咱不是不同情你,但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唧唧滴,就這樣還敢上山入伙?
「你來龍龜山沒多久吧?」
「我才投奔來三天。」
「那你本地話講的這般好?」
「我阿耶就是河南府人。」
劉異看著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慫包,忽然突發奇想。
「我給你搞戶籍,你跟著我算了。」
青年停止哭泣,睜大淚眼盯著劉異瞧。
「你們不也是匪嗎?」
劉異哈哈大笑,他就這麼不像好人嗎?
「管我是不是匪,反正有了戶籍,你可就是唐人了。」
慫包想了想,學唐人叉手做了個禮,動作軟綿綿地,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我…我叫毛台,若你真能幫我定下戶籍……嗚嗚嗚……我自當跟隨報答你一輩子。」
「茅台?」劉異朝江小白大喊道:「他是你兄弟。」
江小白冷漠地回視他,看劉異像個傻子,眼神在說「關我屁事?」
另一邊,胡一勺和劉青山也相親相愛的差不多了。
眾人已經好一會沒聽見他倆的嚎叫聲。
倆人慢動作地互啃了半天,現在臉上坑坑窪窪地除了血還有口水,噁心至極,
他倆累得連繼續互啃的氣力都莫得,終於消停下來。
這時,張鼠跑回來,笑著大喊道:「挖到了。」
張家兄弟和山匪們駭然。
這麼快,怎麼可能?
劉異也很驚訝,從孫艷艷離開到現在,一個時辰都不到,這就挖到了?
張鼠開始凡爾賽式批判:「她哪裡像個小娘子,忒不淑女。鐵鍬到了她手裡,像是長了根,自己就往土裡鑽,她一個人最起碼能頂二十個。」
張家兄弟臉上樂開了花,他們對孫艷艷的排斥頓時減弱不少。
「那些匠人呢?」劉異問。
「剛剛全部放下山了。」
劉異轉過身來,重新面對山匪們。
「你們把今天劫上來的羊皮放哪了?」
「放堆雜物那個山洞裡了。」山匪已經學會搶答了。
劉異將張家兄弟聚在一起,說道:「咱還是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