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起涮火鍋吧
迷霧林中,雲晨揮下最後一劍。
鮮血噴濺,幻妖的腦袋咕嚕嚕地滾到地上,直滾了一圈才停下。
它眥裂的妖瞳中仍舊殘留著一絲不甘的恐懼,死死地盯著前方。
雲晨握著劍,在周圍環視了一圈。
這周遭受陣法影響,本該白霧濃稠,不辨人影。可落在他的眼裡,卻有如幾凈,一派澄明。
沒有,還是沒有。
自他摘完果子回到原地,他的小師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
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失望,他收起劍準備再去尋找下一個地方。
正在這時,眼前的白霧突然開始劇烈翻湧,扭曲掙扎間,從黑暗的空間里走出了兩個人。
雲晨下意識抽出劍橫指前方,卻在看清兩人的容貌時,兀然怔住。
他的小師叔正抱著她的小師妹,容貌盛極的兩人,親昵的依偎,宛若一對佳偶天成的璧人。
心不自覺地揪起來,泛起連他自己都不懂的空落。
可下一秒,他卻看到少女掙脫了男人的懷抱,欣喜地朝他奔跑而來。
「雲晨師......靠,好痛!」
鹿呦剛剛下地跑了沒兩步,就痛的縮成了一團,雲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你這是怎麼了?」
鹿呦卻對他綻了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沒事,就是腳受了點輕傷,不嚴重。」
她又看了看雲義,解釋道:「我不小心觸動了陣法,是雲...是小師叔救了我。」
「多謝小師叔......」雲晨剛想道謝,眼前一陣風起,雲義已經消失不見。
見他離開,鹿呦倒也鬆了口氣,她扯了扯雲晨的衣袖。「走吧,我們這麼久不回去,師父該著急了。」
雲晨見她面色發白,知她肯定傷的嚴重,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故意說的輕鬆模樣,便彎腰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以為能護你周全,卻害得你......」雲晨低垂著眼眸,聲音暗啞。
鹿呦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說要來的人是我,亂跑的人也是我,你只是心軟禁不住我的哀求才帶我來這裡的。如果我不幸出了什麼事,那也是我活該,是我運氣不好,怎麼能怪責到你身上呢?更何況,我現在只不過受了點小傷,養兩天就好了呀。」
「可是若不是我帶你來,你根本就不會受傷。」少年澄澈的眼眸仍舊固執地看著她。
「嗯......怎麼說呢?」
鹿呦在他懷裡翻了個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下,「雲晨,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如果沒有別人的保護就一定活不下去?」
雲晨怔住:「怎麼可能!」
鹿呦笑道:「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的,至少現在的我確實是這樣。可是,人總不能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一直龜縮在別人的羽翼之下,一直做個沒用的廢物。」
「世界很危險,但是如果我不去接觸,如果我不去經歷,我就永遠也不可能成長,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
「你和師父都想好好的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可有的時候過分的保護也是一種傷害。天生萬物,各得其意;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
「我人生的道路只能由我自己來走,好或不好,也只能由我自己來承擔。」
「所以......」鹿呦對他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別難受啦,想想今天晚上咱們吃點什麼好吃的?」
雲晨看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他這個師妹。「抱歉,是我著相了。」
鹿呦打了個呵欠,拿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好睏啊,我先睡一覺,你等到了再叫我。」
說完她便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看她側顏嬌憨,雲晨不自覺地微微一笑,神色溫柔。
等他二人御劍飛走,剛剛消失不見的雲義,竟又緩緩浮現。
他低垂著頭,眼神索寞,手心的溫暖似乎還縈繞在心間,可這偌大的天地間,到底還是只剩下了他一人。
良久,他闔上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轉身離去。
——
到晚上的時候,悠然殿里居然架起了一桌小火鍋。
鹿呦坐在小板凳上,看著桌上琳琅滿目擺好的菜和切好的肉片,不由自主地笑意盎然。
她開口道:「我就隨口說說,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置辦出來了。」
雲晨拿來碗碟。「食材都是現有的,不過尋找佐料費了些時間。」
鹿呦笑道:「真好,我上一次吃這玩意兒因為太辣,整整喝了三大碗冰飲,還被他們嘲笑了好久。」
雲晨從乾坤袋裡掏出了一壇酒。「我準備了葡萄釀,是甜的,可以解辣。不過你有傷在身,不可多飲。」
鹿呦點了點頭,看了看天邊的月,緩緩道:「春花月色,美酒佳肴......不過,只你我二人,好像孤單了些,你去把師父叫上,咱們三兒一起涮火鍋!」
雲晨看她興緻高昂,應了一聲,便去請長澤風了。
約莫過了二刻鐘左右,鹿呦掐著時間,下了幾盤靈肉,看他們師徒兩人沐著月色而來,便招了招手。
「師父師兄,快來,現在這會兒這肉的軟嫩正好合適。」
長澤風修仙多年,修為高深,早已辟穀多年,不食俗谷。平日里飲些靈茶,啖些靈蔬已是難得。
可這會兒他卻跟著自己的兩個徒弟,一同圍著一鍋香俗的湯底自然的坐下,全然沒有半分大佬的自覺和派頭。
看著湯鍋里翻滾的靈肉,他笑了笑:「如何想到這種吃法?倒是新奇。」
鹿呦給他夾了片肉。「師父快嘗嘗,可好吃了。」
長澤風拿起快箸。「徒兒有心了。」
鹿呦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著他:「怎麼樣?」
長澤風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吃的。」
鹿呦也笑了。「那您得多誇誇師兄,點子雖是我想的,但是這些可都是師兄一手操辦的。」
長澤風又隨手摸了摸雲晨的頭。「好孩子。」
雲晨拿碗的手頓住,他和長澤風雖然師徒多年,但因為道向不同,平日兩人都是各煉各的,少有交集,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師父親昵。
鹿呦拿出酒碗,替他們一一斟上,「今晚咱們師徒三人來個不醉不歸怎麼樣?」
「不行,你......」
雲晨下意識否決,又突然想起,他答應師妹不會把她受傷的事情告訴師父,便硬生生改了話頭,
「你一個女兒家,喝那麼多酒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