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細雨流光
「桀哈哈哈哈！」
小黑的狗臉笑得變了形，我呆立良久，才消化掉接收到的信息，喃喃低語道：
「所以說，你本來寄宿在『青青』身上，然後被她轉贈給了我？」
小黑點了點頭，道：「那個蠢女人，在楚門鎮中歷經十世輪迴劫數，本可修成正果，成為天魔一員，卻因為情愛而放棄了自我，所以她不配修『魔道』，你倒是個好的選擇……所以本大爺寄宿在你身上，一直不離不棄！」
「今後可不要忘了給我提供新鮮的美食，嗯！一天要吃三頓，頓頓管飽！」
小黑驕傲地昂起狗頭道。
「你的食物是？」我好奇道。
「靈氣！」小黑道：「靈氣分五行，也分陰陽。陰煞屬性的靈氣即為『魔氣』。
『極陽』屬性的靈氣，執掌『造化』，可衍化萬物，『以一化眾』。」
『極陰』屬性的靈氣，執掌『毀滅』，可泯滅萬物，『以眾化一』。」
「他化自在天魔同時擁有『造化』和『毀滅』的能力，《無道魔功》可以同時以陰陽二氣作為修鍊的糧資。」
「當然，對於我來說最好的補品並不是仙魔二氣，而是我的同類！」
「天魔分識如種子般藏匿於人神魂之中，又稱之為『魔種』，其選定宿主后，靠著宿主的神魂情緒來逐漸覺醒，吞噬周邊養分。」
「你修鍊的魔功想進階，必須以足夠檔次的『魔種』為藥引方可。之前的曹老鬼、李天仙、徐老魔等人身上便藏匿著『魔種』，不過其檔次太低，沒能達到讓你進階的效果。」
「在這個世界中，魔種之間會隱匿在宿主體內，悄悄地發展壯大，靜待時機，直到擁有了吞噬對方的實力后，再採取行動，吞噬他識。之後便轉換身份，隱藏自身……」
「吞噬、隱藏、尋覓；再吞噬、再隱藏、再尋覓……直到侵吞一界所有！」
小黑耷拉著舌頭，越說越興奮，其黑色的身影也越來越高大，已經比我的元神大了一倍有餘。
它俯瞰著我，嘴角哈喇子子直流，似乎想把我的元神一口吞下：「當然，除了以上那些外，你神魂與他人神魂交互，所產生的強烈情緒也可以作為我的糧資。」
我仰視著它，只覺得一股寒意，但轉瞬間想起了一物，右手一舉，喊了聲：「劍來！」
神識空間頂部，如昊日般的「劍識」剎那間光芒大盛，射出萬丈白光，每一道光芒皆如一把利劍，刺到了小黑身上。
千萬把閃閃發光的利劍同時刺下，如烈日刺破了陰影，把小黑的神念之軀刺得七零八落，化為縷縷黑煙消散。
只片刻間，小黑萎縮成了一隻剛過我膝蓋的小狗崽，我一把抓住了它的狗嘴，冷笑一聲道：「下次說話小心點，也不要亂吃東西，不然我就把你滅了，吸收你的魔種精華，轉修『道門功法』。」
「嗚嗚！」小黑痛苦地掙扎著，卻無法脫離我的掌心，它黑黝黝的雙眼最終由狠厲化為屈服，淚眼婆娑道：「嗚嗚！」
我鬆開了手。
它低眉睡眼道：「一天三頓就好，不一定非管飽！」
我飛起一腳對準小黑屁股，把它踢到半空中：「想屁吃呢！？」
……
一年後，又是春季。
午後，天上的雲變幻聚集，積化為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春雨如絲，滋潤萬物，也滋潤著疏星城莫家後院的一棵大榕樹。
唐棠坐在大榕樹最粗壯的一條樹枝弔掛的鞦韆上，不停地來回蕩漾，發出銀鈴般的歡聲笑語。
莫問天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看著鞦韆上的少女，傻呵呵地笑著。他的眼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隨著少女的紅衣裙移動，每當少女的鞦韆回落，他都會輕輕一用力，把鞦韆推得更高。
這樣少女就會笑得更開心。
她笑，他也跟著笑。
笑聲是那麼悠揚！兩小無猜的日子是過得那麼歡快！
時間似乎在細雨中慢了下來，化成了一句話——
細雨濕流光……
我靜靜地看著他倆，被遺忘的、莫名的情愫探出頭來，滋潤著我的心田，也滋潤著「砰砰」跳動的魔心。
細雨濕流光，芳草年年與恨長！
不知怎麼，這句話浮現在我腦海中，讀著它就像翻看一本被放置在犄角旮旯里的古舊日記，是那樣的懷念，那樣的意難平！
我看著他倆，二人卻未覺察到我的存在。
因為我利用《外道魔功》的法門，已經化為了他們身旁的「大榕樹」。
一年前，我用劍識馴服了「魔心」后，便來到了疏星城中，隱匿到莫家後院，侵吞一棵榕樹，化成了它的模樣。
每天紋絲不動地矗立在土地上，把根莖深深扎在土壤里，汲取福地中的靈機，用以修行。
之所以到莫家而不是別處，是因為我隱隱有種預感，在這裡會找到自己欲求的「未知之物」。
所以我身化榕樹，修鍊的同時靜靜地觀察著這家人的生活。
我一直有個理念，仙法也好，魔功也罷，只要能讓我變強，尋我所求之物，那便是我的「道」。
能夠以最快的速度修行，以最絕妙的方式隱藏蹤跡，再沒有什麼功法比《外道魔功》中的「他化萬物」法門更為合適了。
……
「小棠，你娘喊你回家吃飯！」
正當少年少女玩得開心時，一個溫潤的女聲傳來，白玉萍從連廊的拐角處踱步出來，對著鞦韆上的少女說道。
唐棠的臉上的笑容化為陰霾，鞦韆也蕩漾著回落，她落寞地「哦」了聲，低著頭離開了莫家。
她是唐寅的私生女，在唐家過得並不開心，時常受秋香的白眼和臉色，這一年來總是到莫家找莫問天玩耍。一開始只是為了逃避，後來兩人玩得開心，不知不覺間便會忘卻時間。
唐棠走後，莫問天一臉不滿，他對著娘親說道：「娘！你怎麼這麼讓人掃興！」
白雨萍微微蹙眉道：「整天就知道玩！有沒有好好修行？我教你的劍法有沒有好好練習？」
「爹娘總有老去的一天，你若不好好修鍊，到那時你能指望誰！？」
「知道了！娘！」莫問天摸摸鼻子，回答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