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督戰隊
黃昏。
街道上混亂之極，國民政府的守軍和老百姓相互擁擠，向北城前進。
葉大龍和黃勇混在人群中，根本不用走，就自覺的被人群推著走。
人們臉上驚慌失措，扶老攜幼，小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叫罵聲此起彼伏，人們散落的衣服行李隨處可見，亂作一團。
前面的路口站著一群荷槍實彈的督察隊，為首一個少校軍官臉色鐵青，厲聲喝道：「軍人不許通過，馬上回去找你們的部隊，或者是就地建立陣地，準備和日本鬼子決一死戰，違令者格殺勿論。」
人群中一名上尉軍官罵道：「我們的軍官都已經跑了，我們找誰去？」
「就是，就是。」
這名上尉軍官的話馬上得到了周圍許多官兵的支持。
「幾十萬大軍都沒能擋住日本鬼子，我們這些散兵游勇能管什麼事？」
「要打日本鬼子你們自己打，不要擋我們的路。」
「日本鬼子馬上就要來了，你們擋住我們的去路，幹什麼你們？」
。。。。
老百姓紛紛從督戰隊的身邊衝過去，但是穿著軍裝的官兵則被攔住了去路。
只見那個少校軍官冷笑道：「臨陣脫逃，就是逃兵，按照戰時條例，我可以將你們就地槍決。」
人群中一名士兵陰陽怪氣道：「長官，你沒事吧？我們已經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根本不是逃兵，你們督戰隊管不了我們。」
那個少校軍官神情不變，冷冷說道：「我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日軍大軍壓境，我們誓與南京城共存亡，我警告你們，不要逼我開槍。」
之前那個上尉軍官皺眉道：「不會吧？我們都接到撤退的命令，為什麼唯獨你們督戰隊沒有接到命令？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少校軍官淡淡說道：「南京守備軍督戰隊副隊長陳天來，我再強調一遍，我們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你們馬上回去，與日本人決一死戰。」
上尉軍官冷笑一聲：「你們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那是你們自己的事，你別攔著我們呀，你們有本事自己打日本鬼子去。」
陳天來冷笑一聲：「誰沒打過日本鬼子啊？老子是從淞滬會戰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我沒打過日本鬼子嗎？」
那個上尉軍官皺眉道：「一碼歸一碼，現在我們確實是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你就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好不好？」
「不好。」
陳天來面無表情，冷冷說道：「你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保衛國家，保衛人民，你們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這身軍裝老子不穿了。」
人群中忽然有一個士兵將武器丟在地上，七手八腳將身上的軍裝脫下來。
「對，我也不穿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旁邊的官兵紛紛仿效，丟掉武器，脫掉軍裝。
陳天來神情冰冷，冷冷的看著他們，嘴角微翹，冷笑道：「老子瞧不起你們這些懦夫，滾。」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官兵脫掉軍裝，葉大龍再也忍不住，越眾而出，大聲叫道：「兄弟們，扔掉了武器，你們手無寸鐵，當日本鬼子欺負你的時候，你就沒有還手之力。」
「你們還記得幾天前日本鬼子撒的傳單嗎？他們已經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們，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現在，日本鬼子已經將這裡團團包圍了，你們還走的出去嗎？難道你們就甘心引頸就戮嗎？」
他這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將一些準備扔掉武器的官兵喚醒，他們沉默了一會，停止了不理智的舉動。
但是之前已經扔掉了武器，脫掉了軍裝的官兵仍然一意孤行，沒有回心轉意，扮做平民通過了督戰隊的封鎖，向北城奔跑而去。
陳天來冰冷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對葉大龍道：「這位兄弟說得好，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部分的？」
葉大龍敬禮道：「報告長官，我是上士葉大龍，是88師孫將軍的部下。」
陳天來點了點頭道：「好，葉大龍，你是好樣的。」
他對一些沒有放下武器的官兵叫道：「弟兄們，既然城牆已破，那我們就在這裡修築工事，與日本鬼子決一死戰，我們是堂堂的中華兒女，絕不向日本鬼子投降。」
沒有放下武器的官兵都是一些有血性的人，他們沒有豪言壯語，默默的在街道兩旁尋找掩體。
前面的街道上，國軍丟棄的武器俯拾皆是，葉大龍和黃勇走過去，各自撿了一挺捷克式輕機槍，並且儘可能的搜集更多的彈藥。
督戰隊的陳天來身份特殊，軍銜也比較高，自然而然的成了眾人的首領，督戰隊的隊員和願意留下來的國軍官兵，加起來一共有三百多人。
此時暮色蒼茫，景物模糊，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悲壯又凄涼的氣氛。
葉大龍對陳天來道：「長官，我們兩個到左側那個三層小樓的樓頂上，居高臨下的狙擊敵人，好不好？」
陳天來看到葉大龍此刻還保存著清醒的頭腦，和良好的軍事素質，心裡甚喜，當即點了點頭。
葉大龍和黃勇身上各自帶著幾百發子彈，再加上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和毛瑟步槍，身上沉甸甸的，艱難的爬上了樓頂。
他仔細觀察過了，這個三層小樓已經人去樓空，不必要擔心誤傷老百姓。
葉大龍穿越前是部隊的特種兵，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看哪裡有撤退的後路，和逃生的通道。
這是一種好習慣，如果可以的話，他準備一直保持下去。
隨後，他開始布置機槍陣地，他和黃勇一人一挺機槍，在臨街的位置一字排開，儘可能的拉開距離。
兩人剛才都撿了十多個彈夾，都壓滿了子彈，夠他們打好久了。
葉大龍趴下來，全身舒展，平靜的看著下面的街道。
周圍一片漆黑，街道上已經沒有了行人，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安靜的讓人害怕。
遠處傳來了悶雷似的爆炸聲，紅光閃耀，也依稀照亮了下面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