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過往

初一，新年伊始，萬象更新。拜年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祝福的話一籮筐一籮筐收。誓把一年的霉運全部都趕走，新的一年福氣滿滿，企盼新的一年萬事如意。

書書在床上懶了一會，就起床了。懶不住啊，還一大堆事呢。先把孩子的新衣服找出來，給孩子們換上新衣服，新鞋子。

孩子們換好新衣服，收拾利索去給大人們拜年。太爺爺，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一人給了個大紅包做壓歲錢。三個姑姑給四個崽崽準備了長命鎖。一人一把小銀鎖，附加一娃一紅包。靜禮舅舅給崽崽們一人一把親手雕刻的木質小手槍。

雯雯和睿睿也收到了長輩們的壓歲錢和新年禮物。除了他倆靜禮也收了長輩們的壓歲錢。靜禮推脫不要，被長輩們一句「上學的都是娃娃，」給堵回去了。

陽馨也要壓歲錢，長輩也依了她。大姐一句，「明年一定要嫁出去，要不還得讓我們破費。」

把大家逗樂了，滿室的歡聲笑語，正是應了那句，歡聲笑語滿堂彩，樂與福運波連波。

初一過後，大家就開始準備年後的安排。

書書和陽光打算帶家裡老人都去做個體檢。大家一致同意。隨後做了明確分工，大姐，雯雯，睿睿，靜禮留家看著四個崽崽，其他人都去醫院。

書書爸媽不願去，被眾人強拉上車。

本來計劃一輛車擠擠。恰好沐澤也要去省城給小姑拜年，馨馨被三姐推下車，只好去蹭沐澤的車。兩輛車一塊去省城了。

到了醫院，雪蘭早就等候在門口。看到三姐，「你這丫頭給老人體檢也不吭聲，我好提前安排一下。要不是沐澤跟我打了個電話。我還不知道。」

「雪蘭，也不是大事，醫院多忙我是知道的。以為你休假就沒給你電話。」三姐拉著雪蘭的手，倆人親密的說著話。

「不用跟我客氣，休假我也可以趕過來，給你們做個導醫不是更快一點。」

倆人說著話，雪蘭帶大家依次去了各個科室，做了詳細的體檢。

一天下來，做了幾個大項，還有幾個檢查安排第二天。第一天檢查結束，雪蘭要請全家吃飯。陽光和書書反客為主，提議請大家去省城公司新開的飯店體驗一把。大家都欣然同意了。

省城公司現在除了批發市場和超市，陽光又新開了酒店和飯店。這一塊現在歸張達管。張達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小混混了。公司合併后，陽光給張達，李群安排了企業管理的課程。倆人上班之餘，惡補了好多知識。倆人也真是不負眾望，為了回報陽光的提攜之恩，如今已經改頭換面，成為企業優秀的管理者。尤其是張達進步飛速，批發市場，酒店和飯店管理的井井有條。

陽光一個電話，張達立馬奔到飯店，做了充足的準備，一切按最高規格。陽光帶全家到達飯店，張達早已在門口等候。一見陽光和書書，「董事長好，書書姐好。」

「今天就是吃頓便飯，又不是公司檢查。私下叫我大哥就行。」陽光對達子耳語幾句。

「大哥，大姐好。」達子立馬改了稱呼。

「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在二樓包間福滿廳。」達子一邊和陽光交代，帶大家到了二樓包間。

房間里配有新中式的布藝，傢具和設施以濃重而不失活潑的色調，奔放且大氣的布局，近似自然優美的線條，豪華舒適，至尊至貴的體驗。

大家依次落座，飯菜依次上桌，大家稱讚著菜品和飯店的環境。

飯後，陽光帶大家去了達子安排的酒店。

三姐拉著雪蘭敘舊，倆人越聊越嗨，雪蘭也宿在了酒店。（老公和孩子回老家好幾天了，因為雪蘭醫院值班。所以家裡就她一人。回不回家都可。）倆人打算徹夜長談了。

「雪蘭，這麼多年，你一點沒變。」

「哪啊，我都老太婆了。倒是你越長越年輕了。」

「哪，我也不行了。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

「雪蘭，這麼多年你過的好不好？」陽燕這麼問，因為當時雪蘭有機會留在大城市湖城的。

「好，好的很。」

「雪蘭，當年那個孩子怎麼著了，你別怪我多嘴。我只想知道你現在好不好，當時多好的機會讓你浪費了。」

「燕子，你不用擔心我。我不後悔。當年我回到家，我哥一力承擔了一切。我被分到省醫院，我哥看我身子重，給我請了半年假。安排好一切讓我在家待產。等我生下孩子后，又把他當做自己孩子撫養長大。嫂子本來和我月份差不多，意外流產了，一直拿那孩子當自己親生的。」

「這麼說，那孩子就是沐澤。」

「恩，是的。燕子我實話都跟你說了。你可別嫌棄沐澤。」

「看你說的，我有那麼迂腐嗎？況且大人的事跟孩子有什麼關係。沐澤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我想讓他一輩子快快樂樂的活著。永遠不要知道這些。」

「雪蘭，你受苦了。」

「沒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相反我收到了很多愛。我哥無私包容的愛，我嫂子把孩子視為已出，沒一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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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父親找過嗎？」

「找過，沒任何消息。」雪蘭說得雲淡風輕，誰又知道她這些年是如何苦熬過來的。

當年趙雪蘭在醫院實習，恰好實習醫院接到上級命令，要求派出救援隊，救治一批被泥石流圍困的傷員。醫院接到命令，立即組織救援隊。趙雪蘭第一個報名，她要去一線救治傷員。

救援小隊來到救援現場，分組去搶救傷員。

由於連日暴雨，泥石流有再次發生的危險。雪蘭一心救治傷員，一直衝在一線。和小組成員在救援的路上被泥石流衝散了，雪蘭被衝到一個泥潭裡，雪蘭掙扎著從泥潭裡爬出來，爬到高地。從高處看，雪蘭看到泥潭還有一個男人。雪蘭重返泥潭，將那男人連拖帶拽弄出泥潭，拖到一處沒被泥石流掩埋的茅草屋。

雪蘭對那人檢查一番，那人口中已經灌入大量的泥水，瀕臨死亡。雪蘭隨身的儀器已被沖走，只能採取原始方式，口對口將那人咽部的污物吸出來，男人的呼吸逐漸恢復正常。天氣暗沉，到了晚上那男人又開始發燒，雪蘭只好用自己身體給他取暖，兩人混沌間發生了關係。

第二日一早，男人出去找吃的。茅草屋啥都沒有，就是地里的看瓜棚。雪蘭醒來以為男人走了。自己艱難的靠著記憶找到醫院救援隊。跟隨救援隊回到醫院，誰知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

宿舍就燕子和雪蘭關係最近。燕子想方設法替雪蘭遮掩。眼看畢業在即，由於實習優異，雪蘭獲得留院資格。為了孩子，雪蘭放棄了。回家等待分配，回家后，如前所言。

從懷孕到把孩子生下來，雪蘭一絲也沒有後悔過，好像也沒怪過誰，那種情況下，兩人渾身泥垢，誰也沒嫌棄誰，只是互相依偎取了個暖，發生意外也是人之常情。遺憾的是到最後連對方長相也沒看清。雪蘭覺得唯一對不住的就是孩子。

「現在姐夫對你怎麼樣？」陽燕上學早，比雪蘭小，在學校就經常姐姐的叫。

「他對我挺好的，我們屬於一見鍾情吧。他身體不舒服來醫院住院，我恰好是他的主治醫生。一來二去我們就結婚了。現在有一個女兒。」雪蘭說得簡單的很。

「雪蘭姐，真好，結局還不算壞。」陽燕真心替雪蘭高興。

「別老說我了。你怎麼樣？」

「我就是正常的結婚生子。沒啥，老公是海軍，常年在外。我這兩年剛從軍隊調到地方。」陽燕說的更簡單。

「妹夫肯定很帥吧，要不怎麼能把咱們班的班花娶走。當年追你的人那可數不勝數，都沒見你對誰動心過。」雪蘭開始調侃陽燕。

「就一般人，我這人要求不高。我們共事過一段時間。屬於日久生情。」雪蘭和陽燕聊著天，懷念著自己青春。

第二天一早，雪蘭又領大家去醫院把沒做完的檢查做完。

做完檢查，就中午了。雪蘭執意中午飯她請，以盡地主之誼。推辭不掉，大家隨雪蘭來到一家酒店。

落座后，雪蘭的老公也來到酒店（雪蘭老公昨天就回來了，回家找不到老婆，給老婆打電話才知道有客人。），幫著老婆招待客人。雪蘭的老公是個儒雅的中年人，五官立體，身形挺拔，待人謙遜有禮。

雪蘭老公名叫劉源清，原來在市委大院工作，剛升了職分到書書他們縣做縣長。雪蘭老公聽雪蘭說他們那的小鎮不錯。早就想找他們了解了解情況。想不到這麼巧成了一家人。借吃飯之機做些工作調查。

「沐澤給姑父介紹一下客人吧。」小姑父上來就給沐澤分了個活。沐澤一一給姑父介紹。

劉源清一點不含糊，熱情和大家拉家長。當知道陽光投資的小鎮，和陽光暢談了半天小鎮的今後方向。說到高興處，又和陽光爺爺嘮上了，「老爺子，令人敬佩。老英雄我敬你一杯。」

「姑父，我代爺爺喝。」沐澤要替爺爺。

「咱們不喝白酒，我帶了紅酒，喝點紅酒，好不容易湊到一塊，怎麼也得陪爺爺喝一杯。再說了你姑在這呢，有醫生指導，你就別擔心了。」

「沐澤，別管了，我和你燕姐看著呢。你姑父要喝，這沒人擋得住。」

「老英雄，您說您是宣城的。想當年我也在湖城待過，不過不是省城，而是下邊的定遠縣。我在那足足待了三年。」

「是嗎?咱們還真是有緣。」

「當年我給你們那扶貧，現在您孫子帶領我們縣農民致富。以後有用到我劉源清的地方儘管開口。」

姑父越聊越嗨，和爺爺嘮完，又和陽光爸爸嘮小鎮的養老院現狀。和書書爸爸嘮農民的生活。一頓飯，變成了縣長下鄉考察民情了。

到最後，姑父有些微醺，沐澤幫姑姑把姑父送回家。姑姑囑咐了沐澤路上慢點，才讓沐澤離開。

下午，沐澤和陽光開車把家人帶回小鎮。

雪蘭看著熟睡的丈夫，想著老公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他當年也在宣城定遠縣待過，當年發生泥石流的就是定遠縣。不會這麼巧吧，難道老公和那個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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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蘭也想找到孩子父親，所以省城醫院上班后，趁休假，多次回宣城定遠縣打聽當年的事。但由於天不好，屋內昏暗，倆人一身泥，也沒看清對方到底長啥樣。沒具體的特徵，打聽多次未果，也就放棄了。

「雪蘭，這樣看著我幹啥?一臉嚴肅。」姑父醒了。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當年定遠縣發生了泥石流，你在不在？」

「你怎麼知道泥石流，你當時在現場？」

「對，那時我在醫院實習，參加了泥石流的搶救工作。」

「我當時差點命喪泥石流，我迷糊間是一姑娘救了我。」

說到這，劉源清滿臉的悔恨，「老婆，我向你坦白一件錯誤。就是那次泥石流，迷糊間我好像和那姑娘有了夫妻之實。我一早起來想找點吃的。等再回去，那個茅草屋被泥石流已經掩埋了。」

「我多方打聽，也沒找到那姑娘，可能已經命喪在那了吧。」

「我原本打算終生不結婚的，直到調回省城，遇到你。我才燃起希望，打算和你共度餘生。我好像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雪蘭，你不怪我吧，我真沒把你當誰的替代品。就是忍不住的心動。一如當年一樣。」

雪蘭看著他，眼裡飽含淚水。

「老婆你怎麼了，我不對。我向你承認錯誤。」

「你個傻子，你也沒認出我。我也沒認出你，我就是當年救你的姑娘。」

「你說什麼，當年是你救的我。我還以為姑娘已經香消玉殞了呢。打聽多次沒有眉目。」

「是啊，你等著，這隻筆，是不是你的。」雪蘭從梳妝台的柜子里拿出一支筆。

「對，就是我的。我到定遠縣，縣長賞我的。」

「你個傻子，你怎麼當時就……。」

「我也是燒的迷迷糊糊，只覺得抱著很溫暖，情不自禁就……，我沒想不負責任。我回去找了你多次，我想找到你娶你的。」

「事情過後，我也懊悔了好久。本不打算結婚的，但在醫院看到你，就覺得熟悉的很，想一輩子陪著你。不想留第二次遺憾。對於那個姑娘，我每年都去找一找，哪怕找到家人，也能彌補一下自己的錯誤。」

「你知道嗎?那日以後，我懷孕了。不得已放棄留在湖城醫院的機會。回省城等候分配。醫院分配下來，我哥替我請了病假。我在家生下孩子，後來才回醫院上的班。本不想結婚，擱不住你死纏爛打，哥哥勸我再走一步。我才同意嫁給你。這些年我一直過的小心翼翼，每每想起就覺得對不住孩子。沒給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他堂堂正正叫我一聲媽。」

「孩子，那孩子在哪？雪蘭我不知道，我給你帶來這麼大傷害。」

「那孩子就是沐澤，多虧我哥。」

「沐澤是我兒子？」

劉源清震驚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