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 騎士一去不復返

日子一天天過去，羅欣萊特看著老萊赫在自家的日曆上塗塗畫畫，想著騎士老爺來的日子

而他自己也有些期待那些騎士們的姿態

或許是光輝的，或是銀光閃爍的？

羅欣萊特猜不到，他對於騎士的認識都來自於一些書里的讚頌，還有村口老騎士的描述

那些被講過很多次的，被其他孩子聽膩的故事，對於羅欣萊特來說，就像是夜晚的雙月一樣迷人，忍不住地想要再次抬頭看去

那騎士故事裡的，耀眼的光輝與金色的血液，光芒的大日與黃金的天馬，都讓他感到嚮往

他似乎可以看到他們的槍尖沾染著邪惡者的血液，將它們揮向了下一個邪惡者

他們可以擊敗傳說中的魔怪，可以擊潰來自敵國的入侵

他們或許排列成戰陣，或許直接衝鋒

他們的盔甲被月光或是日光照耀，帶著風塵僕僕的草地香氣

不過騎士又為什麼要來到這裡呢？

想到這裡，羅欣萊特的腦海里出現了這個疑問

這裡既不是軍事駐紮地，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移動城市的軌跡點

除了離烏薩斯比較近以外，他想不出什麼更特別的點

但是戰爭已經結束了，羅欣萊特聽老萊赫這麼說道，他說邪惡的烏薩斯已經被騎士老爺驅逐出了卡西米爾

他想不到

老萊赫躺在一邊的躺椅上，悠閑的享受著午後的日光，睡得舒服

羅欣萊特打開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機，熟練地調著頻道，將頻道調到了卡瓦萊利亞基的新聞頻道，信號總是時強時弱，但只有這個頻道他一直可以聽到聲音

「第十次烏卡戰爭的成功使我們的英雄，名為騎士的戰士變為了我們國民追捧的對象。也是受到了這次戰役的影響，卡西米爾騎士錦標賽的參賽人數開始急速上升，有無數的人想要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士，接下來為您轉播騎士錦標賽決賽的報道。」

騎士錦標賽，老萊赫說過，那是不久前才出現的名詞，但也或許只是老萊赫沒有聽說過

羅欣萊特清楚，這就是自己的任務，成為騎士競標賽的冠軍，但是這是騎士嗎？

作為騎士登台，與其他的騎士決鬥，爭出勝負

那這和他曾經看過的，兩群蟻獸相互爭奪地盤有什麼區別？

收音機繼續報道道：「這次卡西米爾冠軍將從兩位英勇的騎士中決出，他們分別是……滋滋……滋。」用了很久的收音機似乎已經接收不到什麼信號了，開始發出了刺耳的雜音

「唔……好吵。」羅欣萊特捂了捂耳朵，但怎麼也阻止不了聲音傳入自己的腦海，他索性將收音機關掉，「奇怪，壞了嗎？」

羅欣萊特再一次打開了收音機，這次就連聲音也沒有，只有噪音

但是這和一般的噪音也有些區別，羅欣萊特敏銳的分辨出了它和平時收音機壞掉的聲音的區別

它更加的規律，而且也更加的徹底

若是平常收音機發出的雜音，應該會夾雜著一些頻道的聲音，而並非是存粹而規律的

也就是說，這些雜音不像是收音機出了問題

羅欣萊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畢竟不是一個專修機器的學徒

「好吵，小羅欣，我們的收音機又壞啦？」老萊赫也被這聲音吵醒了，「這萊斯的東西也不中用啊。」老萊赫坐起身揉揉腦袋

「嗯，爺爺，我別的村拿去修一下。」小羅欣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了點零錢，「我馬上回來。」

「知道了。」老萊赫揮揮手，「早點回來……哎，對了。」

老萊赫朝羅欣萊特招招手，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將一直放在口袋裡的勳章拿了出來，塞到羅欣萊特的口袋裡

「爺爺？」羅欣萊特有些不明白老萊赫的意思，老萊赫笑著說道：「反正這遲早是小羅欣的東西。」

「那可不行！」羅欣萊特想要將手裡堅硬的東西塞回老萊赫的手裡，但是他的力氣沒有這個老人的大，「爺爺這麼寶貴這個東西，要是我丟了……」

「哪有的事，我都不會丟，小羅欣哪裡會丟啊？」老萊赫反問道，「我用不上，還不如先給你。路上遇到些壞人也用得上。」

老萊赫的眼神有些頑皮，還有一些固執，羅欣萊特知道他是認真的，就沒有在阻止老萊赫將徽章塞到了他的口袋裡

「那我先走了，我馬上就回來。」羅欣萊特兩隻手拿著不大的收音機，看著舒舒服服躺著的老萊赫，說道，「爺爺可不要再出去喝酒了。」

「哈哈，知道知道。」老萊赫滿口的保證，看著自己的孫子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真是可愛的孩子，他這麼感嘆道，我怎麼就這麼幸運呢？

去隔壁村的路其實也沒有太長，走上個十幾分鐘就到了

羅欣萊特跟著記憶的指引往前走，看著路邊還開著的不知名的野花，掂了掂手裡機器的重量，往前走著，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

……

「老闆，這個收音機好像壞掉了。」到達終點的羅欣萊特將手裡的機器放到了維修店的木桌子上，看著周圍胡亂擺放著些叫不出名字的機器和黑色的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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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小羅欣啊。」老闆是一個老人，帶著副似乎沒有換過的眼鏡，「你家的老收音機又出毛病了？」

「對啊。」羅欣萊特扭開了收音機的旋鈕，裡面傳出的還是一些雜音

「我看看。」老人沒有廢話，用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拉過了收音機，扶了扶眼鏡仔細端詳起來

他的眉毛微皺著，看不出這個收音機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你家的收音機雖然說小毛病都有，但怎麼說也是萊斯給的，也算上是卡西米爾軍工的產品……」修理匠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著，看著收音機沒有任何受損的外殼，拿起一邊的工具，問向羅欣萊特，「我可以拆開看看嗎？」

「啊……可以。」羅欣萊特在略微思考後就答應了下來，隨後他就看到修理匠將收音機的后蓋拆開，仔細地看起裡面的源石電路

「老闆，我家的收音機壞了。」這時，一個中年男人一手托著一個和羅欣萊特差不多的收音機，進來說道，「……嗯，小羅欣？」

羅欣萊特的名字幾乎全被周邊的人記住了

當然，要是身邊有一個眼睛里透著好奇的少年，和一個與眾不同的名字，大概也會記住

「叔叔好！」羅欣萊特精神地打招呼道，「你也是來修收音機的嗎？」

「對啊。」中年男人將收音機同樣放到櫃檯上，看了眼忙碌的修理匠，扭開了旋鈕

而奇怪的是，羅欣萊特聽到了那個收音機里發出了和之前如出一轍的噪音，雖然聲音有些小和模糊，但是他依舊可以分辨出來那種有規律的噪點

「奇了怪了。」修理匠只是檢查了一會後就合上了收音機的后蓋，對著兩人說道，「這個收音機和你的那個估計是一樣的問題，但是裡面的源石電路也沒有損壞。」

「老闆，你都沒有看過我的。」中年男人將面前的收音機往前推了一點，「說不定我的和小羅欣的不是一種問題呢？」

「哎呀，你可以嫌我老，但你也不能說我的聽覺和直覺吧？」修理匠擺擺手，「我再怎麼說也是附近唯一可以修這種東西的人了。」

「老闆知道為什麼這附近只有你會修嗎？」羅欣萊特這時候提問道

「這個啊，一方面是這裡幾乎沒什麼電器……」修理匠回答道，「邊疆的地方，除了我這種從征戰騎士里退役下來的修理工沒什麼地方去以外，就沒什麼人會想來這個犄角旮旯，就算到大城市當小工人估計也會比這裡過的好。」

「老闆以前還是騎士？」提到騎士，小羅欣的黑色眼睛就亮了起來，「征戰騎士是什麼樣的？」

「我可不是什麼騎士。」修理匠連連擺手，「上戰場的那些才叫騎士，而我嘛，頂多算一個後勤的……不過騎士老爺至少要比那些商人要好說話的多。」

在這時，老人或許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沒有再說話了，兩個人也沒有打擾他

「不會吧。」老工匠嘀咕了一句，猛地轉身，從背後的一堆「垃圾」里翻找了起來，沒有多久，他就從裡面拽出了一條帶著長長電線的儀器

他打開了羅欣萊特的收音機，將聲音調到最大，將陌生儀器一端帶著喇叭的線拉了過來，貼著收音機的喇叭

羅欣萊特看著這個老工匠一副大氣不出的樣子，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看到了那個儀器上的綠色線條從平靜開始跳動，逐漸暴躁，最後變為了一片綠色

「我知道了，小羅欣。」老工匠沉默地放下了手裡的電線，「你們的收音機確實是同一種問題。」

「那你既然知道了問題就可以……」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地說道，但是他看到了老工匠搖了搖頭

他那蒼老而褶皺的臉上流出了豆大的汗水，順著粗糙的溝壑滴到了手上

「這不是收音機的問題，也不是我們的問題。」老工匠甚至沒有去擦汗，而是看著羅欣萊特稚嫩的面龐和不解的眼睛，「小羅欣，你……我……」

老工匠有些結巴，他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羅欣萊特看到這位上過戰場的老兵的手在顫抖，但是因為他將手緊緊壓在櫃檯上才沒有讓一旁的人看出來

他的另一隻手篡著那個喇叭，想要將它捏碎

「這是烏薩斯軍隊的一種慣用手段，用莫名的頻道佔用一切可能的通訊的頻率，做到妨礙通訊的作用。」老工匠解釋道，「我……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隻能代表一件事……」

「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一旁的中年男人大喊道，緊接著就壓低了聲音，「這不是才結束嗎？」

羅欣萊特聽的很清楚，就算中年男人刻意壓低，他依舊聽的很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老工匠看著外面馬上就要落下的太陽，重複道，「我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騎士老爺呢，他們不可能不管吧？」男人僥倖地問道

而老工匠則給了一個令人絕望的答案：「看這個波率，征戰騎士肯定知道……看來我們被拋棄了啊，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的音訊。」

老工匠看向同樣看著自己的羅欣萊特，嘆了一口氣

「小羅欣，你大概也清楚吧？」他這麼問道，「我也不瞞你了，羅欣萊特，戰爭要來了。」

禮貌而活潑的男孩在此時陷入了沉默，不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