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重返阿德里【單刀—我來找你了】

【註：本篇類似於站在記憶里看自己，文中帶引號的「自己」和「他」都是指當時場景下的另一個單刀】

刀疤星。

「我…在哪裡…」

昏暗的房間里，一個滿身是傷的黑髮男子躺在滿是污垢的地面上。

他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他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腦袋暈暈的，他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做不到…

「我們要做刀疤星最正義的刀客！」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睜開了眼睛，剎那間，一片綠色的光景出現他面前，「這裡是…」，他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淚水逐漸滿上了眼眶

「武器村…」

……………….

刀疤星，武器村，盡頭的那棵大樹下，兩個少年舉著手中的刀指向太陽，用著稚嫩卻洪亮的聲音說著美好的誓言。

「我們要做刀疤星最正義的刀客！」

「耶！！」這時，躲在樹後面的一個看起來年紀更小的小男孩，頂著一頭的金髮，拿著一根長長的樹枝呼喊著跑了上來，將樹枝與那兩人的刀並在一起指向了天空。

「應弦，不是說了讓你在家待著嗎？」，黑髮的少年扭頭看向那拿著樹枝的小男孩。

「我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了，讓我跟你們一起吧」應弦對著黑髮少年有些尷尬的吐舌頭說道。

又扭頭看向另一位更高個子的棕發少年，閃著金色的大眼睛用著討好般的撒嬌語氣說道「好不好嘛，斷英哥哥」

還未等斷英說話，黑髮少年先不高興的嚷嚷道，「喂！憑什麼叫斷英就叫哥哥，叫我就不叫哥哥！？」

「嗯？」應弦側目看向黑髮少年，好似不屑的說道「因為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啊」

「什麼？！」黑髮少年突然憤怒道「斷英大哥你來評評理，這個小不點居然說我跟他一樣大，我看起來有這麼不成熟嗎？」

………………

看到這一幕，他笑了，他都忘記了，原來應弦從小就是這麼欠揍的啊。

他緩緩走到樹下，那三個小孩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停在了那裡。

他看向那個黑髮少年，那個小時候的自己，一臉憤怒的樣子，真是好笑。

他看向旁邊的應弦，小小的身子正躲在斷英身後沖著那個小時候的自己扮鬼臉，真是欠揍。

他看向那個停留在他記憶里的斷英…

他將手伸向了他，卻又在半空中猶豫了，但還是在內心的驅動下向他伸去，然後不出所料的穿過了他的身體。

果然…這一切只不過是他的記憶罷了。

他緩緩的向後退去，直到退出了他們的「地盤」，他們又重新動了起來。

他看著躲在斷英身後的應弦對著「自己」做鬼臉。

他看著一臉憤怒的「自己」舉著拳頭就要裝模作樣的朝應弦打去。

他看著斷英有些尷尬的擋在兩人中間，不知所措道「好了好了…」，見「自己」冷靜下來后，又轉身對身後的應弦說道「應弦，你的傷好些了嗎？」

「斷英哥哥放心！早就好了」，他看著那個欠揍又任性的應弦挺直了腰板叉著腰，又不知好歹的將右手捶向胸口，然後止不住的咳嗽出來。

「哼…」，他看著站在一旁的「自己」，那個正側目看向咳嗽的應弦的「自己」，聽著「自己」毫無忌諱的冷言「早知道你這麼討厭前幾天就不把你撿回來了，讓你死在那群刀疤軍手下好了」

「好了！單刀！」他看著斷英對「自己」吼道。

他在心中想，「吼的好啊，誰叫「我」總是說一些這種讓我心寒又後悔的話呢。」

斷英再次扭頭看嚮應弦「你怎麼樣，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在家裡休息的好」

「嗯…」應弦露出了勉強的微笑看向斷英。

他看著應弦的笑臉，露出嘲笑的表情，「小時候的你可沒長大后的你那麼會裝，笑的這麼勉強，把自己捶疼了吧，活該…」

但僅一秒鐘后，他收起了嘲笑的笑容，露出難過的表情，看著應弦的笑臉，在心中道「…既然疼…就不要勉強啊…」，又抱怨道「帶你回來的時候滿身都是傷，這才休息了幾天就偷偷跟著「我」往外跑…」

「走吧，我背你回去」，他看著斷英俯下身體對應弦說道。

他和「自己」一起跟在了後面，看著斷英背著應弦在前面走著。

他注意到應弦回頭看向了「自己」，他順著應弦的視線扭頭看向旁邊的「自己」，而那時的「自己」卻一直注視著應弦的上方，注視著那頭在風中揚起的棕發…沒看嚮應弦一眼。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了些無名的憤怒，他瞪了「自己」一眼，他扭頭代替「自己」與應弦的目光對視。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他看嚮應弦的眼睛，可那金色的眼眸卻自始至終都在錯過他的視線投向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自己」身上。

他看出了那金色眼眸中的失落，就像他現在眼中的失落一樣…

他在心中後悔道「為什麼…我當時沒注意到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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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幾粒光點落在他眼中，一陣風刮來，眼前的人如沙般一點點消散。

他一驚，伸出手跑上前抓去，可卻撲了個空。

他轉身，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風吹散眼前的兩人，吹散後面那個討厭的「自己」。

它看著「沙」飛向天空，消失在天空，無能為力…

「你應該跟應弦道歉！」

斷英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傳來，他一驚的扭頭向後看去。

「刷」的一下，夜色將他包圍了起來，同樣被包圍著的還有那個站在月色中的長大了一點的斷英，和那個長大了一點卻依然令人討厭的「自己」。

「我為什麼要道歉，明明是他搗亂，不然那個刀疤軍早就被我拿下了！」，他看著站在月色下的「自己」說著不自量力的話。

「要不是應弦跑去救你，你早就沒命了！周圍埋伏了那麼多刀疤士兵你沒看見嗎？！」斷英生氣道。

「我又沒讓他救…」，他看著月下的「自己」那張側著目倔強的臉。

「況且…況且那個人說你是…」，他看著「自己」著急又憤怒的神色。

「單刀！」他聽到了斷英同樣憤怒的聲音，「哎…」，他注意到斷英嘆了一口氣。

他看向斷英，此刻斷英臉上滿是無奈的神情「單刀…我早已經跟斷府斷絕關係了，他們說什麼也與我無關，不要再因為這種事情衝動了好嗎？」

「……知道了…」，他看著「自己」低著頭說著不情不願的話。

「那快去跟應弦道歉吧」斷英的聲音傳來，「以後不要再說那麼過分的話了！」

「嗯…」，他看著「自己」拖著步子緩緩走嚮應弦的房間。

他在心中回憶著，問著自己，「我當時對應弦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他看見「自己」推開了應弦的房門，看到了那正背對著大門好似已經睡著了的應弦。

他走向「自己」。

他看見「自己」站在門口頭也不抬的側目小聲嘟囔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就好似完成任務般飛快的跑開了，甚至連門也沒有關…

他看向那個跑開的「自己」，感覺失望極了…

他走進房門，來到應弦床邊，他想起了自己當初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了，他想到了自己當初那可憎的表情了。

（「你這種連父母被火燒死了也沒流一滴眼淚的人又怎麼能明白我的心情？！」）

他滿臉愧疚的低下頭，他看向此刻躺在床上半睜著眼裝睡的應弦，代替「自己」說道

「對不起，應弦…對不起…」

可他知道，無論他說多少遍，眼前的這個應弦…也聽不見。

他看著他，看著他緩緩流淚的閉上了眼睛，又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化作沙塵快速消散…

這時，旁邊傳來了亮光，他扭頭向旁邊看去。

他看到了和「自己」打鬧的應弦，

「哈哈哈哈，單刀這個笨蛋居然害怕毛毛蟲！」

他看到自己憤怒的將應弦撲倒在地

「你說誰是笨蛋？你這個混小子！」

他不自覺的笑著。

光滅了，卻又在前方不遠處重新亮起。

他向著光亮走去。

他看到「自己」躺在院子的地上，躺在應弦和斷英的中間，看著天上的繁星，問著幼稚的問題。

「你們說，我們未來會不會成為刀疤星的大英雄，然後名留青史！」

「不知道你會不會…」，他聽到了應弦的聲音，他看到應弦握著拳從地上站了起來

「反正我應弦，一定會成為最正義的刀客！走遍刀疤星的每一個角落，懲奸除惡！」

「不管會不會名留青史…」，他看到斷英坐了起來，眼神深邃的看向天邊，「我只希望這世上，沒有戰爭與貪婪，每個人都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

光滅了，他向著另一處光走去，但那裡卻是一片火海。

「快走！」，他聽到了斷英大喊的聲音「單刀！應弦！你們先走！我斷後！」

「斷英大哥！」，他看到蒙面的「自己」重新沖回了火海。

「單刀！」，他看到蒙面的應弦跟在「他」身後一起沖回進了火海。

「小心！」，幾把箭穿過火焰射在了「他」身後的刀疤軍的腿上。

他看到他「自己」攙扶著斷英逃出了火海。

他看到應弦朝著火海射出了最後一支箭，然後踉踉蹌蹌的跑在「自己」和斷英身後。

「斷英大哥，你沒事吧？」

他走上前，他看到「自己」正向背靠大樹坐在地上喘氣的段英關切的問著。

「我沒事…」斷英一邊站起身一邊笑著說道「今天我們大獲全勝，收穫了很多好東西，快回去跟村裡的人分了吧！」

「嗯！」，他看到「自己」歡快的跟在斷英身旁往前走去。

「應弦，快點，我們走了！」，他看到他「自己」扭頭看向他，催促著，視線卻穿過了他的身體投向他的身後。

「我來了！」

尋著聲音，他回頭看去。

只見應弦正揮手向他跑來，臉上帶著平時一直都有的笑容，一瞬間，他的眼睛都亮了，直到他看到應弦穿過了他的身體，直到他看到那從應弦胳膊上灑落的紅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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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看著那從他身體內穿過又向著「自己」跑去的應弦，目光停留在了那條流血的胳膊，他在口中喃喃道

「為什麼…你不跟我說…為什麼…我當時沒注意到…你受傷了…」

……

光滅了，他向著另一處光走去，這裡…同樣是一片紅色，卻比火海還要紅。

「走！帶著那東西（能源礦石）…走！」

他聽到了斷英撕心裂肺的聲音，是真的撕心裂肺…數不清的刀正插在那單薄的背上，周圍滿是刀疤軍。

「斷英大哥！！」，他看到滿身是血的「自己」在掙扎著往斷英的方向跑去。

「單刀！快走！」，他看到同樣滿身是傷的應弦擋在「自己」面前，正抱著「自己」，摟著「自己」，阻止著「自己」。

「你放開我！」，他看到「自己」在對應弦大吼，看到「自己」帶血的拳頭一下下的砸在了應弦帶血的背上。

「咚」的一聲，他看到應弦朝「自己」的後腦打了一下。

周圍的場景開始模糊了，他看到好像有一大群刀疤軍沖了上來…

……

光滅了，又在另一處亮了起來，他卻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了，他不敢再看了…但耳邊卻還是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

「單刀，這個送給你！」

他垂著目，他沒有向那光亮處看去，但他知道說話的人是應弦，他知道…光里的世界，是那一天…

「這是…給我的？」，單刀從應弦手裡接過刀，在光下擺弄著，看著上面閃著的點點亮光。

「對，你之前的刀破損的太嚴重了，我剛好找到了合適的材料，所以就幫你做了這把…希望你喜歡」

聽著應弦的聲音，他還是忍不住側目看向了那光亮的地方。

「單刀…我…要去參軍了，刀疤軍…」

「咣當」一聲，單刀手裡的刀掉到了地上，「參軍？你要去參加刀疤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應弦？！」

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自己」憤怒的揪上了應弦的領子，「你最好是在給我開玩笑！你明知道斷英大哥剛因為刀疤軍而…」

「單刀哥哥…」應弦的聲音打斷了「自己」的話。

聽到這句話時，他和那個光中的「自己」都愣了一下。

「自己」愣住是因為這是這四五年來應弦第一次叫他哥哥。

而他，此刻再聽到這聲「單刀哥哥」時，竟察覺出了這其實是應弦在離別前刻意滿足了「自己」的一個願望。

「單刀哥哥，幼稚的英雄遊戲該結束了，我走了…後會無期」

他看著應弦甩開了「自己」抓住他衣領的手，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站住！應弦！你…你站住…」，他看到「自己」趴在地上無助，倔強，卻又毫無用處的挽留…

…….

光滅了，他繼續往前走…

光亮了，他看到「自己」離開了武器村，踏上了不知道嚮往何方的名為「尋找」的正義之路。

……

光又亮了，他看到「自己」將那把應弦送給他的刀架在了應弦的脖子上。那個他好像一直在找的人，他好像找到了，卻又好像沒有找到。

「你這個叛徒！你背叛了我們，也背叛了當初的誓言！」

光沒滅，但他閉上了眼睛，他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可那光又出現在了他轉身的方向，就好像一直在跟著他，阻擋著他，卻又指引著他。

他看向那團光。

「別自作多情了…『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你說的話，自己都忘記了嗎？」

余光中，他看到「自己」伸出的手被應弦打掉了…

但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冷著臉，從「自己」身旁走過，因為現在的他早已經知道，那不是應弦真正的樣子，他對應弦那裝出來的樣子…不感興趣。

他越過了這個光亮，他繼續往前走著…

「你是好人也好！你是壞人也好！你是刀疤軍人也好！只要你是應弦！你就必須要給我是完整的，健康的！只有我…只能是我…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解決你…」

他停在了這裡，他看向那個被「自己」揍了一拳的應弦，他在應弦臉上看到了一抹微笑，是他熟悉的微笑，是那種屬於應弦的，而不是少將應弦的…微笑。

他好似是痴迷的，懷念的，就那樣看著，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哈哈…這麼多年了，早就想揍你了」

他伸出手，想去摸一下應弦那被自己打了一拳的臉，卻又在碰觸到的一瞬間看著它消散了。

點點亮光，在他眼前飄著，盤旋著，轉動著，最後聚成了另一幅「畫」。

「畫」中，月光下，應弦正揪著「他」的衣領，狡猾的「親吻」著他，只那一下，「他」便倒在了地上。

他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應弦，看著應弦將一隻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龐，卻對「自己」說著冰冷的話

「再見了，單刀…」

他看著應弦站起身，又看著他跳出窗戶，又一次的離開了自己…

光滅了，畫面再次破碎成了點點亮光，但這次卻沒有消散，他看著亮光飄去的方向，他向前跑去，他跟上了亮光。

他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亮光在他面前慢慢匯聚，直到形成一個背影。

他看著那熟悉的背影，他試探性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應弦」

他看著那背影慢慢的轉過身來。

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笑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單刀」

他眯起眼睛笑了，

「嗯…是我，我又來找你了」

…………………………

昏暗的房間中，單刀猛的睜開眼睛，他感覺到大樓在震動。

他緩緩起身，抽出了背上的大刀，一雙兇狠的眼睛彷彿閃著紅光，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來到刀疤星幾天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牢房裡昏迷了多久。

他只知道，他是來找應弦的！

一瞬間，刀光閃過，一把大刀向著那牢門劈去…

………………………

（此時是小心超人來到阿德里的第61天凌晨時的刀疤星）

……………………..

（作者說和章評中放上了「如果單刀和應弦是在和平年代」的印象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