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長得和魔王很像
任意和阿蘭蜜意跟著小儒走到了布滿積雪的山頂。
方亦儒沒穿外衣,小小的人兒跪在一個墳包前,默默地看著面前被積雪覆蓋的石碑。
他伸出手,一點點擦拭著石碑上風雪。
阿蘭蜜意回憶起五年前。
「小儒娘是在家裡面沒的,小儒當時剛剛兩歲,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在她的屍體旁邊待了七天。」
「我來找他的時候,他餓的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要不是他天生神力,體格健壯,怕是早就死了。」
阿蘭蜜意的眼角濕潤了,「小儒拉著我的裙角,怯生生地指著焚葬處緊閉的房門問我,姐姐,我娘怎麼還不出來陪我玩?」
「這些年,要不是小儒攔著,我早就扒了久榮城的皮!」
任意走到小儒身邊,將手上的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任姐姐,是你。」
小儒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對任意和阿蘭蜜意道謝,「謝謝任姐姐、意姐姐。」
任意看著面前白嫩嫩的小童,忍不住捏了捏他頭頂的包子頭。
小儒和她一樣,都是混血。
三界中,各族各有通婚。
混血之子也有不少,但因為血統不純,他們大多修為不高,或者天生殘缺。
這些混血中,唯獨沒有天魔混血。
魔氣和靈氣天然相生相剋,無法融合。
若真是出現了天魔混血的孩子,就會被預言是滅世之人。
上一世的任意,正是死在這個預言之下。
任意笑吟吟地看著小儒,「小儒,你娘臨死的時候,和你都說什麼了?」
提起娘,小儒頓時來了幾分精神。
「我娘臨死之前告訴我,做人要重信守諾,知恩圖報。」
「那是我還小,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我把這句話背過了,現在一刻也不敢忘!」
任意拍了拍他的手,「你娘說的沒錯,你一定要遵守你娘的囑託。」
「真的嗎?」小儒臉上露出笑意,「別人都說我傻,讓我不要聽我娘的,只有任姐姐你不一樣!」
任姐姐笑了笑,沒說話。
小儒仔細盯著任意的臉,語氣帶著幾分疑惑。
「任姐姐,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魔王大人。」
任意微微一怔,「你見過魔王?」
小儒面帶笑容,「我從小過目不忘,天生金瞳,在我娘肚子里時,我便能視物了。」
「魔王救了懷孕的我娘,是我和娘的大恩人。」
「魔王是我的恩人,義父也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慢慢低了下去。
「任姐姐。」小儒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要是……要是……」
「要是小儒要做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但這件事做了會讓大家都不開心,你們……大家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
小儒揚起小臉,帶著幾分期盼地看著任意。
「會的。」
小儒眼中的光芒暗了暗。
任意站了起來,山下的銀雪城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做壞事,好人會不高興,做好事,壞人會生氣,無論做什麼,都不會讓所有人滿意。」
「我們無法做絕對正確的事,但可以做我們心中認為正確的事。」
小儒怔忡了片刻,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任意轉身帶著欲言又止的阿蘭蜜意離開。
深夜,牢房。
小儒放倒了守在門外的八個護衛,見到了地牢深處的久榮城。
小儒單手拽斷牢房的禁制,頂著恐怖的雷電能量將久榮城和久榮福兩父子從地牢的法陣中,撈了出來。
久榮城抬手對著方亦儒的臉就是一巴掌。
低頭看著自己被打斷的一條腿,心中氣不打出以來,抬手又扇了小儒一巴掌。
「這麼晚才來救我們,是不是要背叛?!還不快跪下!」
小儒默默跪下,低頭一言不發。
久榮城滿臉怒容,「雜種是雜種,心思就是野!你別忘了當初你身中劇毒,是我拿出聖葯,才救了你一命!」
方亦儒低垂著頭,「小儒不敢忘。」
久榮城的兒子久榮福挪動著肥胖的身體也跟著走出了牢房。
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小白狗。
「爹,別和他廢話,快讓他帶咱們出去!」話到最後,他忽地咳嗽了兩聲,「咳咳。」
久榮城心疼的不行,「福兒,是不是著涼了?乖,待會出去了,讓他放精血給你療傷。」
對此,小儒早已斯通見慣。
他天神神力,體格健壯,而久榮福不僅修為差,還體弱多病。
這些年都是依靠飲用他的精血來強健體魄。
久榮福連連點頭,伸手使勁摸了摸懷中的小白狗。
「爹,我還要白澤獸的血!」
久榮城:「好好好,都依你!」
小儒臉色一變,語氣帶著幾分哀求,「弟弟,白澤獸我已經讓給你了,它現在是你的使役獸,你應該好好待它!」
久榮福沖著久榮城哭嚎起來,「爹,他敢對我不敬,你打他!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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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榮城一巴掌將小儒扇倒在地,又催動魔力往他肚子上踹了幾腳。
「不要以為阿蘭忘蘇兩兄妹來了,你就有了靠山!」
「魔族四大家族?我呸!」
「他們莫修羅家族蹦躂不了幾天了,等著『那天』一到,不止銀雪城,整個魔族都得翻個兒!」
他伸手指著大門,「帶路!」
小儒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剛走到牢房門口,腳下的大地忽然發出陣陣悶響。
地動山搖間,兩個侍衛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獸潮來了!」
跑進來的兩人和久榮城打了個照面,同時微微一愣。
「有人劫獄!快上報!」
久榮城眸色一深,抬手就射出兩道紫色的光束,將那兩個侍衛擊飛。
倒飛出去的侍衛撞飛牢房大門,暈死過去。
久榮福滿臉驚懼之色,上前死死抓住了久榮城的胳膊。
「爹,獸潮怎麼這時候來了!怎麼辦,我們會不會死在這!我不想死!」
久榮城也是滿臉詫異,不應該來的這麼快呀!
但狂化的妖獸哪有神志,不受控制很正常,許是提前到了。
小儒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久榮城和久榮福,「義父,你別擔心,小儒定會護著你們走出去!」
「待你們安全離開,小儒再回來!娘說了,要我保護銀雪城的百姓,我不能食言!」
久榮福在這邊撒潑打滾,久榮城的右手縮進袖子之中,沖著小儒的後背抬起了右手。
周圍的溫度急速的冷了下來,隨著一抹灰色從久榮城的袖間竄出,恐怖的氣壓驟然降臨!
小儒只覺得一股寒流貫穿全身,彷彿墜入無底冰窖,周身魔脈瞬間凝滯,身體如被冰封,動彈不得。
刺骨的寒意如同鈍刀切割,帶著陣陣隱痛,席捲了他的意識。
他僵硬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冷汗不止。
「義、義父……」
久榮城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儒,陰鷙的面容上閃過狠辣之色。
「小儒,你不是一直想要報恩嗎,現在就是你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