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沉重的「外交笑話」（2）（1）

「彙報」、「請示」的基本程序是大家面對**像站立，右手拿《**語錄》放在胸前，由一人「領讀領唱」（可能是單位的領導，也可能不是，要求其聲音洪亮，普通話標準，當然先要「政治可靠」），「領導」先大聲說道：「先，讓我們敬祝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偉大領袖**他老人家——」此時所有人同聲高呼：「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同時大家將右手向右上方連揮三次，表示祝願。然後，這位「領導」再次大聲說道：「敬祝他老人家的親密戰友林副統帥——」所有人此時同聲高呼：「身體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眾人右手亦同時向上連揮三次，表示祝願。祝願完了，就是唱頌歌，或《東方紅》，或《大海航行靠舵手》，或《**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唱完頌歌后，就是讀**語錄，由「領導」大聲說道：「讓我們翻到《**語錄》第x頁，第x段。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然後大家齊聲朗讀。至於讀幾段，並沒有嚴格規定，往往是一到三段，所讀內容儘可能結合當天工作或當前形勢。

那時，還會強迫要求外賓也來這套「請示」、「彙報」呢！據當時外交部阿爾巴尼亞語的主要翻譯范承祚回憶，1968年初春，他奉命陪同阿爾巴尼亞駐華大使納塔奈利到天津參觀訪問。在這種「表忠心」、「獻忠心」的場合，納塔奈利也舉手揮動《**語錄》，但是天津市外辦的軍代表讓大使像中國人一樣向**像三鞠躬時，這位大使卻不願意。這位軍代表便一再要范翻譯「提醒」大使，但范氏認為不能強外賓所難，於是對軍代表說：「人家對自己的領袖霍查都不行三鞠躬禮，為什麼要對**像三鞠躬呢？」軍代表回答說：「霍查是一個國家的領袖，而**是世界領袖。」周恩來總理得知此事後，專門開會，要外交部「立即下指示，通知各地，以後不準讓外賓搞『四大件』」。所謂「四大件」，即唱《東方紅》、讀《**語錄》、祝**萬壽無疆、向**像三鞠躬。（范承祚：《風範長記教誨長銘——回憶我給**、周恩來做翻譯的歲月》，*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黨史資料》，2005年第4期，總第96期）

「*」剛剛結束的時候，相聲《如此照相》曾轟動一時，姜昆由此聲名鵲起。直到現在，人們談起相聲曾經有過的輝煌，還總是以此為例。不過，現在偶爾重播這段相聲時，沒有經歷過「*」荒誕時代的新一代雖也哈哈大笑，但總認為這只是一種藝術的誇張。的確，非親歷者很難相信，曾有這樣的年代：買東西時買賣雙方都要先背一段「**語錄」才能交易；有時，正如《如此照相》那樣，甚至每說一句話，對話雙方都要背一段「語錄」；而諸如問路、打電話等，彼此也往往要先背「語錄」，然後才能說話。

作為那個時代的親歷者，「此此景」我當然記憶猶新。但生活的荒誕有時竟超出想象。我確實沒想到，當時在外交場合居然也曾經這樣。由*中央黨史研究室主管、*黨史學會主辦的《百年潮》雜誌，在2003年第1期刊登了那時在外交部工作的李達南先生的《我所知道的周恩來與十年浩劫中的外交》一文，回憶了那種後人可能啞然失笑、而親歷者可能會有不堪回之感的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