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頗有分寸感

高層思索片刻，覺得確實言之有理，對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驚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就有這樣的見識。

「不錯，見解獨到，剖析犀利」，他讚美道。

"只是粗淺學習，還不夠成熟，讓您見笑了！"葉川回答，明白領導喜歡得體的人，懂得把握分寸。

"葉青，你的學歷情況如何？"

"高中畢業！"葉川直截了當地說。

"那你為何選擇到這家物資回收公司任職？"高層有些驚訝，因為高中學歷雖不高檔，但至少具備基本教育。

"我是在兩年前完成學業，那時各行各業都不再大規模招聘。

社區幫我順利安排在這家公司工作。

"葉川解釋。

"心中沒有不滿嗎？"高層笑著詢問。

"起初確實難以理解，如今我明白了，在哪裡都是為人民大眾服務。

"他回應道。

"很好！每個崗位都能發揮作用。

國家正需要像你這樣意識清晰的工作者！好得很！"高層讚揚不斷。

聽到連續三次的好評，陳秘內心震撼，領導從未對個人如此高度評價過。

即使底下部長和廠長貢獻極大，也從未聽過類似的話語。

"感謝您的表揚！"

"葉青，我會記住你的。

今次之事我很感激。

找個合適時間，我邀請你一起吃飯如何？"

"這不算什麼，小事，請不要放在心上。

"葉川客氣地說，同時心中有些失落，感覺與領導的親近願望並未實現。

這時在軋鋼廠里，劉海中的心態跌至谷底。

午餐桌旁，食堂門前的告示板擠滿了工人們，都在關注剛剛貼出的通知。

易中海他們湊上前去，看過內容之後，臉色都起了明顯的變化。

「保衛科收到舉報，關於我們工廠工人葉永順的自行車來源存疑。

經過深入調查，發現葉永順的自行車手續完整，並無任何問題。

針對此事可能帶來的不良影響，保衛科向葉永順同志表示歉意。

舉報者劉海中在未提供證據的情況下舉報，不僅侵犯了葉永順的名譽，也干擾了我們科的正常運轉。

廠領導已決定扣減劉海中這個月的補貼及未來三個月的獎金，希望大家以此為鑒。」

劉海中心情極度憤怒，這次舉報讓他損失了數十元，往後三個多月都吃不起煎蛋了。

相比之下，易中海心思更為周詳，他在這條公告中察覺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廠里這類舉報層出不窮，很多時候實為誣告，但保衛科從未當面道歉過。

這次不僅道歉，還對舉報者進行了懲罰，可能與葉永順或葉川有隱情？

易中海習慣春風得意，近期葉川的改變讓他產生難以掌控感，令他備感不快。

「師傅葉竟然遭了冤枉！？」

「那舉報人真夠不要臉，據說他們是鄰居耶！」

「可不是嘛，分明嫉妒師傅有了自行車嘛！」

「對這樣的人應該給他一點教訓，敲敲警鐘！」工人們議論紛紛，劉海中心虛地遮住面孔匆匆離去，飯都來不及吃怕被人尋釁報復。

易中海臉色鐵青地離開，近期他的心境愈發低落。

原想得到房子，反惹得一身煩惱，葉川本無口才現在突然變得伶牙俐齒，挑戰了大爺的地位；自己最得寵的徒弟賈東旭也惹出麻煩，廠里雖未公開表態，但對於監管不力卻有所不滿。

賈東旭此時一臉鬱悶地坐在平板車上，秦淮茹吃力地拖著前行，額上滿是豆大的汗水。

在賈張氏的要求下，秦淮茹拿到出院文書便返回家中，雖然醫生有些反對，面對堅持的親屬，他們也只得開出了一些葯。

過去，賈東旭每月工資都會交給母親。

現在，秦淮茹身無分文，只能利用為丈夫支付醫療費用后剩下的15塊錢。

工廠答應讓她接班，她決定明日便前去報道，一家四口的生活需求讓她迫不及待。

指望賈張氏貼補生活費用只是痴心妄想。

路途上遍布石子，每次顫巍搖晃，讓車輪難以前行。

賈東旭皺緊眉頭斥道：「看好前方啊，不想讓我斷氣嗎？」

事故發生后，他對一切都不滿，尤其秦淮茹那如水桃花眸，只添其煩。

秦淮茹默不作聲，淚光已盈眶，車體本身重量不輕，她已無心去閃避小石。

回到家中，秦淮茹與賈張氏齊心協力將賈東旭抬起。

小男孩棒梗困惑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爸，你的腿怎麼啦？」

「爹爹腿傷了，你先去外面玩會吧！」秦淮茹輕輕吩咐。

「受傷了就會變瘸子嗎？」棒梗好奇地詢問。

突然心情不好的賈東旭揮起巴掌，怒目相視，「走開！」

心憂不已的秦淮茹埋怨：「棒梗還小，你為什麼要打他？」

對於失去腿腳的兒子無望求助，賈張氏同樣憂愁，她的未來希望寄托在孫兒上。

「確實呢，這麼大的人，別跟個孩子般計較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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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后的賈東旭內心已變得扭曲，並逐漸傾向於黑暗面，受兩人的責怪后，他忍不住憤怒喊道：「滾開！」剛才乘坐板車回來時，沿途的人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那些目光在賈東旭眼中成為了羞辱。

秦淮茹默默地帶著棒梗和小當天離開了，此刻她還未陷入黑暗，仍是清純的秦家村美女形象。

因賈東旭入院，家裡好幾日未做像樣的飯菜。

棒梗因飢餓，聽見鄰居廚房飄出的香味便抬起頭：「媽媽，我要吃肉！」

「哪有肉給你們，湊合著吃點白菜吧！」賈張氏語氣不滿，剛剛被兒子責罵的不快仍未消散。

溫柔地回應說：「棒梗，你要耐心等等，等媽上了班掙了工錢，就給你和小當買肉吃怎麼樣？」奶聲奶氣的小當贊同地答道：「好，我要吃肉肉！」

棒梗雖然八歲，卻不至於這麼好糊弄，他的臉色微微變差了。

清晨時分，做完全家早餐的秦淮茹滿懷激動，前往軋鋼廠。

鄉下出身的她自然敬畏這個城市的大型國企，如果能在這找到工作或嫁給這裡工人，村裡的人都會對她另眼相看。

望著忙忙碌碌的員工群體，想起自己也將成為其中一員，秦淮茹心中抑鬱的情緒稍微減緩。

在家只有賈東旭上班，工資交給了賈張氏，而秦淮茹分文不取。

即便是這樣的生活，她也樂在其中，只希望能生活在城市中，吃到公糧。

如今接替丈夫的位置，秦淮茹終於有了經濟的機會，再也不必看別人臉色過日子。

順利通過門衛后，詢問找到廠里副廠長安李的位置，她登上了頂層大樓。

踏進軋鋼廠，宛如劉姥姥首次踏入大觀園，四處都是鼓吹生產效率的標語，路上工人來來往往，顯得繁忙無比。

李副廠長安李泡好的茶還未來得及飲一口，看見走進辦公室的人時，眼裡閃過興奮的光芒。

自從上次去醫院看望賈東旭，李副廠長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都是嬌美的秦淮茹。

工作中也常走神。

如今見到夢寐以求的那個人就在面前，李副廠長安李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連忙將秦淮茹安排到椅子上坐下來。

"李副廠長，我……我是來接替我老公的工作。

"

副廠長安李哈哈笑著：「別急，先喝茶吧！」秦淮茹坐在大辦公室顯得拘束，寬敞的房間甚至比自家還大，帶來不小的壓力感。

「李副廠長，我今天可以開始工作嗎？」

「不急，今天我會帶你熟悉工廠，明天就可以上班。」副廠長安李拉了一把椅子來到秦淮茹的對面，兩人的腿無意中碰觸。

秦淮茹連忙往後躲了一下。

「秦淮茹同志，我對你的事很同情，不過賈東旭破壞了工廠的規定，所以不能特事特辦。

你需要從學徒做起，憑著努力一步步升級，一個月的工薪只有十八塊錢！」副廠長安李平靜的話語在秦淮茹耳中如晴天霹靂，僅僅十八塊！

得知薪酬后，她的大腦頓時空白一片。

只有十八塊錢要支撐婆媳三人和五口之家的日常，無論如何都無法維持到月底。

見到秦淮茹愕然的臉色，李副廠長安李嘴角浮現出微妙的笑容，輕輕地拍了拍秦淮茹的大腿。

「當然，這是廠規而已。

如果有人幫你說情，你可以成為正式工，工資也能提至每月25元！」副廠長李的手在大腿上搓揉，秦淮茹卻感到無比不適。

現在的她還不至於為了兩個白面饅頭被佔便宜，也不屑為了一頓粗菜與許大茂鑽倉庫。

秦淮茹並未被黑暗侵蝕，還未察覺未來數年的日子會多麼艱苦。

看著李的臉色，她內心不禁升起一股厭惡感。

李副廠長並未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徑直說道：「秦淮茹，只要你聽我的，我可以直接讓你成為正式員工，工資、獎金還有補貼，會遠超那些學徒工。」

他了解賈家的困境，一家人的生計主要依賴於秦淮茹的收入。

所以他認定能輕易擺布這個美麗的女人，覺得她只是案板上的魚，一開口便會被控制住。

然而，秦淮茹並非愚蠢，她隱約明白了眼前男子的意圖。

此時的她尚未變成那個深知柴米之重的女人，毫不遲疑地站起身，保持著足夠的間距回應：「我不像你說的那種人，李副廠長！」

他的心情驟變，由晴轉陰，對著警覺的秦淮茹沉聲說道：「秦淮茹，你可要想清楚！答應我，將來你會衣食無憂；如果不從，你就從車間最底層的學徒做起，每月只有18塊，這養活一家子足夠嗎？」

面對，秦淮茹絲毫沒有動搖：「我寧願去車間當學徒！」

李的面容一沉，凝視了秦淮茹一會兒后，走到桌前寫下了一份命令，等起身離開，神色已恢復正常。

「拿著這紙條去人事科報道！」他說著故作公事公辦的姿態，拿起文件假裝翻閱。

秦淮茹瞥見紙上寫的「賈東旭之妻，手續正常」，心稍稍安定，扭動臀部離開了副廠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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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人事科，接過指示，一名員工告知她：「明日去七車間報到，做鉗工實習生，每月18元，另有補助2元。

實習滿一年即可轉正。

一年內晉級，薪酬按對應等級算！」

後續的手續講解完畢，秦淮茹聽得認真，頻頻點頭表示理解和接受。

解決了交接問題，葉川也高興發現，高層邀請他吃飯並不僅僅是禮貌之舉。

僅過一天，四點接近下班時刻，葉川與韓胖子剛把平板三輪車停妥在指定區域，門口守衛慌忙跑過來通知，有人來找葉川。

出門查看，葉川略感意外，竟是昨天那輛HQ轎車的駕駛員。

看見葉川出現，司機喜形於色：「小夥子，領導讓我過來接你去吃飯。」

「馬師傅，請稍等片刻，我去換個衣服。」葉川迅速向唐主任請假一小時，並立即換好衣物，登上小轎車。

「我叫馬師傅，以後就叫馬師傅吧。」開車的同時，馬師傳說道。

「多謝馬師傅接送。」葉川道謝，馬師傅微笑著沒有再多言，專心駕駛汽車。

豪華轎車輕快且平穩行駛，得益於馬師傅卓越的駕駛技術，幾乎沒有明顯的顛簸感。

坐在副駕駛座的葉川，透過窗戶往外看，引來路人投來的羨慕目光。

此次乘車體驗是穿越后首次乘搭汽車，帶來一種熟悉但久違的感覺，彷彿重回過往時光。

十分鐘后，車子緩緩駛入一所幽靜的院子前，馬師傅穩健地剎車停下。

「葉川同志，你到了，首長在等你呢，趕緊進去吧！」葉川下車，秘書陳先生立刻出聲提醒。

「好的，多謝。」葉川不知是該稱呼陳秘書為「陳先生」還是「陳哥」，乾脆就不再稱了。

眼前是一幢兩層的小洋樓，風格偏向西式，院子內滿目皆是蔬果，這和整體的建築風格有點衝突。

緊隨陳先生身後步入房子，剛進門，他立刻見到來自大領導那舒適的姿態，坐在沙發上，四側則是身穿白色襯衫的中年男人，其中有一人葉川認識，便是鋼軋廠的楊廠長。

大領導看到葉川進門，並沒有起身，只是笑著說道：「小葉你來了啊？過來這邊坐吧！」

葉川走至沙發前，先是對大領導行了個禮，然後對其他四位也同樣打了一聲招呼，才找了一個獨處的座位落座。

大領導看著葉川，向眾人介紹道：「恰好大家都到了，給你們做個引薦，這位是小葉，昨天我們途中相遇……」

於是，大領導詳述了他們相識的經過，特彆強調了他們一起談論《三國演義》的情景。

聽后四人內心略感驚訝，他們的震驚點並不是因為葉川的知識水平，而是他的手藝——修車。

在這個時代，私家轎車稀少如金，尋常人家一生都鮮有觸碰，然而這位眼前人竟懂得修理！

難怪首長對一名普通的廢舊物資回收公司職員特別關注，還特邀請他到家中做客，原來是因為這個理由。

葉川謙虛地說：「承蒙誇獎，純粹碰巧罷了。」

首長微笑著說道：「過分謙虛就是自吹自擂了。」

葉川微微一笑，旁聽其他人談論工作之事，自己偶爾品口茶水。

雖然在聊天，首長卻一直留意葉川的一舉一動，看到他鎮靜傾聽，不禁暗自讚許：不卑不亢、心態冷靜，頗有分寸感的年輕人啊。

近半小時后，大概是怕忽視了新到的葉川，楊廠長安撫地問道：「小葉，日常的工作繁重辛苦吧？」

葉川答道：「領導，工作並不算忙碌，每天都穿梭街頭，其他還好。」

「你們單位在工作量上還有沒有什麼要求？」

葉川斟酌片刻說：「每個月都有底收購限額，達到這個數量，主任一般不干涉我們工作。」

首長笑道：「小葉，總你口中總是『領導』這樣稱呼，你不想知道我們真正的身份嗎？」

葉川心裡想，領導不說自然有其道理，況且我並不陌生你們的身份。

他暗中道：「好奇心這種事，領導不說最好。」

「機靈鬼！」首長心中對葉川的印象進一步改善，這樣的成熟與言辭，怎可能是個剛出二十的年輕人呢。

其他四人也都隨之笑聲不斷，連不遠處的陳秘書也在暗自偷笑，首長將之稱呼為「小滑頭」，意味著他對葉川的認可正在增強。

首長隨後指向一位男士道：「這便是京城市光華玻璃製品廠的盧經理。」

葉川立即起身，禮貌地伸出手，說：「盧經理您好。」

陳先生仍帶著笑意，不過內心已有所驚訝。

首長介紹身邊的廠長們給葉川，這表明已經把他看作自己人，初始的考量已然過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