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了一個多月，臨近年關，胡善祥才到京城。

大姐胡善圍從宮裡出來為她接風洗塵。

一輛青油蓬的馬車停在了長安坊胡宅的門口，胡善祥扶著丫頭的手從馬車上下來，路上剛下過雨，還有些地方有水窪和積水。胡善祥在門口看了一會，門便從裡面打開了。門房人問是不是三姑娘，胡善祥說是，那人迎她進來，然後對身邊的小童說，快去通傳三姑娘回來了。

「姑娘快進來。大姑娘昨兒個還念叨呢？說這一兩日就該到了才是。」

「我身子不好，本來最多二十幾日該到了，硬生生拖了一個多月。」

「以姑娘身子為重，左右不過十幾天的事。」

剛穿過兩道門，胡善圍就過來了。胡善祥驚喜道：「大姐姐怎麼還親自出來了。」

「你來了我高興，一聽人說你到了，就急得想出來見你。我帶你過去，你兩位哥哥今日正好也在，一併先見了，待會他們還得回去當值。」

「大哥二哥已經被選上了嗎？」不過月余這件事就確定好了嗎？記得歷史上可是永樂十三年朱棣才為皇太孫特選幼軍，而今不過永樂七年末，足足早了六年，怎麼會提前這麼多，那將來的事是否也會有變數，自己是否有逃脫命運的機會。

「胡岸現在是府前衛指揮僉事，正四品，比我還高一級呢，胡瑄是府前衛百戶，雖只是個正四品，卻是個世襲的軍職。」胡善圍回答道。

「如此甚好。」這倒是和歷史上的分毫不差，大哥自小便有謀略，指揮僉事這個參謀長的職位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胡善祥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太孫今年才多大，怎麼這麼早就選幼軍了。」

「九月的時候，太孫去寺廟上香，意外受傷，陛下因此提前了特選幼軍的事。」

「原來如此。」胡善祥若有所思。

說著已經到了內堂，兩位哥哥看見她們過來，起身上前。

「三妹終於到了，哥哥這顆心終於放下了。」二哥胡瑄走過來摸了下她得頭說。

「路上還順利嗎？」大哥胡岸問。

「路上還算順利，讓哥哥姐姐們擔心了。」胡善祥帶著歉意說。

「好了，都別站著了，快坐下，我可是專門讓人做了三妹愛吃的，過來嘗嘗看。」胡善圍拉著她到了餐桌前。

按理，七歲后男女不同席，可胡家武將出身，沒有那麼多規矩約束，所以兩位哥哥和他們一同用膳。

「好不好吃。」胡善圍把胡善祥的碗里夾滿了菜。

「好好吃，姐姐也吃，夾得太多，我待會要吃不完了。」

用完膳，胡岸和胡瑄就去當值了。

「這些天宮裡也甚是忙碌，陛下明年二月就要去親征了，我今日也是和人換了值班才得以出來，臨近年關也沒辦法好好陪你，等忙過這一陣，姐姐在好好帶你在南京城逛逛。」用完膳，胡善圍帶著她去住的院子里，在路上和她說了些宮內的事。

「姐姐不用擔心我，您好好去做自己的事，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能照顧好自己，身邊有一堆的婆子丫頭，不用掛記我。」胡善祥輕鬆的說。

胡善圍聽著妹妹這麼懂事的言語還是很欣慰的，笑著說：「我明日下午才回宮，明天帶你在院子里走走，說起來這個宅子你還沒開過呢？正好這次好好看看。」

「好。」說著已經到了胡善祥住的地方。胡善圍便說：「你今日也乏了，好好休息，我就我打擾你了。」

「大姐慢走。」

「要不要姐姐陪你睡。」胡善圍打趣她。

胡善祥還真低頭想了想，抬頭說：「要是姐姐不擔心我睡覺不老實，我是沒什麼不可的。」

「算了，你睡覺不老實，我還是自己去休息吧。明天再來看你。」

「嗯。」

送走胡善圍，自己確實是有些乏了，就讓人伺候著梳洗安置了，她睡覺不喜人在內間服侍，讓人都出去了，房間里也沒有點燈，看著窗戶里透進來的月光，胡善祥又沒有了睡意，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麼樣現在歷史的走向已經和自己所知道的有所不同，但大事件上又沒有什麼差異，歷史上永樂帝也是在永樂八年二月第一次親征漠北。可是哥哥們被選入幼軍卻提前了這麼多。好似所有和朱瞻基有關的時間和人物都發生了改變，比如哥哥，再比如自己提前來到京師，這都和歷史上不同，難道是因為自己穿越過來的原因，唉，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想著想著，胡善祥也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一大早，大姐就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姐姐，這也太早了吧。」胡善祥哈欠連天的說。

「這都太陽曬屁股了，我可是聽你身邊的人說了，你在濟寧是天天睡到日上三竿，這來到京師，我可要好好管管你的這惰性。」胡善圍拉著她坐到銅鏡前，親自幫她梳妝打扮。

「姐姐的手真巧。」胡善祥誇獎的說。

胡善圍給她梳了兩個小辮說：「你是沒見識過尚服局司飾的手才是真的巧，我不過就是學了個三腳貓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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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去用早點，姐姐帶你去逛院子。」

用過早飯，兩姐妹走在院子里。胡善圍沒讓人跟著，胡善祥想，大概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就沒有先說話，只等著胡善圍挑起話頭。

待走到一個池塘邊的長廊上坐下。胡善圍終於開口：「雖然在信上已經和你提過進宮得事，但是此刻還是要當面問問你，如果不願意，姐姐也絕不逼你，自然還是以你為重的。」

胡善祥看著已經有些結冰的池塘，過了會說：「妹妹願意入宮，姐姐也確實是想讓我成為女官的對嗎？」她看著胡善圍的眼睛問。

「當然，我在尚宮的位置上多年，再過幾年或許就要出宮了，父親當年被免官至今自然沒有機會回來，我能帶給家中的榮耀也不過這幾年了，為將來計，我也要早些做打算，家中姐妹眾多，你我一母同胞，我先想到的自然是你，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我在從家中另外選。」

「妹妹不是不願，我是從小立志成為像大姐姐一樣的女官，剛才是妹妹小人之心了，望姐姐見諒。」胡善祥低下頭道歉。

胡善圍拉著她的手：「姐姐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謝謝姐姐。」

「你還小，也不能讓你立馬就小選入宮，現在執掌公務的是王貴妃，這件事還要從她那裡過明路。」

「嗯。」

「大概還要等過了年。等陛下去親征之後再做打算吧。你自己呢，有想去的地方嗎？六司一局，你想去哪裡。」

「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嗎？」

「如果你有特別想去的自然可以。」

「那姐姐且容我多想想。」

「自然，如果有機會也可以讓你去尚宮局到處看看，你自己再做決定。」

永樂八年二月，永樂帝親率五十萬大軍親征漠北。去年七月，朱棣派淇國公丘福為征虜大將軍，率師十萬征討韃靼。但由於丘福先率領千餘人馬到達臚朐河，輕敵冒進、指揮失當，與武成侯王聰、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遠一同戰死，其所率領的人馬也在臚朐河覆沒。朱棣震怒，決意親征。準備了大半年，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去往漠北，這是朱棣登基后第一次親率大軍。

太子和眾親王，大臣皆在城門樓送朱棣出征，朱棣還特地把朱瞻基叫到身邊說話：「等你再大些，就可以和朕一同去漠北了。」

「下次，孫兒定陪皇爺爺去，此去漠北路途遙遠，沙場刀劍無眼，皇爺爺好好保重，萬事小心為上，切勿戀戰。孫兒在京師等皇爺爺凱旋，揚我大明國威。」

「說的好，這才我我大明男兒，有志氣。」說完，朱棣上馬揚鞭，幾路大軍浩浩蕩蕩的從城門口出去了。

朱瞻基沒我立馬回宮而是站在城牆上望著下面的軍隊，風把旗幟吹的呼呼作響。等看不到人影了，朱瞻基才從城樓上下來。

幼軍內

「胡二，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去，待會和我們一起去喝酒。」

「不了。今天我要回去陪我妹妹。先走了。」

「哎。」

「跑那麼快乾嘛？」那人回過頭來說。

「胡瑄的妹妹來京城了。」那人突然聽見上面的人大聲的問，有些驚喜又有些詫異。

「殿下，卑職參見殿下。」那人定晴自一看，來人居然是太孫殿下，連忙單膝下跪行禮。

「剛才胡瑄是說回家陪妹妹嗎？」朱瞻基沒讓他起，只是又把疑問說了一遍。

「好像…他是這麼說的。」雖然不知道太孫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主子問自己就要答，其他的自己想不明白也不能想。

那人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也不敢抬頭看，但過了大半天也沒聽見太孫讓他起來的命令，才冒著大不韙抬頭看，才發現，剛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宛如一陣風像是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