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委屈

昨夜的雪花漫天飛舞，梨樹枝上落滿了雪，屋頂上落了厚厚的一層。

冬日的暖陽很刺眼，天空藍的很透徹，沒有一片雲彩。雪化了，又凍成了冰柱，一串串掛在房檐下，程七七拿了一個木頭棒子敲打的冰柱，噼里啪啦的掉落在院子里，嚇的大黃蹦出了一米多遠，

「七七，你爹在嗎？」門口進來一個女人拉著哭腔問道，個子不高，大概1.5米左右，齊耳短髮，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顯得人很看起來很廋弱，嘴的另一半是縫著的，

「在呢尕媽，」七七應道，「尕媽你咋哭了？來到屋裡坐，」

來人是程子華堂弟的媳婦兒李蘭香，沒錯，李蘭香的嘴巴就是被縫住了一半兒，乍一聽好像挺嚇人的，嘴怎麼會縫住一半呢，小時候如果誰家的孩子不聽話了，家裡大人就說看那個女人的就是不聽話才把嘴縫住的，嚇得小孩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哭也不敢鬧。

聽爹說，尕爹的頭一個媳婦得病死了，留下了三個孩子，兩個兒子和一個姑娘，李蘭香是第二個老婆，當時李蘭香嘴巴上得了一種病，也不知道啥病，反正嘴巴爛的沒法治了，李蘭香的母親對尕爹說我彩禮啥的都不要，只要你把我姑娘的病治好就行，

就這樣尕爹娶了李蘭香，醫生檢查之後說先縫住等慢慢長好了再切開，尕爹家裡窮沒錢做手術，所以一直就拖到了現在，

「她尕媽，你怎麼了？」程子華看到滿臉委屈的李蘭香問道，

「哥，這日子咋過呀，嗚嗚嗚」話沒說完李蘭香已經哭的收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著人心裡酸酸的，

七七端過來一杯水：「尕媽，先喝口水，」

三年前尕爹從房檐上掉下來，七竅流血，人當時就沒了，李蘭香生的三個孩子最大的才十五歲，最小的才六歲，事故發生的太突然了，李蘭香哭的是死去活來的，在場的每個人無不傷心落淚，

尕爹這一走家裡的頂樑柱倒了，為了讓這個家庭維持正常的生活，單位決定把李蘭香的大女兒安排進廠，但到了最後還是讓繼子把這個名額爭了去，李蘭香欲哭無淚，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結果並不好，但誰都不能說啥，李蘭香孤兒寡母四口人今後的日子不得不讓人擔憂，

第二年冬天，李蘭香上一年級的小女兒得了腿疼的病，兩腿發軟連路都走不了，只好休學先治病，

為了生活大女兒輟學，再後來就是兒子輟學，兩個孩子為了生活開始打工賺錢養家，

……

「自從我兄弟走了之後，你們娘四個這幾年過的並不好，按下葫蘆起了瓢，家庭矛盾也是頻頻發生，街道上也解決了幾次，效果甚微啊，」

程子華的心情很沉重，這兄弟也是苦命人啊，從小爹媽死的早，奶奶總算拉扯大了，娶了媳婦，沒成想，媳婦得病也死了，撇下他和三個孩子，再後來娶了李蘭香，眼看著日子慢慢好起來了，這下直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撇下了孤兒寡母四口人，唉！……

程子華嘆了口氣，拿起水煙壺呼嚕呼嚕吸了幾口，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抽出煙管在鞋幫上磕了兩下，撥出殘留的煙灰，把新的煙絲裝了進去，

「她尕媽來了，這是咋的了？怎麼看著臉色不對，」馬蘭一進門就看見程子華低頭不說話，李蘭香一臉愁雲，

「嫂子，你回來了？」李蘭香站起身來，

「我剛去了對門三奶奶家，把屋子給收拾了一下」馬蘭說道：「怎麼？又有矛盾了？這老大媳婦也真是的，你說你一個剛進門沒兩年的兒媳婦，哪來那麼多事兒呀，」

「現在世道變了，以前是婆婆找兒媳婦的事兒，現在是兒媳婦找婆婆的事兒，」馬蘭氣憤的說道，「面相很兇的看起來，現在這樣子，不知道以後她老了她的兒媳婦怎麼對待她呢，」

馬蘭也惱了，一向溫柔的她今天也開始罵人了，

李蘭香也知道，這一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的，那天是個頭啊，誰家都不容易，他也就是來訴訴委屈罷了，哪成想程子華和馬蘭動了真格，

「哥、嫂子我就回去了，不耽誤你們了，」李蘭香說道，

「沒事，委屈了就來找你嫂子哭一鼻子，千萬別憋在心裡，」程子華安慰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啊，現實就是這情況，自我調節吧，」說完磕了磕煙管，對著嘴兒吹了兩下，

七七已經把桌椅板凳、爐子、以及調料罐和盤子都搬了出去，每天到這個點兒就開始忙乎了，燒烤攤都好了幾個月了，就七七那話慢慢就理順了，

「爹，汽水不多了，明天我去，這次多提幾張箱，掙得不多但是賣的快，口感好，關鍵還便宜，和燒烤是絕配，」

「嗯，貨這方面你看著進，」程子華現在把鋪子里的事慢慢交給了七七，讓她自個拿主意，

「有海棠大麴嘛？」

「有呢，」

「來兩瓶，再來一斤春尖茶，一斤冰糖，」

「一共28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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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哈，慢走，」

「七七，打兩斤醋，一袋鹼面，一袋鹽，」

「好嘞，王姨，」

「一共四塊八，王姨」

「找您兩毛，慢走啊王姨，」

「爹，這會兒人有點多，你進來看會兒，我去門口看攤子，今天是周末估計賣的早呢，」七七對著院子喊道，

「嗯，去吧，我在呢，」程子華披了件外衣走了進來，

「你好，幾位？」七七招呼著

「四位，」

「來，這邊坐，要點啥呢？」

「10串羊肉，10串裡脊肉，10串土豆片，10串蘑菇，10串花豆腐，10串年糕，先來這些吧，」

「微辣還是中辣？」

「中辣吧，」

「好的，喝點啥呢？」

「來四瓶啤酒，」

「好的，稍等，」

……

七七把肉串放澱粉水裡來回涮了涮，提起來稍微控了一下，架到爐子上開始烤，來回翻著面，烤到開始滋滋冒油了，撒上胡椒粉，花椒粉，辣椒粉，翻烤幾下再淋上清油，繼續翻烤，烤到表面油汪汪的焦嫩焦嫩的，香味就激出來了，羊肉和裡脊肉分別擺在兩個盤子里端上桌，從箱子里取了四瓶啤酒：「先慢慢吃，菜馬上就好，」說完七七麻利的拿出菜架到爐子上……

今天用的是七七琢磨的新式烤法，肉串掛上澱粉烤到焦嫩，口感恰到好處，

「味道怎麼樣？」

「嗯，不錯不錯，肉不幹，汁水足，第一次吃到這麼好的口感，」

「以後常來呀，」七七笑著應道，

「10串裡脊肉，10串土豆片，帶走，微辣，」

「好嘞，稍等馬上，」

「10串羊肉，中辣，夾個餅子，」

「好嘞，稍等馬上，」七七應聲道，

」後面的哥姐們，稍等哈，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