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間章

在帝都南大平原的西方，單方面碾壓已經結束。雷隆淺準確捕捉到西移的萼國修士，隨後北、西、南三面的強者圍攏而上。在雷網和強大靈壓下，西境修士沒有絲毫還擊之力，被一個個擊落墜下天空，殘餘的人全部放棄了抵抗成為俘虜。

五十人的修士中隊，陣亡超過三分之二，剩餘的人被搜魂后關押起來。從搜魂中得知納蘭靜並沒有隨隊行動的雷隆衡大為不滿，卻沒有喪失冷靜。

「合叔，你覺得她去了哪裡？」

「這很古怪，有什麼重要事情讓納蘭靜連部隊都不要了孤身離開呢？按道理來說，她起碼應該帶一兩個小隊隨身指揮才是。」縱然雷望合富有智謀，也沒想到納蘭靜本計劃自己履險去與秦晚見面。

「嗯，也不像走漏風聲，不然她不可能犧牲這麼多手下。現下最要緊的是擴大聲威，先宣布擊潰敵方主力威懾明光城裡的那幫傢伙，然後把他們老巢佔了。」

雷隆衡皺著眉頭，他深知沒有擒獲敵方主將，並不算真正意義的勝利，但這與接下來要做的事沒有關係。人就是牆頭草，只會依附勝者強者，明光城那幫傢伙需要的是一個投降的理由，而這個理由他已經有了。

「當時東邊哨衛失去聯繫，我認為是納蘭靜派人故布疑陣，為她的西逃作掩護，現在看，有必要回頭再查明情況，找找有沒有倖存下來的人，重新布好監視崗。」

「同時繼續擴大搜索，既然繳獲了他們之間聯繫的靈鳥，用靈鳥發送假消息，看能不能騙她現身。」雷隆衡在俘虜的修士身上找到了雪鴞。「他們用的是密語，密語這種複雜信息搜魂無法知道，要破解可能還要些時間。」雷望合提醒道。

「那就先放飛一隻，讓速度最快的阿班跟過去，找到靈鳥歇腳所在，那裡必是對方的聯絡站點，有餘黨的話，暗中盯緊。合叔，明光城舉哀幾天了？」

「足七天了。」「正好，現在光明正大進佔，準備舉行入城儀式，我倒要看看，城中文武百姓倒是什麼臉色。」

雷隆淺在天空漫無目的的飛著，雷隆升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升哥哥，我想回家。」雷隆淺眼眶有些發紅。剛剛發生的一切，雷隆淺沒有漏過任何細節，被她族兄、族叔們圍殲的萼國修士，綻放的血花，墜落前的慘呼，空氣中瀰漫的被電光燒灼的人脂肪味道。

原來戰爭是這樣的。在雷隆淺的心中，跟隨著叔伯哥哥們征戰異國贏取勝利，本來是很浪漫的事，直到她親眼見證其殘酷。

「如果我們失敗了，也會和他們一樣嗎，如果我們勝利了，還有很多人，會和他們一樣嗎？」雷隆淺首次正視這個問題，她開始懷疑為什麼要打這場戰爭。

「淺淺，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就在這兒。」雷隆升告訴她事實。是的，她知道，雲國傳來的消息很不好，皇帝驅逐了爹爹，爹爹此刻正在逃亡的路上，還有，之前很痛愛她的雷望結，結叔死了，雷隆昌昌哥也在保護爹爹的戰鬥中死了。

為了家族的延續壯大，爹爹布局了攻略萼國的計劃，她是雷家的女兒，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哪怕之後還要面臨屍山血海，也要忠實站在哥哥身旁，當他的眼睛。

責任感歸責任感，畢竟雷隆淺才十六歲出頭，心理上的不適仍然縈繞不去，她轉頭對雷隆升道：「升哥哥，你陪我轉轉好不好，我想走遠一點。」雷隆升有些為難：「你哥那邊......」「我逛累了便回去。」雷隆淺嘟起嘴，雷隆升嘆了口氣，對這個小妹妹他是真沒折。

輕雁塞北四百里，一處偏僻林地外，小溪開始化凍，潺潺溪水發出歡快聲音流淌向南，無數條這樣的溪水合流，從地底穿過輕雁塞，匯成奔涌喧嘩的騰水。

兩道人影天空降落，站在積雪融化后的枯草地上。「多久了？」「大概半個月。」鬼星回答道。自從他們勸說枯榕一起行動失敗后，鬼月和鬼星混進帝都，從陰魔派分舵了解到事情的進展。

雲國人入侵，尊上離開宗門，雪梵庵守宗成功，流風子擊破弓迎海，這些大事他們已經掌握。尊上去了西邊，要做的事情他們清楚，這讓鬼月鬼星很慚愧。自從鬼陽死後，兩人可以說是毫無建樹，尊上親自出馬去辦事，意味著自己沒有好好承擔起分勞的責任，這更激起二人的凶性。

「我去見見遠方的教友，你們讓火燒得更旺些。」這是尊上最新命令。鬼月和鬼星明白尊上的意思，亂些，更亂，無論是修真界還是人界，戰爭要擴大，時間要延長。

「看來現在最好不動雪瑩華，歸雲宗倒是贏得蹊蹺。」鬼月皺眉道。「是。」兩人彼此都感到有些輕鬆。之前為了對付雪婆婆，鬼月和鬼星在寒城一帶守候了不短時間，卻沒有找到任何機會，雪婆婆死守山門不出的話，即便想擊殺也沒有途徑。放棄對雪梵庵的想法對大家都好，他們現在有兩件要做的事情，一是制衡歸雲宗，二是把俗界這次戰爭攪亂。

「弓迎海被流風收伏了，三峰中其它兩峰也死了，按理說金剛門應該還有起碼一個強者級戰力，但限於收集到戰情不足，此人不知所蹤。」鬼星搖了搖頭。陰魔派報告的材料中並沒有沐見深和赫連無畏，所以他只存疑了一人。

「那算上守一、烈焰真人，歸雲宗現在實力可謂無出其右了。以你我二人去硬碰不智。」「弟子們從煞門取的古傀儡快到了吧，該讓覺得自己強無敵的歸雲宗見識了。」「嗯，也是時候拿出些真東西。」

萼國幾大宗門各有底蘊，歸雲宗的五靈洞、金剛門的鬥氣龍炮、雪梵庵的冰魄玄光大陣都是令對手畏懼的重器，陰魔派的從未示人，實際上他們有兩件。一是煞門，二是古傀儡。煞門是位於陰魔派宗門萬鬼山深處的一處深不見底地穴，相傳直通九幽，那裡陰氣噴涌，對陰魔門來說是不亞於五靈洞的修行寶地。在煞門深處，更是隱藏了絕大殺器。

那就是古傀儡。古傀儡是歷代陰魔派無法順利坐化的先人遺屍，通過門內秘法製成的屍傀儡。這些長久養育在煞門中，經歷陰風流滌，陰氣浸灌的屍傀儡早已僵化，他們生前修為本就不低，所修功法又屬同源，雖然屍傀儡無法進階，但實力遠非同級行屍能比。

鬼月一口氣讓弟子取了六頭屍傀儡，漆黑的棺木飛翔在天空中顯得無比詭異，當六個黑點出現在視野中時，兩鬼同時長嘯，黑棺如聽到指令迅疾飛至，齊齊插在地面。「師尊、師叔！」押送黑棺的陰魔派弟子略遲也趕至近前。

望向這批生力軍，鬼月鬼星覺得運氣不錯。當魔山隕落，門中弟子無人從秘境逃生后，他們同樣安排了資質較好的弟子越級進入煞門修鍊。眼前中階以上的弟子已有十五人，其它運氣不好的就算了吧，這些人已經多少能派上些用場。

「把明光城屠了，裝成雲國人做的樣子。」鬼月下達命令。俗界的戰爭打到現在，血流得太少，雙方沒動真火，太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