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龍龜山的土木工程

第64章 龍龜山的土木工程

龍龜山,因為山上有兩塊巨石,當地人都覺得一像卧龍,一像大龜,因此得名。

龍龜山比天陵山佔地還要大,但沒有天陵山高,最高峰也不到三百丈。

最近幾天,龍龜山上熱鬧非凡,土匪們正在鳩工庀材,大興土木,搞基建。

他們要建個寨子。

這群亡命之徒,他們剛剛發了一筆橫財。

滿滿二十五車的銅錢,差點閃瞎山匪們的狗眼。

因為剛聚集起來還不到半年,這夥人沒啥家底,甚至沒有像樣的居所。

之前一直躋身在大山洞裡。

知道的他們是劫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修道的呢。

這伙山匪的頭叫胡一勺,三十來歲,是從羈縻州流竄過來的命犯。

可能串了點胡人血統,胡一勺長得又高又壯,黑鐵塔一般。

五官看起來也格外深邃,一對眼珠還是琥珀色的。

他一路逃亡過來也算見識過世面,自認為比其他山匪有遠見。

在其他人主張把錢分掉的時候,胡一勺堅決反對。

他認為要將隊伍做大做強,必須先修路蓋房。

之後,再升級裝備,買好刀好槍。

再然後,就得搞兼吞併購,將其他山頭逐一吃掉。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既然連玄雲寨都能被咱們拔掉,況其他山頭乎?

胡一勺不同意分錢,其他土匪有意見也不敢齜毛。

於是乎,威猛寨就開始破土動工了。

威猛寨,是他給這所正在興建的山寨起的名字。

胡一勺覺得只有這麼威武霸氣的名字才配得上他。

此刻,他正在監督山下雇來的這批匠人刨木開卯。

胡一勺一邊巡視,一邊吆喝:

「快點干,早完工一天,你們的賞錢就多一倍。」

「放心,我們雖然是山匪,但最講義氣,從不賴賬。」

這些匠人們每個都嚇得膽戰心驚,有苦難言。

他們是被騙上山的,如果早知道雇傭者是山匪,是打死也不會來的。

這時,一個小嘍嘍忽然跑過來報:

「大當家,山腰處來了一支商隊,劉統領讓我問你讓不讓過?」

劉統領大號劉青山,是劍南流竄過來的。

「告訴你幾次了,咱是有寨子的人了,以後要叫我寨主。」

「寨主,劉頭領讓我回來問你,留還是放?」

「他們多少人,能看出拉的是什麼貨嗎?」

「大致十一二個人,拉九輛馬車,看不出拉的是何物。」

「才十幾個人,當然要動手。讓劉統領手腳乾淨點,別留下活口。」

「好的嘞。」

小嘍嘍興高采烈地跑走了。

胡一勺又喊來一個十多歲的小少年,他名叫小昌。

小昌是他們這夥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別看年紀小,出手可狠著呢,是胡一勺重點培養對象,當義子一樣栽培。

「二當家呢?一天沒見著她人了。」

小昌回:「二當家好像在山洞裡繡花呢。」

「我只說不許她下山,又沒把她關山洞裡,你去把她叫出來活動活動。」

二當家就是孫艷艷口中的苗大娘。

她這個二當家是胡一勺新封的,理由是卧底玄雲寨有功。

一個丁點功夫不懂的女流做二當家,這讓其他頭領怎麼服?

可大家也只敢在背後罵。

苗大娘此刻正在山洞最裡面一處單獨洞穴里繡花。

她微蹙娥眉,盯著右手食指上冒出來的猩紅血珠發獃。

剛剛又刺到手了。

眼皮也一直在跳,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想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苗大娘其實才三十齣頭,她原名叫苗靈素,家中是淮南道揚州城裡的富戶。

丈夫和她娘家四個兄弟一起經商,長期往來於洛陽和揚州之間。

去年她丈夫非說大兒子滿十歲了,要早學商賈之道,想帶去洛陽曆練。

年僅七歲的小兒子聽見后一直哭鬧,非要與兄長同去。

她本來也要一起去的,可偏偏醫師又診出了喜脈,無法舟車勞頓。

她丈夫說將兒子們帶走,剛好方便她在家安心養胎。

就這樣,她的丈夫和四個娘家兄弟,將兩個兒子一併帶去了洛陽。

按計劃,他們九月就該歸家的。

可她家中等到了十一月,仍不見他們回來。

苗靈素隱隱感覺到不安,於是挺著肚子隻身找去了洛陽。

丈夫在洛陽的生意朋友講,說他們早在七月份就啟程回家了,走陸路回的。

苗靈素頓時疑惑,她家人歷來走運河水路往返洛陽和揚州之間,為何單單這次走了旱路?

她沿著丈夫朋友給的路線沿途追查,最終找到鞏縣,就失去了線索。

一路舟車勞頓、擔驚受怕,苗靈素最終沒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機緣巧合,她在鞏縣縣城的一家藥鋪門外,猛然間撞到一名身穿胡裝的少女。

一個照面,讓她如遭雷劈。

那女子腰間纏著一條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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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帶她認識,是自己丈夫的,按蹀躞帶的樣式做的。

帶子的金線是她親手串的,最中間一塊玉帛還被她小兒子不慎磕掉一個角。

玉帶怎麼會在這少女身上?

苗靈素遠遠跟著那名女子,女子中間還回頭看了她兩眼,發現她是名婦人,也沒太在意。

她一直跟到少女上了東天陵山。

據本地人講,東天陵山有座玄雲寨,裡面聚集著一群窮凶極惡之徒,乾的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專劫外地客商。

她驟然心驚,我丈夫、四個兄弟還有兩個孩子,莫非……

她一個人對付不了一窩土匪,第一個就想到了報官。

可本地縣尉一聽是山匪幹的,苦主又非本縣人,直接拒收她的訴狀。

她在縣衙門口苦跪三日無果,無奈想到了以惡懲惡。

第四天,她孤身一人登上五雲山,直奔紫柯寨。

據說紫柯寨是附近唯一可以與玄雲寨一拼高下的山匪。

苗靈素願意壓上在揚州的全部家底,懇請紫柯寨幫她剿滅玄雲寨。

那所山寨的大當家四十餘歲,是位老江湖,他哂笑著回復:

「別說你家產業離這萬里遠,就算在那鞏縣縣城中,我都不見得願意去拿。打聽打聽,附近幾個山頭,有哪個比我們紫柯寨更富有?」

「我犯不著為了仨瓜倆棗的讓兄弟們拿命去拼。念你一介婦孺敢獨闖寨門,這次就放你下山,但不會有下次了。」

苗靈素被從紫柯寨趕出來,本來都快絕望了。

直到她在龍龜山遇到胡一勺,一個有勇無謀的蠢貨。

胡一勺的隊伍剛剛拉起來,一心想著干幾場硬仗好打響名氣。

苗靈素找到他時,他壓根沒聽清苗靈素說啥,一雙眼珠子始終往婦人隱私的地方瞄,還動手動腳的。

敢闖土匪窩,苗靈素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她強忍著噁心,把心一橫:「只要大當家肯幫奴家報仇,奴家什麼都答應你。」

胡一勺頓時心花怒放:「一言為定。」

去玄雲寨做內應的計劃,是苗靈素自己想出來的。

她要先確定丈夫和兒子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那座山上。

胡一勺和幾名山匪配合她,在孫艷艷慣常下山的路上做了一場戲。

七八名混混調戲良家婦女。

同為女子,孫艷艷最看不得女人受辱,當時就出手了。

就這樣身世可憐又無家可歸的苗大娘,被直接帶回玄雲寨。

她怕孫艷艷起疑,不敢貿然試探幾位當家人。

與嘍啰們混熟后,她側面打聽出半年多以前,玄雲寨確實劫過淮南商隊。

她也總算知道為啥丈夫由水路改走陸路,原來他們那次運了幾車茶。

是私茶。

在榷茶制的控制下,大唐茶稅高昂,商賈們為了牟利,大行走私之道。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丈夫也加入了走私行列。

按理他們淮南本就是茶區,何故千里迢迢從洛陽運茶回揚州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永遠都無法知道原因,聽小嘍嘍們講那批淮南商人當天就被滅口了。

苗靈素偷偷在山路上含淚祭奠完親人,當晚就給胡一勺傳了消息。

「三日後,卯時初攻山。」

玄雲寨最後陰差陽錯真的被剿滅了,可苗靈素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委身土匪,讓她覺得對不起丈夫和兒子,又沒臉面自殺。

到九泉之下她該如何跟親人解釋呢?

就這樣,她從受害者變成一名加害者,被迫與另一群無惡不作之徒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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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一根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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