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學有術」張之洞(3)(1)

1.「有學有術」張之洞(3)(1)

1898年4月,變法維新已呼之欲出,新舊矛盾鬥爭更加激烈。***這時,張之洞表了影響極大的《勸學篇》。他說自己寫此書的目的是想「會通中西,權衡新舊」。此書詳細論述了「中體西用」的洋務理論,對頑固派和維新派都有批評,但此時維新派風頭正健,此書的主要所指則是「暗攻康、梁」,反對變革政治制度,反對民權理論。

這樣,從實踐到理論,張之洞都明確與維新派劃清界限、保持距離。

《勸學篇》表后,光緒皇帝因其「權衡新舊」、反對守舊而諭令將其頒行全國,稱讚此書「持論平正通達,於學術、人心大有裨益」。守舊派則因其批駁康、梁而視為守舊、維護名教之論,並將其大量摘錄於攻擊康、梁的《翼教叢編》中。由於維新派大都是地位不高的讀書人,並無政治威望,無論怎樣,張之洞仍是重臣中少有的以「新」著稱者,所以光緒皇帝頗想讓他來京主持維新大業。保守派知道皇上要維新,所以也希望由張來主導維新,而不是康、梁主導。因此,保守派重要代表人物徐桐在1898年4月保奏調張入京,經慈禧同意,光緒帝立即電召其入京。得此諭電時,張之洞正在病中,但立即復奏說:「謹當迅速料理,擬於二三日內起程,無論病癒與否,亦必力疾起程,不敢稽延。」他於5月初乘船東下,準備經上海北上。事有不巧,當他5月15日到達上海后,卻接到要他回鄂處理沙市教案的諭旨。原來湖北沙市突民眾反教運動,民眾還燒毀日本領事所,一場中外糾紛和大規模民變一觸即。清廷意識到「長江一帶呼吸相連,上游形最為吃緊」,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忙要督鄂多年、威望甚重的張之洞打道回府,平息此事。5月27日,張之洞返回武昌。

歷史總是充滿了偶然因素,此時距「百日維新」已不到一月,如果沙市教案晚一月,由重臣張之洞赴京主持「變法」大局,以後的歷史或將改寫。

為自保不擇手段

雖然回到湖北,但此時朝內的維新之事已緊鑼密鼓地進行,如此政治大變動,張之洞自然密切關注,暗中活動。「百日維新」開始,光緒任命的參與新政的譚嗣同、林旭、劉光第、楊銳這「軍機四卿」中,劉光第、楊銳均與張關係密切。劉、楊均為張之洞托陳寶箴出面向光緒舉薦。尤其是楊銳,為張的「第一親厚之弟子」,且長期為其幕僚。張的兒子也在北京,但凡有重要事,張都托楊辦而不託其子。朝中事無論巨細,楊銳自然也向張詳細稟報,實際上是張的坐探。當維新運動達到**,康有為得勢時,他曾密電楊銳,自己與康素來不和,要楊警惕康,「意甚險惡,凡敝處議論舉動,務望秘之,不可告康」。9月中旬,慈禧堅決反對光緒皇帝變法的態度已明,光緒地位岌岌可危,光緒正是通過賜密詔給楊銳向維新派透露這一消息的:「將舊法盡變,而盡黜此輩昏庸之人,則朕之權力實有未足。果使如此,則朕位且不能保。」

在這稍有不慎就會家破人亡的關鍵時刻,張之洞的兒子、侄子、侄女婿,門生黃紹箕、心腹幕僚錢恂及湖北按察使瞿廷韶全被他派往北京,觸角伸向各方,四處打探消息,與各種人物聯絡。深知宦海風波險惡的張之洞明白,如此關鍵時刻,任何信息都不能遺漏,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釀成大禍。就在慈禧動政變前夕,張之洞得知有人向朝廷奏請要他進京「入樞」主政的消息,急忙電告錢恂:「如擬召不才入京,務望力阻之,才具不勝,性不宜,精神不支,萬萬不可。」他知道,此時進京將直接捲入慈禧與光緒的尖銳衝突中,無疑是往火坑裡跳。此時的「萬萬不可」與幾個月前「無論病癒與否,亦必力疾起程」恰成鮮明對照。在某種程度上,政治就是把握時機的藝術。政變生后,他指示屬下與榮祿、袁世凱等慈禧寵臣加緊聯絡。政變剛剛生的第二天,清廷尚未點名抓捕梁啟超時,張之洞就致電有關者說「梁乃康死黨,為害尤烈」。他一方面表明自己忠於慈禧的態度,一方面又急電有關人士,想營救心腹楊銳。他辯護說,楊「端正謹飭,素惡康學,確非康黨,平日議論,痛詆康謬者不一而足,弟所深知」,「此次被捕,實系無辜受累」。為楊辯,其實也是為己辯。但在營救楊的同時,張又致電慈禧太后,要求嚴懲維*人,嚴懲包括楊銳在內的「六君子」,以此洗脫自己。對楊銳的死,張之洞內心其實異常悲痛,所以1902年當他再署兩江總督來到南京時,又到曾與楊把酒暢談古今詩文、經史百家的地方,捐資修樓,名為「豁蒙樓」。世人都以為「豁蒙樓」命名出於杜詩,而不知其實是張感慨舊事,為楊銳而建。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楊銳曾在張面前將杜甫長詩《八哀》背誦無遺,並反覆吟誦其中《贈秘書監江夏李公邕》的最後四句:「君臣尚論兵,將帥接燕薊。朗詠六公篇,憂來豁蒙蔽。」張之洞當時大為感動,印象深刻,故修此樓以懷念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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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何以至此(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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