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浮華背後 十(6)

6.浮華背後 十(6)

「我只是覺得,」寇傑突然大聲地對彭樹說道,「我只是覺得她活得太苦太累,沒有人真正幫過她,也幫不上她。***她就像一棵聖誕樹,只是身上掛的不是新年禮物,而是責任、義務、分和感念。如果她冷酷一點,貪婪一點,真的是卑鄙無恥、薄寡義、視財如命的人,倒也死得其所。」

彭樹一不地看着寇傑,他承認他其實並不了解杜黨生。

她站起來,理了理頭,跟着獄警來到長長的走廊上,走過一道就被緊關一道的鐵門早已不用鑰匙,是根據警員的指紋感應的,可以說只要來到這裏便是插翅難逃,即便是這樣,看守大樓還是修得跟迷宮一樣,七兜八轉,就是讓她大搖大擺地重走一次,也必定糊塗,而且每道過口都有荷槍實彈的崗哨。

杜黨生再一次被帶到審訊室,這裏對她來說毫不陌生,幾乎每天必到,甚至幾個來回,但她仍覺得今天的感覺有點異樣,又說不出什麼具體的來,大概是專案組專門審理她的那個人,臉上有一點不易捕捉的悲天憫人的神。其他的人,表也是怪怪的,與他們以往堅決要攻克她的心境不大相同。

她從心裏感到不以為然,這些在清水衙門裏工作的人,最喜歡整治貪官,以泄心頭之憤,如果和她調換一下位置,保不準是什麼貨色,不過以她的黨性,審理別人的時候,一樣不會手軟。

專案組的人開口了:「你今天還是準備一不嗎?」

她看了他一眼,用一不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現在比剛進來的時候好多了,人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何況她是一個稟性堅強的人。

這樣對峙了一會兒,專案組的人說:「好吧,我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你的女兒彭卓晴自殺了。」他說話的聲音的確有些沉重。

他的,他們的表讓她相信這是真的,有很多東西可以偽裝,但有的卻是根本無法掩飾的。她聽見那個人繼續說道:「她在醫務室輸液時藏了一塊玻璃片,半夜在被子裏割腕,沒有被現。」他的口氣似乎更看重的是他們工作的失誤和不好交代。好像她是他們的領導,正在聽生重大事故的彙報。

事實上,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點,她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肩,但這絲毫不能抗拒死亡一般的寒意,緊接着,灰色的牆壁開始傾斜、旋轉,而她的精神世界同樣在坍塌、崩潰,這一切交織在一起,那種轟轟烈烈的聲音此起彼落,不絕於耳,終於,她被掩埋在一片無光無色墳墓一般的廢墟里。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遞給她一張揉皺的、血跡斑斑的紙條,那上面寫着:「我對不起我媽媽,是我害了她,她是一個好人。如果奮翔也是死,我想跟他埋在一塊。彭卓晴絕筆。」

她感到一種萬箭鑽心的痛,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有多愛她的女兒,並不表現在甜甜蜜蜜和無微不至上,那是深藏在心底的愛,是隨時可以獻出生命的保護,就因為她是一個孤兒,就因為她是一個單身母親,就因為卓晴從小就不在她的身邊,她對她所有的歉疚都化成了愛,可是她沒有把她教育好,而把她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傻孩子,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救我嗎?!你太年輕了,事絕不像你想的那麼單純。是的,你和卓童讓我傷透了腦筋,你們給我的對手創造了一個又一個機會,事實上是你們和他們合力在我的心臟插上了匕。可這也還是冰山一角,比起我抽屜里含金量極高的字條,比起我接到的許多電話,你們算什麼呢?我那時候就知道,有些事你不做,當時就死,做了,現在死。

結果是一樣的,原因不同,過程不同而已。

可是你還是想救我,母女連心,你知道錯了,甚至願意拿出生命來補救,你怎麼會傻成這樣?!你這不是往母親傷痕纍纍的心上撒鹽嗎?!

杜黨生出的隱忍的哭聲,像原始森林裏傳來的野狼失子時的哀鳴,如泉的淚水在她的臉上縱橫,就連專案組的人都無不為之動容。

彭卓晴在醫務室抗拒打點滴時,混亂中踢倒了輸液架,打碎了一個葡萄糖鹽水瓶,醫務人員及時做了清掃,卻有一片碎玻璃遺漏在輸液床的下面,她在系鞋扣時把它藏了起來。直到有一天深夜,她在不動聲色的況下,完成了她想完成的事。早晨起床的時候,被同一監倉的人現她安睡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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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華背後(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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