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命途、顯現

豐饒民覺得要認真一點了。

雖不知同伴那邊有沒有拿下那位羅浮的龍尊，但看看時間，估計也快了。

所以，它並沒有再度催生那些金色植物了，決定徹底上手。

該怎麼說，有時候一些東西還是自己動手更容易意思？

豐饒民的目光一直看著樂言，它倒是發現了，這位持明族的小少年，雖然戰鬥力意外的強大，甚至越打越勇，越打越猛。

但終究，樂言揮舞的長劍中除了武藝，還有靠技巧所成就的劍氣以外，並無其他。

從樂言的身上，豐饒民並沒有感覺到他有運用命途的力量。

或者說，面前的這位少年，根本就沒有踏上命途。

「哈哈。」豐饒民笑了幾聲。

樂言警惕的看著它，一邊把腳下又開始緩慢冒出頭的金色植物狠狠踩扁。

他也明白，這些植物只不過是小困難。

現在站在他面前正詭異笑著的豐饒民，才是對他來說的最終boss。

「遊戲該結束了，持明。」

話語落下，樂言猛的瞪大了眼睛。

只見這位豐饒民，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直接到了樂言的面前。

近，在這一瞬，他們的距離近到不可思議。

樂言的瞳中似乎都映照著這位豐饒民詭異的身體，拿劍的手只是微動，卻沒來得及做些什麼。

下一秒，伴著自唇間自然流露出的悶哼聲，他被直接打飛了出去。

力道大的不可思議，樂言胸口都感覺有些悶疼，他一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終於用劍向前划止住了繼續向後飛去。

「咳、咳……。」

這力氣怎麼大的這麼詭異。

樂言根本來不及感到詫異，豐饒民的下一次攻擊就已經襲來。

原本的局勢被瞬間逆轉，如果說樂言面對那些金色的植物，可以從開始的不太對付到後面的遊刃有餘，甚至於最後直接全部斬滅。

那現在，面對絕對強力的實力差。

對於一個擁有優越才能，但並沒有得到鍛煉的人來說，可沒辦法在強大的實力差下與對方匹敵。

力量這種東西是很明顯的。

樂言好幾次都想抵擋，卻根本沒辦法反應。

速度快的要死，力量也大，儘管對方並沒有使用武器，但光是拳腳就已經讓他招架不能。

這簡直就是完完全全的一面倒啊。

又一次都被打飛，喉間似乎都傳來了一絲腥甜的味道，手中的劍刃似乎都有點難以握緊。

樂言在喘息著:「哈、哈……該死的。」

這樣下去，情況特別不妙。

完完全全的碾壓讓他意識到了殘酷的現實。

樂言根本沒辦法打贏面前這個豐饒民，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甚至於對戰鬥的熟練，他們倆本就差了一大截。

在溫室中安逸成長的花朵，怎麼能贏過那些在泥濘水源中瘋狂增長的巨樹。

豐饒民覺得差不多該結束了，它只是伸出手，掐著本就因為脫力而癱坐在地樂言的脖子。

因為雙方之間的身高和體型差，豐饒民很輕易的掐著脖子把他提起，擺到了同一高度。

原本握在手中的劍從手中滑落，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包圍了樂言。

他們倆的視線正面交錯，雖然是一副完全弱勢的狀態，但樂言湛藍色的瞳孔卻死死的瞪著豐饒民，就宛如不服輸的幼獸一般。

豐饒民眯起眼睛，突然說道:「你這雙眼睛，還挺漂亮的。」

評價完，它又再次開口，這次語氣卻很是惡劣。

「作為收藏品應該會挺不錯的吧？」

「讓我想想，你的那些同族們貌似都沒有你這麼漂亮的眼睛啊。」

豐饒民感嘆著。

「等抽去龍髓，放干你的血液，我一定要把你這雙眼睛挖下來之後再想辦法讓你進入蛻生。」

它想做的事，是曾經他們在暗中拐賣持明族后做過無數遍的事。

聽到這話，樂言開始瘋狂掙紮起來。

豐饒民只是很平靜把手上的力量放大。「你似乎挺不甘心的。」

「但是有什麼辦法？誰叫你們是持明族，誰叫你們的用處這麼大呢？」

宛如惡魔的低語一般，豐饒民在樂言的耳邊輕念著。

「要怪的話，就怪自己生為持明吧。」

樂言幾乎已經快聽不清這位豐饒民在說什麼了，豐饒民手中加大的力道讓他更加變得更加難受。

就像失去了水的魚一般，視線變得渙散起來，缺氧的大腦似乎逐漸開始罷工。

……什麼啊，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逐漸模糊的意識本應該無法思考太多事情。

或許是走馬燈，也或許是單純的不甘心，樂言回想起了這100年的人生。

感覺其實還有好多事沒做啊。

才陪景元那小子練了一個月的劍，上次還說好兩個人要去吃新開的店。

被沒收的駕照都還沒想辦法拿回來。

白珩姐還說明天請自己吃飯來著，似乎也沒辦法去了？

丹楓大人要是回來發現自己不小心嘎了，會有什麼反應？

腦中似乎閃過了很多的片段，也閃過了很多人的影子。

……真的，就要這樣子結束了嗎？

名為死亡的陰影逐漸籠罩，但他的意識卻已經跨越此世，延伸到了更久之前。

眼皮子好重，有點想閉上了。

說起來，在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是怎麼死的來著？

本應經過長久時間而模糊不清的記憶開始顯現。

前世的他真的死的很早。

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的人生，也沒有與其他人一樣接觸很多的朋友。

因為從小的身體不好，他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參與。

最常在的地方甚至都不是學校，也不是家裡，而是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一直都環繞著他。

沒有多少娛樂，視野中總是雪白一片，過於病弱的身體只會讓家人感到擔心，並且不停的拖累他們。

耗費著他們的錢財，耗費著他們的精力，臉上也總是帶著一片愁容，因他身體所給父母造成的重壓，幾乎快把他們壓的喘不過氣。

……啊啊，現在想一想還挺糟糕的。

自己完完全全是個累贅。

所以，那個時候的自己才會不給大家帶來負擔，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吧。

但是，那都是以前了。

明明現在並不是這樣。

他有朋友，他有健康的身體，他能做很多想做的事，也能吃所有想吃的東西。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樂言並不想在這裡死去。

他未曾知曉，面前的豐饒民並沒有打算置他為死地。

畢竟持明龍髓，可是要活生生抽出來效果最棒。

但窒息產生的感覺，是讓人覺得離死亡最近的。

——不想死，他不想死啊。

身體里似乎有什麼在沸騰，流淌在四肢的血液正如燃燒的火焰一般變得熾熱，眼睛幾乎快閉上，只留細微的視野。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那細微的視野中看到的並不是豐饒民的臉。

他似乎看見了虛幻的龍尾，如夢如幻，似黑似白，眼前狹小的空間也瞬間擴大，耳邊都傳來了龍吟聲，以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衪說。

『……我們是炎黃的子孫，我們是龍的傳人。』

靈魂變得變得灼熱，那本應該隨著前世身體消亡的東西，從靈魂之中顯現，整個人就感覺像燒起來了一樣。

虛幻的龍影浮現，卻看不清具體的姿態，璀璨、宛如融化金子般的獸瞳注視著此處。

祂無處不在，又無處都無衪。

祂早已消失，卻又一直存在。

在此刻。

——神明，落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