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仙降臨，葉公好龍
香月樓前院，是一棟八角環形閣樓，中間鏤空，有一座巨大舞台，周圍可同時容納數百人。
兩側樓梯貼牆而建，層層遞進對應不同的詞牌女姬，房間門口朝內，這樣不管雅客們從哪個角度，都能欣賞舞台中央的歌舞。
李芷芸拉著柳慕晴一路小跑，從後門上到三樓，繞過雕刻雪梅的屏風，看到一襲紫衫的謝小魚，正在侍女的伺候下，畫著淡妝。
「小魚姐，今天樓下坐滿了人，你待會可千萬不要緊張。」
李芷芸熟絡的接過侍女手中的華服，接替了她的工作，柳慕晴則朝她們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先出去。
「緊張談不上，只是姐姐我，要先你們一步，踏入這紅塵煉獄。」
謝小魚迷人的淡紫雙眸，掛上了幾分憂鬱，原本英氣逼人的臉龐，也露出些許頹然。
「小魚姐，別那麼悲觀，好好表現，萬一真有能為你贖身的如意郎君，也說不定呢？」
李芷芸將華服展開，把夠不著的另一側遞給走過來的柳慕晴，天真浪漫的出言安慰道。
「芷芸妹妹，也就你會這麼天真，舞台初秀，目的是傳播名氣，才好對名單上的人下手，不是尋找什麼如意郎君。」
她們三人，如今的身價，高達數百兩，燕南城有多少贖得起她們的達官顯貴，富家子弟，容媽媽早就教她們背的滾瓜爛熟。
這些人中，哪些是她們將來關注的目標，能夠關注的目標，早就暗中畫好了圓圈。
她們是針對性培養的頭牌，可不是光靠錢就能贖身，還得有權利，否則香月樓憑什麼，囊括整個燕南城的生意。
「我哪裡天真了，慕晴妹妹也是這麼想的，對吧？」
謝小魚說她天真，李芷芸有些不服氣，扭頭朝柳慕晴眨了眨眼，企圖尋求援助。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唯有修鍊成仙，才能掌握自己的命………」
「停停停……」
李芷芸和謝小魚同時叫停，表示頭疼，當初在馬車上謝小魚講的那些關於仙人傲游天地的傳聞，其實是說書先生的話本。
謝小魚和李芷芸曾經也信，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們兩個逐漸接受現實，只有年紀最小的柳慕晴，一直深信不疑。
「慕晴妹妹，書上說的都是人寫的，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仙人。」
李芷芸嘗試勸說，柳慕晴現在腦子成天都是修仙，修仙，彷彿入了魔怔。
「世上如果沒有仙人，那寫書的人又如何能夠寫的出仙人的事迹，還能憑空捏造不成。」
穿好華服的謝小魚，也是哭笑不得，眼神制止一旁還想繼續勸說的李芷芸，附和說道：
「是，慕晴妹妹你說的對，但是現在時辰要到了，姐姐我得登台跳舞，幫我把侍女叫進來吧。」
華服背後，有一道綉著百鳥朝鳳的長錦，需要有人幫忙托襯，而柳慕晴和李芷芸還未到登台的年紀，不能以貌示人。
所以她們兩個不能陪謝小魚下樓，只能通過潔白透明的帷帳，遠遠觀看。
密集的鼓點，伴隨緊湊的琴音，中央舞台上，紅牌舞姬銀琴，身姿妙曼，正在替謝小魚熱場。
一曲舞罷，台下坐滿賓客，無不拍手叫好，緊接著鼓點聲變，由急驟緩，琴聲悠揚細膩。
身穿華服的謝小魚，在一群歌姬的簇擁下，宛如百花叢中最鮮艷的那朵花，頓時無數驚艷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名初登舞台的紫瞳少女身上。
蓮步搖曳，風蕭聲動，謝小魚正要翩翩起舞，可就在這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股彷彿天地傾塌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座香月樓，在場所有人，忽然全部一動不動。
眼睛更是不受控制的望向謝小魚的頭頂，那裡，憑空乍現兩道人影，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來歲，青年模樣，腰間挎著一個火紅色的葫蘆，腳下踩著一把墨綠色的飛劍，凌空而立。
女的十八九歲，少女模樣，頭上扎著兩根羊角辮，嘴角梨渦淺淺，手中拿著一顆金光閃閃的寶珠，腳下同樣踩著一把飛劍。
他們的出現，彷彿凝聚世間一切焦點，在場所有人，都喪失了思考能力，除了謝小魚和柳慕晴。
謝小魚因為看不到頭頂的情況，所以她腦海里想的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身體，動不了？」
柳慕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腦海不斷重複，反覆念叨兩個字。
「仙人仙人仙人仙人………」
「師兄，煙花之地，氣息駁雜，我的金靈珠，在這裡發揮不了作用。」
羊角辮少女在虛空中飛盪一圈，語氣有些失落的回頭，對青年男子說道。
「嗯，我的追靈術也失去了蹤跡，算了，此地不宜久留，師妹，我們還是走吧。」
「這紅鸞宗的弟子，也太能藏了……咦？師兄，等等！」
羊角辮少女收起金靈珠，正準備離開，忽然眼角餘光瞥見謝小魚那雙淡紫色雙眸，連忙開口叫住青年男子。
「怎麼了？」
青年男子調轉飛劍回頭，疑惑看向羊角辮少女。
羊角辮少女來到謝小魚身邊，盯著她的雙眸看了看，伸出手指抵在謝小魚天靈，注入一絲靈力。
「果然，師兄，她有靈根！」
「哦，我看看。」
青年男子也來了興趣，注入一絲靈力，片刻后，點頭笑道：
「確實擁有靈根，她這雙眸子應該是異瞳，回頭回宗門查下典籍，走，我們把她帶上。」
「哎呀，師兄，你見了靈根，怎麼跟個土匪一樣，我們要先問過她的意見。」
羊角辮少女左手食指中指併攏在右手掌心，輕喝一聲。
「解！」
謝小魚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能動了，頓時睜大眼睛，捂著嘴巴，語無倫次。
「你……你們……是仙人？」
剛才兩個人的對話，她身體雖然不能動彈，但是她的腦子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不，我們是修仙之人，不是仙人，現在機緣就在你面前，你可願意拜入我道玄宗門下？」
「願意，我願意，我不想當舞姬，我不要賣身。」
書中的故事，走進現實，謝小魚內心的激動無以復加，生怕答應晚了，仙人就不見了。
「很好，既然同意，那就跟我們走吧，這裡是魔道地盤，不宜久留，日後修鍊有成，你再自行回來了斷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