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親相愛一家人
傍晚時分,萬文山派去玄雲寨打探的李龍還沒回,曲良卻來了。
尤娘子給客人端上一碗新熬的烏梅飲后,就退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萬文山和曲良,兩人並排而坐。
萬文山見曲良表情凝重,詫異詢問:「曲錄事何事憂慮?」
「玄雲寨被屠了。」
曲良開口就爆出一個大雷。
萬成舉滿臉不可置信:「天陵山的玄雲寨?怎麼可能,我家大郎今早剛從玄雲寨回來。」
「你家大郎去玄雲寨幹什麼?」
萬文山語氣嗔怪:「是誰說要用趙吉對付劉異的,可趙吉人呢?」
曲良面色略顯難堪。
「那個趙吉,就是慫貨,從我那盜走一把好刀,以為他會返回九合村報仇,結果從此再無消息,可能自己逃了。」
「李家那倆蠢貨說不想指望你,他們欲借天陵山的山匪宰了劉家那小崽子,結果山匪綁錯了,將我家成舉抓到了寨子里。你剛說玄雲寨被屠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昨晚。」
萬文山滿臉錯愕,這怎麼可能,昨晚萬成舉應該還在山上啊。
曲良接著又道:「我這次來是想通知你們,李虎死了。」
「啥?」
萬文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曲良接著說:「玄雲寨的屍體已被拉下山,就放在衙門殮房,我過去瞧了一下,一眼便認出李虎,這才快馬奔來相告。」
「李虎死了,誰幹的?」
「他的屍體混在那群山匪當中,應該是一起被殺的,只是不知為何死時全身裸露,身上還粘了一堆螞蟥。」
萬文山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
昨晚玄雲寨就被屠了,那為何成舉能安然下山?
兒子口中的頭套人真的是山匪嗎?
萬文山越想越驚,他神色凝重看向曲良,問:「兇手抓到了嗎?」
曲良搖頭:「還沒有。玄雲寨一夜被滅,雖然是一群山匪,但畢竟是上百口人命,如果查不出個因由來,恐怕不好交代。周彤責成楊志半個月內破案,楊志剛剛把衙役和不良人都派出去了。」
「可有線索?」
「據僥倖沒死的嘍啰供述,是一夥操恩州口音的私鹽販子乾的。」
萬文山起身,在房裡不停踱步轉圈,思緒飛轉。
他並不相信萬成舉回家后的那套說辭。
自己兒子,他太了解了。
「昨天一定發生了什麼是成舉不知道的。」
「我那個蠢兒子,整天還惦記著要跟人家拜把子。」
「可昨夜天陵山上到底發生了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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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兒子平安歸家,當晚劉根生親自下廚,做了三道硬菜犒勞劉異。
一盆燉雜魚,魚是劉奇新捕的。
一碗蒸豬肉,豬肉是王大壯親自送來的。
一盤卧雞蛋,蛋是自己家公雞下的。
主食是林阿娘送來的一屜棗糕。
爺仨在炕上團團圍坐。
劉異先夾了一筷子豬肉放嘴裡,咀嚼幾下后,眉毛挑動,滿臉幸福地誇獎:
「肉真香,這豬肯定是今天新宰殺的。」
說完他好心地給旁邊的劉奇也夾了兩筷子,他自己又挑了塊魚放嘴裡。
劉異嗦啦幾口后,同樣夾了塊魚肉給大哥也嘗嘗。
「阿兄捕魚辛苦,你最該多吃些。」
劉奇嘗過後,亦是滿口稱讚,孝順地給老爹也夾了幾塊。
「還是阿耶最辛苦,一下午都在灶台上忙活。」
論到表孝心,劉二郎當仁不讓。
他馬上掄開筷子,左一下右一下,一會就把老爹的碗添滿。
「這魚鮮美,阿耶多吃些。」
老劉同志好懸沒被感動哭了。
不枉我當耶又當娘,含辛茹苦這麼多年,養育這倆小崽子。
如此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場景,讓他不禁開始熱淚盈眶。
姚娘,你若在天有靈,也會被咱家相親相愛的場景所感動吧?
他滿心歡喜地啄了一口豬肉咀嚼。
一秒后……
「忒……忒忒。」
他將肉渣全都吐到桌上,驚道:「這肉怎麼這麼咸?」
比之鹹菜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又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這次臉色比苦瓜還難看。
不僅咸還腥,絕對沒法吃,悉數吐出來。
忍到此時,劉奇、劉異再也不裝了,各自把嘴裡還沒下咽的肉渣吐個乾淨。
咕嚕咕嚕……劉異簌了簌口。
待到嘴巴里味道不齁了,他開始吐槽。
「你是鹽王爺嗎?鹽不要錢的嗎,老劉同志?你為了坑兒子,可真捨得下血本。」
果然就不能信任這老頭。
他們家自從二郎成長起來,劉根生已經許多年不碰灶台了。
「阿耶還非要搶著下廚,連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白白浪費這麼好的食材,這菜得掐著人中吃……誒呀,二郎,你留點棗糕給我。」
劉奇忘我批判老爹時,驀然回首發現,劉異正把桌上唯一能吃的棗糕,悄悄藏在了身後。
「今天是慶祝我歸家,當然要先讓我吃飽。」
「為了給你捕魚,為兄可是累了一下午,棗糕必須分給我。」
劉奇下手去搶,劉異護著裝棗糕的簸箕左躲右閃。
「我吃飽了剩下的給你。」
「不成,你最近食量見長,要讓你吃飽,估計渣都不剩。」
劉根生眼見兩兒子兄勇弟攻,為幾塊棗糕輪番上演王八拳,趕緊調停:
「不孝子,棗糕是你們林阿娘送我的,得讓老子先吃。」
言罷他也加入戰鬥,棗糕面前無父子。
一家人打得相侵相愛,其樂融融。
劉異的室友劉大拿,它半夜回來時,聽見一陣『咕咕咕』的聲音。
它找了半天,才發現是鏟屎官的肚子在叫喚。
聰慧如它,立刻明白劉異今晚沒吃飽。
劉異人還在睡夢中,嘴裡仍不停地念叨:
「棗糕,我的棗糕,都是我的。」
劉大拿輕輕嘆了口貓氣……養個人寵就是麻煩。
感慨一通,它轉身跑出房間。
一個多時辰后,劉大拿嘴裡叼著個拳頭大小、血絲糊拉的死耗子,榮耀凱旋。
此刻,劉異正平躺著鼾睡。
也不知他夢到啥了,嘴巴正『吧唧吧唧』地嗦嘍。
劉大拿異常體貼地,把死耗子放到劉異的嘴唇正中。
精準投喂。
而後,它自我感動地喵了一聲。
這個家,沒有我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