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次相見
「叮鈴...」正當我拿出手機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地址顯示為湖北宜昌。
我很確信自己對這個號碼沒有印象，可直覺告訴我，打電話的人我一定認識。
「喂，哪位？」
「是我，王璐」
「你...有什麼事嗎？」我心臟驟然一縮，拿起電話的手頓時用力幾分。
「爸病了，這會正在醫院，我們都希望你能回家一趟，原本這件事應該讓阿斌來說，可又怕你不接他電話」
再次聽到她的聲音，一股難言情緒迅速湧上心頭，讓我有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可如今她連稱呼都改了，也表明她徹底嫁入梁家，哪怕我不願承認，從此以後王璐都只能是我弟媳。
「梁雲，不管我們當初發生過什麼，現在都過去了，你不能因為逃避而始終不回家」王璐見我沒有說話，再度出聲道。
「我明天回來，沒事的話先掛了」
「嗯，我和阿斌去機場接你」
「不用麻煩，我會直接去醫院」
掛斷電話，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算算時間，我已經有快兩年沒和父母見過面，至於原因，很顯然是因為逃避。
為了治療，這兩年我找過不少心理醫生，他們說這是失望性感情隔離，因為幼年時期許多情感訴求無法被滿足或是忽略，從而造成和家裡人並不親近，甚至不願在一起生活。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孤寂到骨子裡的卑微者，弟弟從小在父母的袒護下成長，性格開朗大方，和我截然不同，而在聽到父親生病時，我竟然沒有一點擔心，感覺和我毫無關係，心裡也沒有一絲負罪感，要不是王璐打電話，我還真不想回去。
「還是去做個了結吧」我點燃一支煙，獨自吞吐起來，在武漢我只喜歡抽這一種煙，就是手上這種黃鶴樓。
想到這裡，我定下一張動車票，打算明天一早出發回老家，望著手機中所剩不多的餘額，我在片刻間做了個決定。
「咚咚咚」
「王叔，睡了嗎？」我走下樓，敲響老王的房門。
「有什麼事？」老王見來人是我，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房子我不租了，明天我會把東西搬走，如果還有留下來的，就當垃圾扔了吧，這幾年給您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說完這些，我對著他深深鞠了個躬。
「小梁啊，你真不租了？」
「嗯」
「你也知道，叔是個急性子，平時說話也沒個把門，你別往心裡去，大不了多給你寬限幾天」見我這副模樣，老王也是軟了下來。
「王叔，我明天就回宜昌了」
「唉...我知道這幾年你也不容易，東西我會幫你收著，等哪天想要了隨時過來拿」老王聽到我打算回去，也不再勸解，說完這句后他再度關上房門，只不過那個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仔細算算，我在這裡一共住了五年，哪怕和王璐分開后也沒有搬走，這間房子承載了太多回憶，可當再次接到她的電話時，我明白這一切該結束了，我不能一直沉浸在往日的悲痛中，我需要過自己的生活。
月光透過窗戶縫隙，照映在我臉上，不過我沒有拉上窗帘，而是看向那缺了一塊的彎月，在我的幻想中，那裡似乎有一道曼妙身影，就像是天上的嫦娥，可嫦娥都只能獨守在這廣寒宮中，更何況我們這些普通人？
這就是我在出租屋的最後一個夜晚，儘管身體十分疲倦，可依舊一夜無眠，直到清晨第一抹陽光劃過，我明白，是時候離開了。
.....
當到達宜昌時已經接近中午，我拖著兩大包行李走出東站，剛打算攔下一輛計程車時，突然有個男人在遠處招手，仔細看去，男人赫然便是梁斌，而在他旁邊，還有一襲白裙的王璐。
「哥，好久不見」梁斌率先打起招呼。
「我不是說過自己過去嗎，幹嘛還來一趟？」
「哥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過來接這有什麼關係？」
「那倒也是，我們先去醫院吧」見他如此大義凜然，我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來到後排座下，而在副駕駛的王璐，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哥，在武漢怎麼樣？住的習慣嗎？東西有沒有宜昌好吃？」梁斌感覺氣氛有些沉默，有一茬沒一茬的和我聊著。
「也就那樣吧，反正死不了」
「梁雲，我們能好好說話嗎？」一直沉默的王璐突然開口，她也聽出我話里的陰陽怪氣。
「我說話一直比較隨意，既然你聽不慣那我就不出聲了」
「哥，王璐不是這個意思，咱們...」
「夠了！你不就是埋怨我嫁給阿斌嗎？用不著這樣拐彎抹角，咱們今天當著面說清楚」王璐直接打斷梁斌的話。
「你誤會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要是換作以前，我肯定會不分場合跟她大吵一架，她當初不辭而別，給我帶來了巨大傷害，可最後竟連一個理由都沒有，但經過這兩年沉澱，我已經不願意計較這些事情，或許我的心早就在漫長的等待中死亡了。
「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不管以前有什麼不愉快，等見完父母再說好嗎？」梁斌在一旁打著圓場，試圖緩和我們之間的矛盾。
平心而論，梁斌作為弟弟，對我一直都不錯，從小父母不管給他什麼，事後他都會偷偷留一部分給我，如果沒有王璐這事，梁斌應該是我在這個家關係最好的人。
車內再度安靜下來，我透過鏡子看向王璐那張臉龐，她還是那樣美麗動人，只不過相比於當初的青澀，如今更顯成熟幾分，而她則側著頭望向窗外，看不出什麼情緒。
在此之前，我幻想過無數種相見的場景，可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在他們大婚第二天父親突然生病，我作為兒子在怎麼賭氣，也無法做到不去見他一面，至於當初王璐離開的原因，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在她結婚的那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
「哥，醫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