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賢侄

第167章 賢侄

顧揚弘和李玉金在港口繞了一大圈,也沒看到淮南伯跟淮南伯的妻子,便匆匆回了淮南的府邸,一路策馬而行,繞了一大圈,繞了一大圈,也沒看到他們。

他們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兩個人就在門外看門的地方等了一夜,直到淮南伯回府,天色已晚。

只有他一個人。

淮南伯來到門口,看見陸小鳳和陸小鳳,吃了一驚:「怎麼會在這裡等我?你一個皇子,何必在門口等我?」

「淮南侯的妻子呢?」顧揚弘低聲問。

顧揚弘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如果早知一早淮南伯太太今日就要被挪開,自己和李玉金也不至於為了避免驚動對方,才忍住沒有下手。

不過,其他人的速度更快。

顧揚弘在等著淮南伯說的話,如果他說了不想聽的話,他就給淮南伯打電話,讓他把淮南伯帶回來。

「是這樣的,今天太太身體不適,我把她送到了大夫那裡,而後又說要回去過兩日,我尋思著,便讓下人送她過去。」

淮南伯表現得很平靜,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顧揚弘對自己的惡意,就像是在詢問他老婆在哪裡一樣。

李玉金一怔,若真是這樣,淮南伯跟淮南伯太太離開望海樓后,便直奔藥鋪而去,所以他們在港口與市場上沒有發現他們,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事實真的如此么?

淮南伯夫人哪來的娘家?

淮南伯似是察覺到二人的疑問,微笑著說:「二位恐怕還不知家母是誰?她出嫁之前,嫁給了淮南程小姐,因為程家在淮南,她偶爾也會回來。」

他又補充了一句:「程家位於淮南郡南部,從這裡到京城,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要是我知道大家都惦記著我老婆,我說什麼也要把你也叫來,程家溫泉庄也沒什麼特別的,讓太太在裡面洗個澡,對你的健康也有好處。」

沒有任何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是,他越沒有問題,就越有問題。

李玉金和顧揚弘兩個人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在夜色中騎馬前往淮南侯府程家。

到了程家,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大戶人家,甚至有人在外面值夜。顧揚弘和李玉金一直等到天亮,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敲響了房門。

亮出自己與淮南郡王府的聯繫,守門的人忙不迭地迎了進去。

「見過銳王殿下,不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淮南伯夫人的程家之長,此刻還未從睡夢中醒來,看到銳王竟然會出現在程府來,一時之間,還沒有回過神來。

顧揚弘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昨天在淮南侯府看到淮南伯的時候,就覺得身體不太好,所以一直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今天,今天我才想起,我這裡的丫鬟做飯很厲害,對淮南伯太太的病情很有幫助。」

程家的家主一臉懵逼,他想不通,一個與王爺素不相識的人,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來,還特意給他介紹廚子?

程老爺子一臉茫然地看著李玉金,李玉金臉上露出一抹羞澀之色,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心裡卻在罵娘。

她才是廚子啊!廚!你不是醫生!給一個精神病患者烹飪葯膳,這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還好,程家的家主雖然心中疑惑,但礙於銳王的身份,還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程老爺子喊來一個傭人,道:「你先去找二妹妹,如果她沒事的話,就給我送過來。」

小廝正要離開,卻被程家主叫住:「二姐最近身體不好,別讓她再吃太多的食物。」

「是,大人。」僕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程家的家主有些尷尬地看著顧揚弘和李玉金:「實在抱歉,小女這十多年來一直得著這個病,一直沒能根治。多謝你的照顧,直到今日。」

說到這裡,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顯然是擔心自己的女兒。

顧揚弘和程家主閑聊了一會,程家家主執意要將顧揚弘的那幅字留在這裡。

李玉金一直在旁邊看著,心想如果這位程家老爺子對淮南伯夫人的寵愛都是裝出來的,那麼他的表演足以拿下奧斯卡了。

不過,這真的是嗎?

也就是說,淮南伯夫人從小在淮南長大,而不是顧揚弘的母親?可淮南伯太太為何只在那個時候保持著理智,而對顧揚弘的態度卻是如此的激烈?

李玉金有些不敢置信,丫鬟的反應,飯菜被打翻,她莫名其妙暈過去,而且——

那些總是失蹤的僕人。

他在外頭打探消息的時候,聽說淮南伯爵對下人的管理並不是很嚴格,出手又闊綽,府邸中人來人往。

二來,淮南上下,誰不願意到淮南侯府當奴僕,一是薪酬豐厚,二是東家態度和善,二是就算被收購,淮南伯爵也會把自己的身體免費送給他們。

就算是在現代,也會有人去做這種事情。

在這種地位低下的時代,淮南伯爵一家,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把自己塞進淮南王府。

那麼,淮南伯爵的府邸,又是怎麼失蹤的?只是回家,就被調走了,這可比從別的地方得到的消息,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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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顧揚弘和程家家主說了幾句話,便讓幾個丫鬟和丫鬟來找淮南伯夫人。

還未進屋,就聽見淮南伯夫人的笑聲,推門而入,只見一名臉蛋圓潤,梳著兩個髮髻的丫鬟,正與淮南伯夫人追逐打鬧。

那圓臉丫鬟在前奔,淮南伯夫人緊隨其後,丫鬟們又撒了一把力,所以淮南伯夫人「差點兒」捉了她幾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丫鬟們都有些疲憊了,淮南伯夫人卻還能保持著清醒。

淮南伯夫人看到顧揚弘和李玉金,臉上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也似乎見過。

「來,一起玩吧!」淮南伯的妻子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顧揚弘和李玉金趁機將那個丫鬟打發走了,還好丫鬟並未察覺到異樣,只是退了出去,休息了一會兒。

顧揚弘和李玉金趕緊把淮南伯夫人從一邊拖進屋裡,一邊問道:我是顧揚弘,你昨晚已經叫了我一聲。」

淮南伯夫人伸出一隻手,將他的手拿了過來,放在他的掌心,嘿嘿一笑:「拿去吧!抓住他!」

一旁的李玉金問道:「太太,太太,徐天明你還認識吧?「是淮南侯。」

淮南伯夫人臉色一變,似乎有些難過,忽然哇的一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天亮了!」

眼看著便要擺脫兩人的糾纏,尋到淮南伯徐天明。

顧揚弘和李玉金趕緊攔住了她,可淮南伯夫人依舊昏迷不醒,又哭又笑,比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更甚了。

李玉金心中一凜,如果真是如此,那淮南伯的妻子,要麼是昨晚,要麼是今早,要麼就是被人下了毒。

李玉金只覺得自己來的太遲了。

就在這個時候,程家的家主走了過來,有些不舍地瞥了一眼淮南伯太太一眼,卻沒有說話,只是吩咐李玉金,若是她願意,隨時都可以過來做飯。

李玉金朝顧揚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便進了廚房,這裡有幫手,他們要統計下人們的伙食,也要留意下人們的伙食,對這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李玉金在做飯的時候打聽了一下,有好幾個好吃的把后廚的人都給迷住了,不過打聽出來的情報,讓李玉金有些意外。

淮南伯家的主母,眾所周知,她曾經是程二姐,自幼才華橫溢,經人介紹,十五歲便與淮南伯爵成親。

那時候他還是淮南王,有這樣的才女做老婆,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而且淮南伯爵的口碑也很好,所以婚禮持續了三日。

這樣隆重的場合,大家都看到了淮南郡主程二妹。

後來淮南王與淮南王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只是淮南公主一直沒有懷上孩子。但淮南伯對她還是很好的,除了出嫁之前的侍妾之外,他從來沒有納妾,也沒有娶過任何一個妃子。

但淮南公主覺得很痛苦,便四處求醫,希望能有個孩子。

也不知道是東方的僧人,還是西方的僧人,做了什麼法術,又或許是那些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郎中,給淮南公主治病。

過了好幾年,淮南公主果然有了身孕,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淮南王花了整整一日的時間,把所有的銅板都撒在了城牆上,眾人輪流領取。

許多布莊和綢緞莊,立刻把自己最好的料子都拿了出來,準備送給那些即將出生的世家和縣令。

還有自願申請的奶媽。

甚至,有幾個弟子,主動請纓,想要成為他們將來世跟縣主的老師。

只可惜,她的孩子出了事,死了,從那以後,淮南公主就成了一個瘋子,這些年來,她請了許多名醫,但淮南公主的病,非但沒有好轉,還一天不如一天。

至於淮南那邊,上至程二姐、下至淮南王妃、如今已是淮南伯夫人,他們都是清楚的,甚至偶爾還會去看看他們的父母。

這種情形,絕對不會是顧揚弘的母親!

李玉金烹制好了菜肴,親手送到淮南伯夫人的房間里,自有丫鬟侍從捧著,嫻熟無比地送到淮南王妃面前。

李玉金將顧揚弘請出去,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顧揚弘有些失望,不過他並沒有浪費時間,從丫鬟和打掃衛生的老僕人那裡得到的消息,與李玉金所說的相差無幾。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們一直陪在淮南伯的妻子身邊,李玉金則負責照顧淮南伯夫人一應,只可惜,她始終沒有像昨天那樣醒來。

一直等到淮南伯駕臨,才道:「程府不適合你,不如跟我去淮南侯府?」

顧揚弘自然不會推辭,不過他執意讓淮南伯把淮南伯的妻子接回來,淮南伯自然不會推辭。畢竟淮南伯夫人已經失去了理智,一切都由他打理,在這裡呆一日,再把她接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程府里的下人,將淮南伯夫人的行李迅速打包,然後把她抬上車。

李玉金與淮南伯夫人一人一匹,淮南伯與顧揚弘各騎一匹。

淮南伯夫人坐在馬車上,時不時扯一扯流蘇,扯一扯帘子,一邊尖叫,一邊蹲在座位下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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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金偷偷湊到淮南伯夫人身邊,道:「小姐,騎馬的少年名叫顧揚弘,父親是顧家家主,母親是他母親,你還認識嗎?」

「想、想……呵呵,想想……」淮南伯夫人學著李玉金的樣子,得到的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

淮南伯夫人只是重複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呵呵,想起來了。」

含糊不清的話,讓人聽不出她在哪裡。

李玉金心中一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今天的淮南伯夫人,似乎更虛弱了。

若是說一開始的時候,白珞初還會說些什麼,那麼現在的白珞初,卻是已經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李玉金攥緊了雙拳,心中暗惱,肯定是那背後之人看出她們起了疑心,才在淮南伯夫人身上動了手腳。

李玉金只指望著顧揚弘能提醒淮南伯,讓淮南伯把顧揚弘和李玉金留下。

李玉金下了馬車,見顧揚弘與淮南伯的面色都很難看,淮南伯白則是一臉絕望地看著她,目光里有震驚,有不解,有愧疚,有悔恨。

淮南伯夫人抬起頭來,想要拉住淮南伯母的手,卻被淮南伯逗得咯咯直笑。

淮南伯握著她柔軟的手,淮南伯的妻子三十多歲,算得上是中年人,如果有孩子,估計和顧揚弘、李玉金一樣大。

不過,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干過家務,再加上失去理智后,她對任何尖銳的物體都很小心,從來不讓她碰到任何尖銳的物體,她的雙手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一般嬌嫩。

再配上淮南伯夫人一雙漂亮而純粹的眼睛,彷彿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淮南伯夫人的笑容很美,她望向淮南伯時,帶著幾分溫和與羞澀:「我、我回家了……」

淮南伯愛憐地望著淮南伯夫人道,伸出手掌輕撫著她的手掌,語氣溫和得不能再溫和:「走吧,回去吧,到了家了,瞧,這就是我們的家。」

淮南伯所指之處,淮南伯夫人望著那座紅磚砌成的淮南伯爵府邸,嘻嘻一笑。

淮南伯嘆了口氣,走進伯家,轉身對顧揚弘抱拳一禮,轉身離開:「銳王,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找到了兇手,我必有厚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揚弘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對淮南伯夫人的擔憂。

李玉金帶著李玉金回了院子,便向顧揚弘問道:「淮南伯那邊,你是什麼態度?有沒有可疑之人?」

顧揚弘搖頭道:「淮南伯去世多年,淮南伯夫人也是個瘋子,如今皇帝讓他接手淮南,他也沒辦法打理。看了不少太醫,都說淮南伯太太是傷心過度,神志不清,到現在還沒好,他也不會起疑心。」

「前些日子的侍女去哪了?」李玉金急了,肯定是那侍女出了什麼事!看看她到底是怎麼聯繫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淮南伯夫人雖然神智不清,但偶爾也會失手打傷別人,這就導致她的下人頻繁更換,淮南伯也找過幾個中間人與管事,只是來的人很多,時間長短不一,想要查清楚也很困難。」

所以才會被替換?李玉金隱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那之前服侍我們的侍女,現在怎麼樣了?別告訴我你也受傷了,現在在家休息。」

顧揚弘也有些疑惑,眸色深邃,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淮南伯說他忘了,還問過管事,管事說他受了點感冒,現在在家休息。」

李玉金頭疼不已:「這麼說,偌大的淮南侯府,除了自己的下人,還有這麼多病人?」

他們這是仗著淮南伯爵無妻無母,想要隨便請假么?

「這也不能說是假的,淮南侯府的伯夫身體不好,若是生了點小感冒,立刻就會回家,以免給家裡和淮南伯夫人添麻煩。

「哎,這個淮南伯,還真是杞人憂天了。」雖然是好意,可這樣做,對淮南的伯夫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聊了很久,李玉金也不讓人照顧,便自己洗了個澡,然後就上床休息了,結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覺得鼻子有點不舒服。

李玉金也是一臉的無奈:「還不是因為我昨晚被人陷害了?」

顧揚弘擔心的問:「你今晚留在這裡,我四處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對淮南伯夫人的身世,以及她的病情都很感興趣,不過,顧揚弘這次來淮南,還有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要看他的調查結果,然後再做下一步淮南的打算。

他不想讓任何人被牽扯進來,但也絕對不能讓別人在暗中搗鬼,如果他們在暗中搞鬼,這一次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但如果沒有,以皇帝的念舊之心,也不會對這些皇子和藩王動手。

李玉金點頭道:「好,你先下去,我先去拜訪一下淮南伯母,過段時間再過來。」

等顧揚弘走後,李玉金滿頭大汗地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直到把爐子生熱,她才覺得舒服了不少,鼻子也舒服了不少,這才回淮南伯夫人的院子。

淮南伯夫也不是什麼都不幹的,此時正在院子里玩耍,要把剩下的棗子摘下來,枝頭都是紅色的,在冬天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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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伯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有些不安,伸手擋在她背後,生怕她一蹦一摔把自己的腳給扭了,結果卻讓淮南伯夫人越發的不能動彈,越發吃力。

淮南伯夫人一看李玉金,眼睛就放光了,她伸出手,抓起一堆棗子、一堆花生米、一堆黃土,遞給李玉金:「吃!」

李玉金從一堆紅棗中,挑了一顆,遞給淮南伯夫人:「太太,這紅棗只能用來食用,還需要清洗,要不要我派個丫鬟去取點水來?」

淮南伯夫人不知有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李玉金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李玉金轉過臉,一名侍女滿頭大汗,慌忙道:「小姐,我這就給你倒杯茶,你在這裡等著。」

「給我弄些溫水和濕布來。」婢女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院子里的人早上都被嚇得不輕,看到李玉金安撫住了淮南伯夫人,都放下心來,趕緊帶著李玉金進屋。

李玉金用清水與浴巾給淮南伯夫人擦拭了一下,順便把棗子也洗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要!」淮南伯夫人微微一笑,伸出手來。

李玉金把其中一顆遞給淮南伯夫人,另一顆則被她的婆子拿走了。

老婦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驚恐:「小姐,太太不能吃有核的食物,棗心不合適,您想要,我讓人給您做紅棗,您看如何?」

李玉金沒想到這一點,便對淮南伯夫人道:「要不要來點棗餅和棗泥?這棗子有籽,不能直接吃。」

淮南伯夫人看到棗子又被人拿走,心裡很不是滋味,抬手就給了那個婆子一耳光,還把她的手臂給打腫了。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淮南伯夫人動手,下手極重,將她扇得東倒西歪,發出一道響亮的響聲。

李玉金卻吃了一驚,忙將她拉了回來,問道:「你怎麼了?」

那老婦人支支吾吾,搖了搖頭:「小姐,你放心,我們身上有厚厚的衣服,不會有事的。」

李玉金一扭頭,見淮南伯夫人正伸手在桌子上抓棗子,忙一伸手,將她的小手扳開,從裡面掏出棗子來。

淮南伯夫人一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搞得李玉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顧揚弘逛了一日街,打聽到的信息還真不少。

這個時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趁著那道旨意還沒有來,只要那道旨意一到,顧揚弘的欽差身份就不會被拆穿,他就一定會成為銳王。

因為沒有太多的時間,他去了茶樓,去了寺廟,去了書院,逛了一圈,直到太陽下山,他回到了淮南郡王府。

一進去,就有下人過來接他去用膳,顧揚弘已經換上衣服,整理好衣衫,對著侍立在一旁的僕婦問道:「淮南伯可曾歸來?李小姐又在哪裡?把李姑娘叫來,咱們到淮南伯府上吃飯。」

彷彿是從顧揚弘的口中聽到了一句奇怪的話語,這傢伙頓時一愣。

顧揚弘挽起袖子的動作緩了緩,目光一寒:「!」

「銳、銳親王,你這位李姑娘,難道就是李姑娘?」

「胡說八道!」

小廝不停的磕著頭:「李小姐今天要出去,不許任何人跟在她身後,所以我們就沒有注意,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天已經黑了,她一個女人獨自出門,一夜未歸,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顧揚弘一把將小廝踢飛:「把我送到淮南伯面前!」

……

未入院內,淮南伯額角冒汗,看到顧揚弘,滿臉歉疚之色:「李姑娘,您可知她要到哪裡?」

顧揚弘腦子裡嗡的一聲,瞪著淮南伯滿臉的褶子,道:「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淮南都得給她償命!」

淮南伯額角冷汗涔涔而下,卻顧不得擦拭,道:「我已將伯家和我的精銳全部調集過來,正在四處搜尋。」

顧揚弘冷聲道:「傳令淮南知府,將淮南的兵馬全部調集過來,一定要把他們給我找出來!」淮南伯投降后,他手下的兵馬全部交給了淮南府主。

淮南伯一怔:「這麼說來,李小姐的名譽,豈不是要被毀了?」

淮南伯當然清楚顧揚弘對李玉金的看重,可是顧揚弘畢竟是王爺,而李玉金出身低微,如果她的名聲出了問題,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當他注意到顧揚弘那張冰冷的臉時,他的神色又變得嚴肅起來:「屬下這就去!」說完,淮南伯便讓管事將府尹叫來,讓他將令牌取來。

顧揚弘沒有說話,只是對著瑟瑟發抖的下人道:「把我送到淮南侯太太那裡。」

淮南伯走到門口,忽然回頭,一臉為難地道:「銳、銳殿下,我感冒了,不能出來。」

顧揚弘嗤笑一聲:「真的假的?如果我非要去,又如何?」

淮南伯收回了腳步,收起了之前的謙遜,與顧揚弘對視,顧揚弘絲毫不懼,也回頭與他對視。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直到對方雙腿發軟,差點沒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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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伯道:「那麼,你可以走了。」

顧揚弘邁步走入淮南伯夫人的院子,院子里的丫鬟們正忙著給他送來藥材,看到顧揚弘,紛紛躬身行禮。

顧揚弘二話不說,帶著淮南伯走了進來,沒人敢攔他。

淮南伯夫人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她的衣裳很厚,把自己包裹得像粽子,行動不便。

淮南伯的妻子看到淮南伯站在顧揚弘的身邊,有些不甘心地伸出手來:「天明……」

淮南伯忙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雙手,安慰道:「雲兒,別擔心,有我在。」

「李玉金呢?」顧揚弘上前一步,直視淮南伯夫人的雙眼,低聲問道。

淮南伯夫人嚇得縮了縮脖子,依偎在淮南伯的懷中。

淮南伯心疼得不行,最後實在沒忍住,出聲道:「銳親王,您也清楚內情,那孩子氣得跟個孩子似的,您就別讓她受委屈了!」

顧揚弘嗤笑一聲:「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找我阿金的麻煩?」

淮南伯面色一變,道:「你說得太嚴重了,李姑娘的確是淮南侯的人,不過,那是李姑娘親自下的命令,她不想讓任何人跟隨。我替銳王尋人,那是仁至義盡,並非我的職責所在……」

「可她連門都沒出,人就失蹤了,這是要怪到你頭上,還是怪你?」

淮南伯臉色一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道:「銳王爺,老夫雖然只是一個伯爵,但老夫的年齡,比你大上一圈,還輪不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顧揚弘勾了勾唇,為淮南伯感到惋惜:「原來如此,我們倒要看看。若尋不到,自當向淮南伯負荊請罪,若尋得,淮南伯自當考慮如何向我交待。」

顧揚弘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容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淮南伯再也藏不住,抬起頭來,對著顧揚弘怒目而視,彷彿感受到他此時的心情,淮南伯夫人嚇了一跳,伸出手來,在他臉上揉了揉:「天明?」

淮南伯眼中凶光一斂,低頭安撫道:「雲兒,別擔心,放心吧。」

淮南伯夫人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對淮南伯深信不疑,臉上依舊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

淮南伯將妻子抱得更緊了一些,但他很清楚,如果顧揚弘真的敢動淮南伯夫人,他一定會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

淮南府府上,淮南府府主正在搜查,知府大人額頭上都是冷汗,心中更是罵了一百句髒話。

他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否則也不會選擇淮南這樣的地方為官。無論是京城裡的官員,或者手握重權的縣丞,都要好過淮南的知府大人。

本來,他是打算在這裡待上三年五載的,然後辭官回鄉。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當他得知淮南的軍隊與他有關時,他幾乎要完蛋了。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皇帝並沒有怪罪他,只是懲罰了淮南伯爵,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懲罰。他雖然奪了軍權,但淮南尹卻並沒有太多的動作,他以為皇帝正在大發雷霆,一旦知道淮南伯只是受了別人的牽連,很可能會將軍權交還給淮南伯。

但就在這一日,淮南來了一位大人物。

哎呀,銳王爺!這就是銳王殿下!

銳王爺登基,只是先帝認可的一種方式,但是,古往今來,又有哪一位皇帝會承認自己的忠心呢?

沒有人知道,銳王是怎麼得到先帝的青睞的,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未來,但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就去世了。

先皇死了,所有人都以為銳王的福緣已經盡了,沒想到,現在的皇帝登基,卻和先帝一般,對銳王也是寵愛有加,甚至還親自指點。

據說,在這件事情中,銳王也有份,可是,整個國家都被屠戮一空,銳王卻是安然無恙,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到過。

至於面子?不可能,銳王現在已經到了淮南,說明他並沒有責怪銳王的意思。

淮南軍最近捲入了叛亂,這裡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位置,皇帝既然把銳王派到這裡來,說明對他是絕對的信任,根本不把銳王放在心上。

如此尊貴的人物來到淮南,淮南的軍權與賦稅,都是兩個問題。

淮南府府主頭疼不已,王爺來了,他卻不見了,王爺的人也不見了!

如果是在外面,那倒也沒什麼,就算是將銳王爺的府邸翻個底朝天,他也一定會將人帶回去。

但這對淮南伯爵來說,又是怎麼回事?!

淮南府府主望著淮南府的城門,不由生出幾分忌憚之意,畢竟自己在淮南府的地位,連個小官都不如。

淮南王昔年舉辦宴會,淮南王肯不肯給他面子,他才有資格出席。

如果讓他帶隊去調查淮南伯爵,那他的官職可就保不住了,說不定還會連累到他。

淮南府尹胡先生聽到手下回報,目光一瞥,見左右兩邊各有一人,嚇得雙腿發軟:「銳王爺,淮南伯,淮南侯府李小姐不見,要不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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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一直在向觀音菩薩祈禱,不要給他升職加薪的機會,只求李小姐能平安無事,就算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能讓她在淮南侯府出事。

否則,銳王爺如此在意的一個女子,竟然在淮南伯爵的府邸中出事,他該如何判斷?

他不知道,觀音娘娘有沒有在聽他的話,但銳王爺絕對沒有。

「如果胡先生沒有找到,你可以休息一下,我會讓人去查的。」顧揚弘說完,便要起身。

淮南伯又道:「銳王這麼做,恐怕有些不妥,胡老爺身為府尹,領著人來我府上調查,我也認了。銳王可是我們家的貴客,若是沒有大人相邀,恐怕不好擅自闖入內宅。」

顧揚弘冷冷一笑,將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那張利王卡隨意地丟了出去:「這樣就可以了吧?」

顧揚弘見淮南伯欲言又止,又道:「若是這樣還不行,那就讓你去調查淮南伯造反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淮南伯面無表情,胡先生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定了!他還替淮南高興,覺得皇帝已經查到了淮南伯被牽連的事,原來皇帝是鐵了心要對付淮南!

到時候,他淮南府尹的人頭,豈不是要丟了?

淮南伯開口道:「我當然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邀請你到你家裡坐坐,不過,我說過,我雖然只是一個伯爵,但是卻是陛下親自賜下的爵位,你若是想要闖入我的府邸,我可以向陛下稟報。」

顧揚弘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用自己的地位來威脅他?他從不畏懼。

淮南伯又道:「關於銳王大人的欽使之職,還請恕在下沒有見到旨意之前,不可妄下定論。」

那道旨意還隨著那些護衛,順著管子跑了過去,而顧揚弘卻沒有。

可是,這對顧揚弘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是淮南伯爵的府邸罷了,在京城裡,每一位王爺、每一位官員家裡,都被他踩了一腳。

在這種偏遠的地方,他還真想讓自己的惡名在京中傳開。

顧揚弘將手中的牌一丟,轉身就走:「胡先生,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人手?」說完,轉身就走。

胡先生躺在地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就算他說了,那又如何?既然是銳王府的人,他又怎麼能拒絕呢?

趕緊給坐在上首的淮南伯作揖,胡老爺才跟在顧揚弘身後。

淮南伯正襟危坐,一隻手狠狠地砸在椅子的把手上,將椅子的把手都打歪了。

「你們太過分了!」

……

淮南伯爵是淮南的王,想蓋多大的院子,沒人會反對,因為淮南是淮南伯爵的地盤。

因此,顧揚弘想要找出這個地方,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他挨個院子檢查了一遍,把所有的房門都開了,牆壁、地板、屋頂都檢查了一遍,如果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就把窗戶給拆了。

胡大人雖然不想追究,但既然是銳王親自下令,那麼,他的職責也就更重了,聽到銳王的命令,胡大人連忙讓衙役和衙役們,一起動手,將牆壁上的磚頭挖下來。

不過,顧寧也不忘叮囑他們,一定要把房子給拆了。

淮南伯的院子里,淮南伯面如死灰,正看著淮南伯的妻子把一張紙撕碎玩耍。

和顧揚弘打一場,這是他的底線,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下場。

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就算是皇帝,也要給銳王幾分薄面,更別說這一次了。

淮南伯夫人取了一根樹枝,放在淮南伯的鼻子前,不停地撫摸著,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淮南伯痴痴地望著她,彷彿要將這張臉刻在自己的腦海里。

淮南伯夫人似乎有些無聊,忽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張鎮紙,「啪啪啪」一巴掌抽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發出一聲脆響。

淮南伯突然變色,一巴掌拍在淮南伯夫人手中,將她的手掌拍得粉碎,掉在地上。

「我說過,讓你別碰鎮紙!」淮南伯夫人一怔,隨即就哭了起來:「我讓你別碰鎮紙!」

淮南伯卻沒有安撫妻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聽見動靜走過來的僕人:「自己回去接受懲罰吧,以後再也不要見到我!」

兩個丫環,一個婆子,一個掃地的婆子,一聽這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老爺,饒了我吧!請大人開恩!」

「手下留情?就算我放過了你,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把你留在這裡,就是讓你照顧大小姐,可你居然把鎮紙送給她,難道我說話不算話嗎?這樣更好,淮南伯爵的事情,我看我們是不可能善罷甘休,我們都得同歸於盡。」

說完,不顧眾人的跪拜,拉著淮南伯夫人出了門,往園子里走去。

淮南伯夫人剛剛被淮南伯責罰,此刻還在嚎啕大哭,淮南伯大怒,喝道:「你還哭什麼?你再哭,我就殺了你!」

淮南伯夫人平日里高高在上,此時卻被這番話嚇得魂飛魄散,想要從淮南伯手中逃脫,卻被淮南伯死死抓住,用力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骼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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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伯夫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淮南伯抬手就是一記耳光:「你哭什麼?讓你哭!你知不知道,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你哭哭啼啼,什麼都不能吃,什麼都不能拿,更不能用鎮紙!」

淮南伯夫人被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沒有叫出聲來,只是露出了人類最恐懼的神情。

淮南伯話里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她身上划來划去,劃過她的臉頰,劃過她的舌頭,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淮南伯放下心來,伸出手來,在淮南伯的臉上輕輕一抹,淮南伯正室本能地想要避開,卻見淮南伯面色驟變,又把話咽了回去。

那雙清澈如孩童的眸子,此時卻像是一隻迷失在森林中的野獸。

「嗯,別鬧,別吃飯,別拿鎮紙,這就是我的好老婆。」

淮南伯緩緩撫摸著淮南伯夫人的臉頰,目光柔和至極,卻又帶著幾分虛幻,目光不停地打量著淮南伯夫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淮南伯拉著淮南伯夫人的手,踏進了水裡,這水很淺,只到一條小腿那麼高,到了最深處,足有三米多高,若是掉下去,只會淹沒到腦袋。

淮南伯夫人實在忍受不住寒冷,抓住淮南伯的手臂,哀求道:「我不要,我不要。」

淮南伯哄道:「別怕,先冷著,過段時間手腳就不疼了,也就舒服多了。你聽我的,對,就是這樣。」

淮南伯與程若雲攜手,淮南伯緩步往中心最深處行去。

淮南伯在某處停下,放開雙手,勉勵淮南伯夫人:「對,就是這個樣子,往前走,往前走,再往前,我請你吃糖葫蘆。」

淮南伯夫人臉上的遲疑之色漸漸褪去,緩步走向池塘,淮南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是的,就這樣,就這樣,馬上,馬上,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淮南伯夫人就被淹沒在河水裡,她驚恐地轉頭看向淮南伯,只見淮南伯對著她露出一個溫柔而讚許的微笑。

淮南伯夫人略一遲疑,再次邁步!

這一腳下去,卻不是慢慢往下走,反而很深,淮南伯夫人一下子就跌了下去。

淮南伯夫人在水中輕輕一拍,就被濕透的衣服壓得向下沉去,再也爬不起來。

淮南伯望著已經淹到淮南伯夫人頭上的海水,神情很是複雜,似是痛苦,似是後悔,又似是解脫。

顧揚弘趕到之時,正看到淮南伯孤伶伶立於水面,神情凄然。顧揚弘的目光移到了水池的水面上,水面上一片寧靜,沒有任何的變化。

然而顧揚弘卻腦子裡一片空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水面。

咕嚕!

顧揚弘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長時間,水面上突然出現了一連串的氣泡,顧揚弘不可思議地望著淮南伯,而淮南伯渾若未覺,只是盯著氣泡,露出釋然的微笑。

「顧賢侄。

淮南伯扭頭看向顧揚弘,顧揚弘已經一頭栽進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並不是很清,即便是冬季,池塘里也是泥濘不堪,顧揚弘雙眼刺痛,但他還是瞪大了雙眼,想要找到淮南伯夫人。

淮南伯凝立於水裡,面不改色。

一息、兩息、三息。

池塘旁,淮南伯爵與淮南府尹等人不知如何是好。

胡老爺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那個從水裡撈出來的男子,竟然是淮南伯夫家的人!

眾人還在發愣,胡先生卻急了,一拍大腿:「還愣著幹什麼?!」

那可是淮南伯嫡妻啊!整個淮南誰不知道淮南伯爵對他的寵信有加,甚至在他的府邸中,他甚至沒有側妃,而是照顧了她大半輩子。

岸邊的百姓們,也不管冬天的池塘有多涼,紛紛下水,將淮南伯夫人與顧揚弘從水裡拉了出來。

顧揚弘一擦臉上的水漬,大冬天的,讓他很難受。

淮南伯好整以暇地望著被拖出水面的二人,忽然一笑:「你們快更衣,我在大廳等你們。」

顧揚弘冷眼瞧著淮南伯背過身去,將胡公子從背後送過來的羊毛外套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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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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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賢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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