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狐狸
當千流音回到客棧時,時間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他剛跨過門檻,便發現那正倚在櫃檯旁打盹的小二。
他輕輕拍了拍桌面,喚醒了他:「小二,我的那桌飯菜呢?快點端上來。」
被驚醒的小二,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但那笑意卻顯得那麼勉強,皮笑肉不笑。
他略帶不滿地回應:「客官,真不好意思,您的那桌飯菜已經倒了。」
聽到此話,千流音明顯愣住:「倒掉了,我什麼時候叫你倒掉了?」
小二道:「客官,本店有個規矩,如果準備好了飯菜一個時辰內沒有人用的話,就會倒掉,不然一直占著桌子,別的客人就沒有位置了。」
「但這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小二笑道:「但是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了,所以已經倒掉了,實在抱歉客官。」
千流音知道他是因為白天的事情,所以在針對自己,但此時他實在是太餓了,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
千流音擠出一絲微笑:「那你趕緊給我趕緊再去準備一桌飯菜,不就是二兩銀子嗎,我給你三兩。」
小二笑道:「客官,現在實在沒有辦法給您再準備了,這不是錢的問題,小店已經沒有菜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要不您忍耐一下。」
「那你給我去買菜呀。」千流音已經是火冒三丈了,眯著眼睛微笑。
小二笑道:「這個時候賣菜的都關門了,不過客官您要實在是餓的慌,我去別的客棧看看有沒有剩餘的飯菜給您,但是按照規矩,而且因為是大晚上,要十兩銀子的跑腿錢。」
「十兩?」千流音差點保持不住自己的微笑。
「是的,十兩,這個是跑腿錢,加上飯菜錢,總共是十二兩。」
沉默了一會兒,千流音微笑道:「我問你,你們這裡最遲什麼時候打烊?」
「二更的時候,客官您問這個幹什麼?」
千流音靠近他的臉,盯著他,語氣極其冰冷,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樣:
「我現在要出去,二更的時候我會回來,要是你們關門了,那就是你們怠慢客人,到時候我把你們的店砸了,聽清楚了嗎?」
小二被他冰冷的臉色嚇到了,愣了下:「我……我知道了……」
「還有,我隨時可能回來,要是被我看到你在睡覺,那也是你怠慢了我,我就把你們的大門給砸了。」千流音說完后,便轉身離開了。
——
此刻似乎已經很晚了,這個鎮上的客棧總共就兩家客棧,千流音只能去另外客棧吃飯了,他不相信那家客棧也沒有飯菜了。
他這時候已經是餓的頭暈眼花了,喃喃自語起來,「十二兩,怎麼不去搶呢?」
「這該死的小二,要是我回去看到他在睡覺,我一定砸了他的店……」
「要不是我心胸寬廣,早就砸他店了!」
……
他邊自言自語著邊走路,然而趕到另外一家客棧的時候,卻發現那家客棧早已關門,不禁心中暗惱,暗道倒霉,這破店怎麼這麼早就關門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此刻他也沒有辦法,實在是餓的不行了,只能出去鎮外撞撞運氣了。
他回來的時候,看到鎮外有張池塘,只能寄希望於池塘裡面的魚還沒有睡覺了。
離開鎮子,千流音步入了一片靜謐的田野。
他四處張望,目光最後鎖定在一根粗壯的竹竿上,熟練地揮刀削砍,將其修剪成一根簡易的魚竿。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針線,巧妙地將其編織成結實的魚線,再將一枚繡花針巧妙地掰彎,形成一枚鋒利的魚鉤。
一切準備就緒,他準備去附近的池塘釣魚。
夜色如水,原本遮擋月光的烏雲已悄然散去,銀色的月光傾灑下來,為大地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在這皎潔的月光下,一切景物都顯得如此清晰,彷彿連魚兒的遊動都能盡收眼底。
千流音靜靜地坐在池塘邊,目光緊鎖著水面,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他知道,今晚的晚飯能否如願以償,全寄托在這根簡易的魚竿上。若是沒有收穫,只怕要被餓死了。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那寧靜的水面突然泛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魚餌輕輕一動,猶如一首悠揚的夜曲中突然奏響的激昂旋律。
千流音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他迅速而熟練地操控著魚竿,彷彿每一個動作都經過千錘百鍊,精準而有力。
隨著魚線的收緊,一條三四寸長的草魚躍出水面,月光下,它的鱗片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儘管這魚並不大,但對千流音來說,它卻是此時最寶貴的收穫。
他迅速地清理著魚的鱗片和內臟,撿來柴火,在池塘邊生起了一堆火,開始烤魚。
不一會兒,便傳來的烤魚的味道,雖然火候稍過,帶有些許焦味,但餓急眼了也就顧不得這些了,這個時候只要是能吃的對他來說就是山珍海味了。
千流音心急如焚,手中的烤魚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顧不得那燙手的溫度,急切地想要品嘗這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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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命運似乎與他開了個玩笑。
就在他即將咬下的瞬間,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未知之處竄出,猶如狂風驟雨般撞擊在他手中。
這突如其來的力量讓烤魚如同斷線風箏,徑直飛向池塘,最終「撲通」一聲,沉入那深不見底的池水中。
千流音驚愕地張開嘴,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滿臉的不敢置信。
他愣在原地,好幾秒鐘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緩緩轉頭,目光鎖定在那團青白色的物體上,那是一隻突如其來的小動物,此刻正無辜地望著他,彷彿在說:「我只是路過,不小心撞到了你。」
他直接把這團東西拎了起來,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總算看清了這團東西的真面目,竟然是一隻狐狸,而且是很面熟的狐狸。
將他烤魚撞飛的,竟是那隻狐狸青雪!
「又是你這隻野味……」
千流音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怒意,他的臉色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陰沉得令人膽寒。
然而,在他那扭曲的嘴角邊,卻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彷彿是一種對憤怒的嘲弄。
他的肩膀因無法抑制的怒氣而顫抖,伴隨著咯咯咯的冷笑聲,彷彿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回聲
青雪匆忙而驚恐地喊道:「千流音,救救我,有個禿驢一直追殺我。」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哀求,彷彿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哦?」聽到她的話,千流音思索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好呀,你躲在這堆野草里,我幫你對付他。」
「謝謝你了。」青雪說完后,連忙鑽進草堆中。
過了短暫的靜默,一道身影悄然映入眼帘。那是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他步履沉穩,鬍鬚已然如雪,潔白無瑕,隨風輕輕飄動,彷彿訴說著無盡的智慧與禪意。
千流音往火堆里加柴火,並未理會他。
這時老和尚走到他身旁:「施主,好雅興,在此烤火賞月。」
千流音淡淡道:「你好像不是來烤火的。」
老和尚說了聲阿彌陀佛,然後問道:「施主可曾看見過一隻狐狸從這裡路過嗎?」
千流音看了他一眼,繼續往火堆里添柴,沒有做聲。
老和尚繼續道:「這隻狐狸是個妖精,聽說害了許多人,老衲想收了它,以免它再害人。」
千流音還是沒有說話,老和尚道:「若是施主看到這隻狐狸精,可得小心了,莫要給它迷惑了。」
這時,將柴火添完后,千流音才站起來,笑道:「大師說的狐狸精——可是這隻!」突然伸手進草堆里,把青雪拎了出來。
此舉惹得青雪破口大罵:「千流音,你這個騙子,是我看錯你了,你竟然出賣我!」
千流音冷漠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青雪連忙對老和尚哀求:「我沒有害人,我只是吸了他們一點血,沒有害他們的性命,而且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幹這種事了。」
「胡說八道!」千流音道,「她前兩天還吸了我的血,差點殺了我。」
青雪惱怒地看著千流音:「我哪裡差點殺了你了,是你一直在追殺我,你這個心胸狹窄的小人,說話不算話,明明說了不再害我了。」
千流音微笑道:「大師,這個狐狸精狡猾的很,想來在我之前,她已經害了許多人了。」
老和尚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既是如此,就讓我收了她,以免她再害人。」說著手上閃動一陣金光,憑空出現了一根禪杖。
「不要,不要,我真的沒有害人,你放過我吧。」青雪苦苦哀求饒了自己。
和尚未理會她的話,直接一個禪杖打了下去。青雪嚇得直接閉上了眼睛。
然而千流音突然收回手,使得禪杖打空。而青雪也因此撿回了一條命,她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彷彿被巨手緊緊捏住,幾乎要從胸腔中躍出。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眼中滿是驚恐與慶幸。
老和尚疑惑問道:「施主這是為何呢?」
千流音反問:「大師,你有沒有吃的?」
老和尚他困惑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不解他何以會有此言。
他輕輕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莊重與堅定:「口腹之慾,歷來是老衲最為忌諱之事。我奉行『食不過午,過晚不食』的戒律,從不讓這凡塵的貪慾侵蝕我的心智。因此,我亦從不攜帶這等引發口腹之慾的物事。」
千流音道:「那這隻狐狸就不勞大師動手了,還是我來吧。」
「施主此言何意呢?」
千流音道:「我現在很餓,又沒有東西吃,正好把這隻野味烤了吃,一舉兩得。」
老和尚微微皺了下眉,沉吟地搖了搖頭:「施主可不要被這隻狐狸精給迷惑了,以免遭它毒手。」
青雪急忙為自己辯解:「什麼毒手,我真的沒有害過人,你不要聽他的一面之詞。」
千流音道:「大師,若你擔心我受了她的蠱惑,那大可不必。我今日便讓你親眼見證,我是如何將這野物的皮一層層地剝離,再將它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最後將她的腸子一寸寸地扯出,讓她在無盡的痛苦中掙扎,求生無門,求死無路。」說著拿起劍,就要將她的皮剝下。
老和尚見狀,心中大驚。他從未想過千流音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語,更未想過他會真的動手。
他連連擺手,臉上滿是驚恐與不忍,「不可,不可啊!施主,這實在太過殘忍了。即便這生靈有罪,老衲將它收了就是,何必讓她受此苦難呢?」
千流音道:「你這禿驢怎麼突然這麼好心,剛剛還要殺了它,怎麼現在就替她求情了。」
老和尚沉默了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剛才想了想,覺得萬物皆有靈性,它修鍊多年才修的人形,如果它真的改過了,放它一命,也未曾不可。」
青雪忙道:「我改過了,我真的改過了,我真的不再害人了。」
千流音冷冷道:「現在你倒想放過它了,可我卻要它的命。」說著舉劍還是要殺了她。
老和尚一步輕盈地跨至他身前,手中的禪杖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穩穩地擋住了那即將落下的利劍。
他聲音平和而堅定,猶如晨鐘暮鼓,回蕩在空氣中:「施主,不可輕易殺生,饒它一命吧。」
話語間,老和尚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他手中的劍上,那一剎那,他的眼神變得異常。
那眼神中,似乎有著深深的震撼,又似乎摻雜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疑惑。怪的眼神,千流音道:「你怎麼了?」
老和尚問道:「施主,此劍是誰給你的。」
「一個男人。」千流音淡淡地回答。
沉吟了下,老和尚突然收回了禪杖,臉色平靜,笑道:「原來如此,既是這樣,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千流音不明白他的話。
老和尚緩緩笑道:「此劍的主人老衲認識,若是他肯將此劍給你,那施主必定是善良之人,斷不會枉殺生命的。」
「哈?」千流音不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皺眉道,「你真的不覺得我會殺了她?」
老和尚笑道:「施主果然是善良之人,既是如此,它又已肯改過,老衲也不擔心什麼了。老衲還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禿驢……」千流音搖搖頭,小聲地說了句。
直到看到那老和尚的身影徹底消失,確定了他已經走後,青雪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對千流音笑道:「真是多謝你了。」
「謝我什麼?」千流音摸不著頭腦奇怪起來。。
青雪笑道:「你用這種方法來幫我脫身,我誤會你了,你果然是個好人。」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千流音看著她。
青雪嘴角微揚,那笑容中透著一絲狡黠與機智。
她輕聲道:「你故意在老和尚面前大放厥詞,說要將我剝皮抽腸,實則是想以此激起他心中的慈悲之念。你深諳人性,知道那慈悲為懷的老和尚定會因覺得此舉過於殘忍,而對我網開一面,從而讓我得以逃脫。」
千流音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難道不是嗎?」青雪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看向他,卻發覺他的臉色異常冰冷,頓時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你……你難道真的要殺了我?」青雪怔怔道。
千流音淡淡道:「不是殺了你,而是要吃了你,把你做成狐皮大衣。」
青雪聲音顫抖起來:「我……我什麼地方惹到你了,上次的事情你不是說過一筆勾銷了嗎?」
千流音淡淡道:「沒什麼,就是我餓了,要吃東西。」
青雪氣道:「就因為餓了,所以你要吃了我嗎?」
千流音氣的冒火:「你知道我有多餓嗎,我好不容易才釣上來一條魚,結果被你撞了一下,又掉回水裡了,你說,我不吃你吃什麼呀?」說著就舉劍要結果她。
青雪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她的雙手在空中無力地掙扎,卻如同被束縛的蝴蝶,無法掙脫千流音那如鐵鉗般的手。
當她看到那利劍閃著寒光,向著自己而來時,她的心跳瞬間停止,緊閉了雙眼。
然而,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青雪等待的疼痛並未如期而至,她鼓起勇氣,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血泊,而是自己依然完好無損的身體。但是她的尾巴此刻卻被一根細線緊緊束縛。
青雪擦了擦眼淚,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被千流音直接扔進了池塘了。
千流音一隻手拿著釣竿,喊道:「你這野味趕緊給我抓魚,要是一個時辰內抓不到魚的話,我就真的把你宰了烤著吃。」
青雪怔了怔,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又委屈又氣:「這塊死木頭,就知道嚇我欺負我……」但還是潛進水裡去抓魚了。
此時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在這寂靜的野外,只有蟬鳴聲與蛙叫。
月色如水,清亮透徹,灑在靜謐的夜色中,給大地帶來了寧靜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