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別

轉眼一月過去，這天，盧嬤嬤將在開陽城這邊買的丫鬟小廝聚集起來。開口：「你們應該都知道我這次要說什麼，老夫人心善，這次回京特意囑咐我們先問問你們的意願。是打算留在這老宅里還是跟著回京城。這段時間想來你們已經有主意了。你們也別擔心，留下的負責看管好老宅，月例和現在一樣。願意留下的站在我的左手邊。」

說完這群人里就有六七個站了出來。盧嬤嬤看著剩下的這些再次確認：「你們可是想好了，跟著去京城。京城距離這有一個月的路程，去了京城等閑時是回不來的。」

底下沒人發聲。盧嬤嬤滿意的點點頭：「既然你們確定跟著去，老夫人也給了恩典，這個月有想和家人告別的額外再給兩天假。」

聽到這話，一群人趕緊謝過老夫人。放假啊，誰不喜歡。

十五這天是江寧的月休，她一早起來，將這大半年的積蓄帶了大半準備去見父母。

他們約好的地方在城門口附近，等江寧趕到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江家父母和江樹在那已等了好一會。待看見江寧兩人都有些不敢認，主要是江寧這大半年變化有些大。長高了一大截，皮膚變得白皙，臉上也有肉了，穿著一身合體的棉衣，怎麼看都不像之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孩。

江母眼淚突然湧出，怎麼也控制不住，江家父子情緒也有些低落。江寧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將人帶到角落裡。相顧無言，還是江寧先開口：「爹娘，我過的很好，你們不用擔心。」

「是我和你爹沒用，二丫離開家後過的確實比家裡強。」說著江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下來了。

聽到這久違的稱呼，江寧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但看到她娘這眼淚，頓時覺得頭大，趕緊開口打斷。

「爹娘，我要離開這了。」果然，一聽這話江母都顧不得哭了。

江寧趕緊在他們開口前說道：「府里的主子們要回京城了，我打算跟著一起去。」

聽到這話，江家父母頓時急了：「京城那麼遠，你去了發生什麼事怎麼辦，我和你爹見你一面都難。將你賣掉已經是對不起你了，你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江家父母這下真急了，江樹也不同意：「二丫，不能去那麼遠，爹娘已經在攢錢打算過幾年幫你贖身了，你去了那麼遠到時候怎麼怎麼贖身。我們都找不到你。」

江寧聽著，感覺自己的眼淚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忙說道：「你們先別急，聽我說。我待的這個府邸是京城永安侯府的老宅，老夫人仁善，不忍家中僕從一輩子蹉跎，允許府中適齡的丫鬟出去嫁人，到時就會歸還賣身契，若是嫁給府中的管事，還可繼續留在府中。這次去京城老夫人也是問過我們自己意願的，我是自己想去京城。」

江家父母和江樹聽到這話稍微平靜下來。

「二丫運氣好，遇到了這樣一戶好人家，可你跟著去京城也太遠了，爹娘想你了連面都見不上。」江樹在一邊說著，心情也有些低落。

「爹娘，三哥，你們走了那麼遠也餓了吧，那邊有賣餛飩的，我們去吃一碗。」說著拉起爹娘的手往那邊走去。

「我們不餓，吃過乾糧。」江父母不願意過去。江寧沒辦法，看見旁邊有賣包子的，跑過去買了十個肉包子，江母都沒來得及攔住。

江寧抱著肉包子遞給父母，趕緊說：「爹娘，三哥，你們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女兒也賺了錢，就想給你們買些好吃的，太貴的買不起，包子還是可以買的起的。」

江家父母和江樹聞言也就什麼都沒說，在江寧的催促下吃起了包子。

吃著包子江寧也慢慢說著自己的打算：「爹娘，三哥我想到京城去看看，我不想一輩子待在村子里，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去更遠的地方去。現在女兒有這個機會，如果不去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江母想說她這個想法是錯的，女子該在家相夫教子，可看著江寧認真的臉，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江父和江樹也沉默了。這是江寧第一次認真的在家人面前提出她想要幹什麼。他們不忍拒絕，可她的想法和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背道而馳。

江寧看著家人的反應，有些欣慰。他們雖不認同自己的想法，但並沒有立刻反對，這就很好了。

「爹娘，三哥你們不用擔心，你們看我在衛府吃得好穿得好，去了侯府說不定待遇會更好。等我年紀大了出府，也攢夠錢了，就接你們去京城看看這都城到底是什麼樣子。到時候也帶著小侄兒小侄女看看外面的世界，總好過一輩子待在那小山村裡不知外面是個什麼光景。」

不管能不能做到，先畫個大餅。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你二哥還沒定親，哪輪得到他啊！」說著江母臉上又露出一絲愁容。

說起這個，江寧猛地想起，當時囑咐江父銀子的事：「娘，當時我爹拿回去的銀子怎麼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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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起這個江母臉上出現了笑容「還是我的閨女聰明，像我，不像你爹和你哥哥那兩個呆的。我們家留下了二兩銀子，其餘的拿給你爺奶，你大伯父和大伯母果然打算全都拿著給你兩個堂哥娶親。我當時就反對，這是我女兒的賣身錢，憑什麼全都給大房，好在你爺奶是個明事理的，將這些錢分成了四份，家裡四個男娃一人一份。你弟弟還小，錢先由我保管。」

說著江母又氣憤起來：「你那個大伯父和大伯母，平日里裝的倒是像，這次因為這些銀子不知道鬧了多少次。還特意跑到鎮上去找花婆子問一共賣了多少銀子。他們也不嫌臊得慌，真是沒皮沒臉。」

江寧就知道家裡會鬧起來，這也是情理之中，人都有私心，尤其是有孩子的，都想為自己的孩子打算，丟臉算什麼。

大伯父和大伯母平日里也都還好，現在是兩個堂哥大了，都要娶親了，家裡又太窮沒辦法。他們當然知道兩個侄子也要用錢，可也顧不了這些，先管好自己的兩個再說，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親兄弟了。

和家人說了一會，江父母就打算回去了，開陽城住一晚太貴，再晚點天黑就趕不到鎮子里了。江寧買了兩串糖葫蘆，又將她帶來的一些點心和錢都塞給了江母。

「二丫，快拿回去，你就要去京城了，正是用錢的時候，家裡你不用擔心。」江母說什麼也不肯拿。

「娘，我給自己留了些錢，侯府里管吃管住，衣服也會發好幾身，我用不到什麼錢。這次離開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你們，這點錢就當是我不在身邊孝順的賠罪，你們拿著吧，不然我不放心家裡。」

說著拿出兩個糖葫蘆遞給江樹：「這是給三哥和弟弟的，三哥要照顧好爹娘和弟弟。」

江樹拿著糖葫蘆拍著胸膛保證一定照顧好家人。最終，將帶來的東西都交給了家人，在江寧依依不捨的目光下，江家人走出了城門。

見完家人，江寧終於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