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醒來的雞飛狗跳
他覺得謝文文對家裡人的稱呼很奇怪,哥哥喚作兄長,還有那個什麼父王?什麼父王?父親嗎?他聽錯了吧?
父王是個什麼稱呼?還是頭一次聽說。
還有那宋元昇又是誰?怎麼不跟著姓謝?不是他家裡人?
劉小天懷著一腔的困惑安撫了謝文文一早上,人或許是真沒清醒來,不消一會兒又沉沉睡去,劉小天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真聽他胡言亂語下去,他感覺自己的命數在一點點的縮短。
中午的時候謝文文才徹底的清醒過來,那會兒的他已經好多了,昨天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這會兒虛弱無力的坐在床上,就是喝水都讓劉小天喂的,可憐劉小天在那哭訴自己的命運不濟,身體又太棒,這半年多來,一次病沒生著,光是照顧生病的謝文文就照顧了多次,都快熬成謝文文的專屬老媽子了。畢竟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了謝文文一天一晚,這會兒自己眼皮子跟掛了石頭一般提不起來,還得兢兢業業的伺候謝文文,怕他病情複發,又怕病情加重,想他什麼命吶~
由於脫力,沒法自己端杯子的謝文文一邊就著劉小天的胳膊喝水,一邊看著劉小天眼底的烏青,從他空蕩的眼睛里,似乎有種生無可戀在裡頭,他頓了頓,內疚道:
「照顧我,辛苦你了。」本該在心底哭嚎的人聽到這句話面上掛起了和藹的笑容。
「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
笑話,照顧朋友都要說三道四的還那叫朋友嗎?
劉小天生怕叫謝文文看出來自己的口是心非,面上趕緊都帶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慈祥的不叫話。
指腹摸索著床褥,謝文文腦海里還是記著一點自己昨晚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但是他不確信那究竟是真的還是他的一場夢,也不能確定自己說了多少出格的話,劉小天照顧了自己一夜,他肯定都知道的吧。
「我昨晚有說什麼胡話嗎?」劉小天本要去倒掉杯底的那一點茶水就聽到了謝文文的問話,他倒扣著杯子愣住。
「啊?」
劉小天覷著他的眼神,試圖斟酌他記得多少,夠不夠殺人滅口的。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發現,以及昨晚謝文文的那一番病後吐真言,劉小天覺著,自己應該是距真相最近的那一個。
謝文文說不得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那過去啊,是他不能宣之於口,也是他人不能知曉的秘密,一旦知曉,說不定就是殺人滅口的開始。
「你的胡話、是指的什麼?」
謝文文面帶不解看著他,劉小天只得比劃了下,慎重道:
「就是……什麼在你這才能被定義為胡話?」
聽著劉小天這樣的問題,謝文文眯起了眼,露出一分危險。
所以,昨晚他的確說了什麼?
「所以、我說了什麼?」
劉小天眼珠子骨碌一轉,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不就是,被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說我怎麼不要你了的話,還說你在那裡過的不好,他們欺負你,不讓你寫老師布置的課業,害你被老師打手板心。」
他凝重的望著謝文文,眼裡滿是對他過去的心疼。「話說,你這是遇到學堂霸凌了?」
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就跟你在幹活的時候遇到被人排擠你一樣,總是有的人以欺負他人彰顯自己的成功為樂,他雖然沒遇到這樣的排擠吧,但是之前的街坊鄰居也沒少擠兌他,暗地裡對他說三道四的,目的其實就是不樂意他過的好,劉小天對這些根本不在意,照樣過自己的,讓他們說去吧,久而久之他們得不到樂子也就罷休了。
可謝文文那學堂的霸凌肯定不一樣,謝文文這樣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哥兒,學堂里的人肯定都比他還嬌貴吧,一群小公子哥兒,幺五三六的欺負一個,仗勢欺人,還藏課業,被打手板心,真慘。
謝文文臉色微微不好看,他沒想到自己病了還這麼能說,這些過去了的事情他雖然都還記著,但從未想過說出來,他一直認為,說出來就是在賣慘,而他根本不需要賣慘,也沒有能賣慘的對象,更不會這麼口無遮攔。但實在是沒想到,病了的他跟喝醉了酒耍酒瘋似的啥都能說得出口,要是有個什麼秘密,在他身上根本藏不住,準會被人套話,幸虧他不是搞黨爭的。
「還有嗎?」
看劉小天那一副想要知道更多的樣子,謝文文就知道他昨晚說的不少,劉小天聽的也不少。
謝文文不確定自己說了多少不該說的,也不能保證劉小天是不是在裝瘋賣傻,於是只得問問,試探他的口風。
而提及昨晚上的事情,劉小天就一副我最有話語權的姿態,恨不得把昨晚的一切都演練出來。
「還有啊,你眼淚婆娑的喚我『兄長』。」配合上他面部的表情,謝文文輕嘖了一聲。
他這樣,屬實有些欠打。
他就不該對他心存幻想的,這貨心裡根本藏不住事,要是自己昨晚當真透露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怕是今早看見自己醒了就該想著怎麼避而不談此事了,而不會如此不著調的演繹著昨晚的場面。
劉小天生動的表演完,垂頭就發現謝文文別有深意的看著他,劉小天被他這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就好像是被什麼盯上了,要倒大霉的感覺。
劉小天正經下來,有些站立不安的往著門口挪,好似是在忌憚著將來會發生什麼。
「其實吧,我這人傻乎乎的,根本什麼都不懂,你昨晚稀里糊塗的說那麼多,我一句話都沒聽明白,更不可能放心上,所以,哈哈哈,別這麼看著我。」
劉小天乾笑著遠離謝文文,作為病人的謝文文不與他計較這麼多。
「我是在感激你呢。」
拋開其他不談,這段時日以來多虧了是他,不然自己說不定早就沒命活不到現在了。
「別感激我,昨兒個我大晚上根本找不著大夫救你的命,還是遇到人家王令嗣了,才領了大夫來,不然你現在指不定還昏著呢。」,劉小天本不想這麼快就告訴謝文文昨晚是王令嗣找的大夫來救他,可自己就這麼順嘴的就說出去了,一點讓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說完就懊惱的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聲音極其響亮,不知道的以為他是瘋了,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但謝文文著實是意外。他雖然病的深沉,也記得一點昨晚的事情,迷迷糊糊的是與人訴了苦,可卻是不知曉昨晚還有王令嗣的事的。
那人怎麼就這麼巧的遇上了?
「王令嗣?」
說起王令嗣,與他也是有好幾日未見了,他說的,月中的時候帶自己去滿月樓的,如今時間快到了,也不知道他的承諾還作不作數。
劉小天懊惱但也無事於補了。既然都說出去了,謝文文總歸是要知曉的,畢竟王令嗣最近追謝文文追的緊,指不定哪日就會以這件事在謝文文面前賣弄心機呢,試圖挾恩以報,還不如他現在說了給他提個醒,不要因為一時之恩,而把自己都賣了。
「是啊,可一個大好人呢,不僅找了大夫來救你一命,還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給你喂葯,嘖嘖,那小眼神啊,跟春風化水似的溫柔,簡直要把人溺死在裡面,而且在臨走的時候還格外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嘖嘖,文文啊,拋開其他的不談,這王令嗣對你也是真夠上心的,你要不就考慮考慮?」
對於王令嗣這個人吧,劉小天還真了解不多,不過像他這樣的世家花花公子,雖然對人是真的好,可也是真是抱了目的的,所以說,可別真就信以為真,一腔痴情就錯付出去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就是一句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再說了,對謝文文好的人多了去了,他難道不好嗎?不說他,白行雲不好嗎?對他可是有求必應,嘖,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還是個看菜下碟的,平日對他可就沒對謝文文那麼耐心,所以說啊,與其讓王令嗣占他便宜還不如考慮白行雲呢,至少人家那是真的好,不摻雜任何居心叵測,而且還知根知底,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共患難的朋友,生死與共的那種。
嗯?
劉小天悱惻完就後知後覺起來,他是魔怔了嗎?
關白行雲什麼事?
他為什麼要拿白行雲跟王令嗣舉例?他瘋了吧!這是兩碼事好不?
劉小天暗中念了句阿彌陀佛,又懊惱的賞了自己幾巴掌。
雖然不懂劉小天自己扇自己是在搞哪樣,可謝文文卻並未因此覺得劉小天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贖罪。
他沉著眉眼,暗藏殺機道:「這樣吧,我考慮你吧,反正你種幾塊地就能養活我。」
這話說出來就像是在劉小天脖子上架了把刀,嚇得他幾乎跳出三步遠。
「得了,你這身嬌體貴的還是找個能伺候得了你的主兒養活你吧,我那點微薄的積蓄,我怕把你養活了,我先把自己養死了。」
瞅瞅他那貴氣樣兒,能像是個他養活得起的主嗎?他那破地兒,真裝不下他這樣矜貴的人,雖然在他面前不挑食,但對於大魚大肉那是真的渴望,活像個被他壓榨,虐待的少年郎,放出去了都怕自己被人舉報給官府說他行不法之事。
兩人說著蘇木進來了,熬好了中午的葯。
謝文文捏著鼻子一口飲下,這幾年沒少喝葯,但他依舊嫌棄那味兒。
蘇木看謝文文乾脆的喝完,一句話都沒有吭的拿過他手裡的碗,一個眼神也沒給他的就轉身離去。
見著蘇木那態度好似是他得罪了她似的,不怎麼待見他啊。
謝文文咂吧著嘴裡的苦味,感覺人生都沒有盼頭了。
他扒著枕頭,問一邊作著觀望狀態的劉小天。「蘇木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看我的眼神不對?」
他這幾天也沒怎麼樣她吧,而且自己也很少見她呀,不應該是哪裡不小心得罪人了,再說了,昨天他病了,就算是病中怎麼得罪她了,那不也得體諒體諒病人一下?
深知是因為什麼事情的劉小天用一種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他。「咳,還不是你,到處壞人家姑娘的清譽,與人說她是你的夫人。」
噢,居然是為這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之前不就是拿她騙騙店家跟官差的么,她最後不也是沒什麼意見,怎麼這會兒發泄了?
「我這不是權宜之計么。」謝文文十分苦惱,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劉小天沒好氣的,「那你跟她說。」
原本還要再辯駁幾句,已經出了門的蘇木在門口敲了敲門,冷聲道:「別說話了,昨晚那人來了。」
謝文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何人。「誰?」
「喂葯的公子。」
「……」
謝文文的面色十分複雜,方才他還沒有把重心放在喂葯上,這麼被蘇木用在稱呼上形容,謝文文覺得此時應該有道雷來。
他就說劉小天那話里話外怎麼那麼多的揶揄,合著喂葯這事影響太大。
王令嗣惦記了謝文文的病情一早上,這會兒才得了空來看望,還把家中的那名府醫帶上了,很是周到。
知道王令嗣來了,謝文文當即就躺了回去,所以人一進門的時候看見他還虛弱無力的躺在床上,剎那間的憐惜又漲滿了胸膛。
「如何了?」
他這句話是問的劉小天,因為他以為謝文文還沒醒,是而問了他身邊的僕從關於謝文文的情況。可劉小天根本不是個會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壓根意識不到王令嗣是在問他,還摳著手站在一邊,目光望天望地就是沒落在他們人身上。
沒聽著回答,王令嗣路過劉小天的時候步子頓了一下,看他的眼神裡帶上了諸多的不滿。
劉小天被王令嗣那麼一眼看得鬱悶,心中哀嚎又干他什麼事?
謝文文雖然裝柔弱,卻並未繼續裝人事不省,再說了人帶了大夫來,他繼續裝就沒意思了,一號脈准暴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