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渾渾噩噩跟著護士去辦完了手續，哪怕有人攙扶，還是每動一動都頭疼欲裂。

醫生讓我靜養著休息，可是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宋今安的事。

他去見的那個朋友是誰？我在他眼裡，又到底算什麼？

糾結了很久，我還是忍不住詢問護士：「剛剛過來的那位先生是去哪個病房？出什麼事了？」

護士表情為難：「小姐，我們不能泄露病人隱私的。」

我只好調出我跟宋今安之前拍的婚紗照：「他是我未婚夫，說上樓去看看朋友再下來，但我……剛剛打電話他沒接，所以有點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那名護士看見婚紗照時明顯愣住了，看我的眼神帶著些欲言又止。

半晌她才神色複雜開口：「那位先生應該是在16樓52號床，他是陪朋友一起過來，剛剛只是下樓繳費。」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直到我上了16樓，看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婦產科】三個大字。

再想到護士的話，我的腦子忽然一空。

宋今安陪著他的「朋友」，來婦產科？

就在這時，我被後面那部電梯下樓的人撞了一下。

他跑得快，被那麼一撞，我重心一個不穩，直接往地上摔去。

出於本能，我伸手拽住了他胳膊。

「喂，你拉拉扯扯幹嘛啊阿姨？我可不喜歡你這一款。」

那藍毛一點沒有道歉的意思，反倒來推我：「別亂拉啊，趕快放手，不然小心我捶你！」

我疼得眉眼都擰在一起，加上心裡本來就憋著火氣，再被那個藍毛這樣推推搡搡，更覺得焦躁就委屈。

「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也好意思說這種話？明明就是你先撞的我！」

我瞪著他面色冷怒道：「跟我道歉，不然別想走！」

「憑什麼我跟你道歉啊？你自己往我懷裡摔的！」

藍毛聽見我這麼說，反而更加猖狂了：「我說大姐，你是不是沒人要才饑渴到跑來這找我投懷送抱啊？雖然你長得還行，但我不喜歡老女人，趕緊放手，別耽誤我事兒！」

沒人要的老女人……

我死死捏著拳頭，終於再按捺不住火氣，揚手一耳光扇在他臉上！

「照照鏡子看看你什麼樣！配不配我對你投懷送抱！」

「卧槽！你敢打我！」

那藍毛被我扇懵了，咬著牙就要上來拽我胳膊：「你找死是不是！」

我下意識想擋，卻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有宋今安的聲音。

「林輝遠，住手！」

我抬起頭，就看見他緊皺著眉頭從病房裡大步走了出來。

他認識這個藍毛小混混？

我愣愣看著他，沒想到那小混混居然理直氣壯道：「姐夫，是她先碰瓷我往我懷裡摔的，這還拉著我不讓我走呢。」

姐夫？

我眸子顫了顫，不敢置信看向宋今安。

宋今安緊繃著唇一語不發，上前拽開他，居高臨下看著我：「你過來做什麼？」

他沒有解釋那聲「姐夫」的意思，卻問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不該在這裡，是嗎？」

我抬頭跟他對視，指著那個藍毛問：「你那位朋友，是他的姐姐？」

宋今安冷聲道：「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關係。」

要是說之前我心裡還抱著僥倖，現在看見他這個態度，我的心終於徹底冷了。

我死死掐住掌心逼迫自己保持鎮靜，嘴裡那股鐵鏽味卻越來越重：「你說跟我沒關係？可我是你的……」

宋今安緊握著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馬上離開！」

我僵在原地，明顯感覺到了他的不耐。

他知道我要說什麼，所以他不想承認我這個未婚妻。

裡面那個女人，是誰呢？

那個藍毛也皺起了眉：「姐夫，這女的誰啊？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姐……」

宋今安冷聲打斷他：「你先進去陪著你姐。」

藍毛一臉不服氣：「姐夫，你護著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

「馬上滾進去。」

宋今安聲音冷沉：「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這輩子張不開嘴。」

那藍毛像是怕了，嘀嘀咕咕朝病房裡走，眼睛惡狠狠瞪著我。

等他離開，我靜靜看向宋今安：「你要是想退婚，我不會死纏爛打。」

宋今安擰緊了眉：「你別鬧了。」

「你帶別的女人來婦產科，還要問我是什麼意思么？」

我只覺得心冷，嗓子也啞的厲害：「不願意承認我這個未婚妻，不也是心虛？」

宋今安深吸一口氣：「我心虛什麼？明明是你自己小心眼。」

「他姐是林語清，墨白的女朋友，我照顧她只是為了墨白的囑咐，就這麼點小事，你就要和我鬧？」

我聽見這話愣了愣。

江墨白是宋今安的發小，半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

他們倆關係很好，江墨白去世之後，宋今安受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一蹶不振。

宋今安似乎覺得自己的解釋足夠了，冷聲道：「她摔了一跤，我要在這裡守著，你回去吧。」

說完，他就想轉身離開。

他的解釋沒有一點問題，可是在別人的女朋友和我之間，他還是選別人。

明明我身上有那麼多傷，他卻好像視而不見。

而且，為什麼剛剛那個藍毛叫姐夫他不阻止，也不解釋呢？

病房裡能隱約聽見銀鈴般的笑聲，聽上去也沒有嚴重到需要兩個人陪著的程度。

那宋今安做出的選擇，理由便只有一個。

在他眼裡，我可能沒有她重要。

恍惚間，我想起了行車記錄儀里那些話。

「宋今安。」

我叫住他輕聲問：「你會娶我嗎？」

宋今安頓住腳步，驟然擰緊了眉：「你又想幹什麼？我們已經訂婚了，我不至於悔婚。」

聽見他這麼說，我原本應該高興的，可心卻莫名越來越冷。

所以他願意娶我，只是因為婚約嗎？

「你跟趙恆說的那些話，我聽見了。」

我垂下眸子，眼圈更紅：如果是這樣，你可以跟喜歡的人結婚，長輩們那邊我可以……」

我強忍著鼻尖的酸意，想說乾脆把婚約退了，他卻忽然冷聲打斷我：「別說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