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換到衣服

回到食堂把尼龍袋放進屬於自己的鐵皮櫃，王爺走到打飯的窗口怔怔地看著外面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吃飯聊天的飛行員，最後啞然失笑：

「我一個廚子，除了做飯啥也不會，能幫誰啊。」

收拾好複雜的心情，瞅准一個獨自坐在窗邊吃飯的身影，王爺打開廚房的側門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低聲問道：

「吳飛行員。」

「王師傅啊，坐！」吳飛行員詫異的看著王爺，沒想到他會來找自己說話。

「您吃您的，我就不坐了，吳飛行員，我就是之前聽說您家裡有人要結婚嗎，您家裡要錄音機嗎，說是什麼山羊的，還是雙卡的，我也不懂這個。」

王爺有點不好意思，這年頭勞改犯才幹賣東西的勾當，一般人都覺得拉不下臉，覺得賣東西做推銷是個不好的行當，吃不起飯的人才做，實在是丟人。

可惜他們不知道，幾年後那些他們看不起的人和工作陡然間就翻身變成了社會的主流，反而現在普通人最嚮往的工人反而變得不那麼吃香了。

雖然不明就裡，但吳飛行員還是搖頭拒絕。

「不要。」

「那您先吃飯，不夠就再去打，我先問問別人。」

才問了第一個人就被拒絕了，王爺有點難堪，剛才答應肖衛國時豪氣干雲，這會又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丟臉過，還有二十幾個飛行員在吃飯，自己總不能挨個問過去吧，左右看了看，王爺找了個四十歲左右年紀自己比較熟的飛行員咬牙湊了過去。

「王師傅，平常可沒見你出來啊，這是有事啊？」

聽到被招呼，王爺心裡暗自鬆了口氣，想著如果這個也不行那自己就回去回復肖衛國沒人願意換，心思電轉但嘴裡還是趕緊答應道：

「莊上尉，我確實有點事。」

「您說。」莊上尉示意王爺繼續說，他想聽聽是什麼事。

他吃四號灶好幾年了，王師傅不僅是空勤灶的主管，還是四號灶的主廚，互相之間都熟得很，能幫上忙的話他也不介意伸出援手幫幫忙。

王爺挨著莊上尉坐下，組織了一下語言，低聲說道：

「咱們基地旁邊那村子里不是有個北京來的知青嗎，那孩子挺好，經常給咱們基地送菜和水果，今天吃那西瓜就是他送來的，年前有幾個同志買的電熱水壺，那也是他給從北京弄回來的。」

「嗯。」莊上尉扒拉了兩口米飯示意王爺繼續說。

「他這知青當到頭了要回北京當工人，這孩子挺懂事，關鍵是可憐，家裡父母都沒了成了孤兒，他這臨走托我問點事，他想換套飛行員的冬裝，用一個錄音機換，說是什麼山羊的，雙卡的，還有收音機，電熱水壺，電子錶，可以湊一塊換，我不是說問您啊，您想想看有沒有誰想要這玩意的，沒人要也沒關係啊，讓他安安心心帶著東西回北京，我待會就去回絕他。」

飛行員都是大戶，工資冠絕全國各工種，關鍵是他們吃住都在部隊，有的飛行員乾脆直接把老婆孩子帶來隨軍，部隊會給家屬安排到文職部門，兩口子都拿工資，房子也是部隊提供，根本沒有什麼消費的地方，所以他們存錢的速度令其他工種瞠目結舌，花起錢來也是如流水一般，吃的用的都只求精美別緻，市面上但凡有什麼好東西他們都能用上。

「錄音機啊，這倒是也稀罕，一套冬裝一千塊錢呢，他這些個能這麼貴？」

「王大爺說的應該是三洋，一二三的三，三點水的洋，這牌子我見過，趙雲航家就有一個，那次我去北京玩去他家裡做客時候見到的。

那個確實貴，是個外國牌子，據說一個得兩三百塊，其他東西也都挺好，要是誰家有要結婚的，這一套再配上電視機，電冰箱和洗衣機，就實現了家庭電氣化了呀。」

聽到這麼多小家電，同桌另一個上尉突然接話，說完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刀叉道：

「哎～，這可巧了，趙雲航家裡好像有人要結婚，前幾天我還聽說他要回家參加婚禮呢，王師傅，您讓那個知青等會，我去問問他要不要。」

「去，您去，我就在這裡等您。」聽到竟然有意外之喜王爺趕緊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給騾子裝了一口袋草料綁在嘴上，肖衛國找了個陽光比較足的地方蹦蹦跳跳緩解身體的寒冷，其實他穿的挺多的，特意找人買的羊皮大衣、羊皮的褲子，還有羊皮大靴子，可架不住他出來的時間長，他又有點汗腳，這會只覺得腳都凍得發麻了，走路都不利索。

又過了十幾分鐘王爺帶著人來了，趙雲航其實就是肖衛國認識的飛行員之一，他也來自北京，不過人家住在空軍大院，空軍世家，天之驕子，跟肖衛國這種大雜院出來的平頭老百姓天生就不是一路人。

不管怎樣兩人也算是老鄉，趙雲航人不錯，還帶肖衛國打過一次獵。

就那次讓肖衛國覺得自己第一次被人帥到了，這傢伙本來長的就帥，烏黑的頭髮留著偏分，身上穿的是飛行員的全套冬裝，腰間挎著飛行員制式手槍，手裡提著一桿雷明頓雙筒獵槍，帥到沒朋友，帥到肖衛國覺得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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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網路帥哥如過江之鯽，可肖衛國卻從沒有覺得哪個有多帥氣，哪個又多有氣質，誰又能帥到令他多羨慕之類的問題，或許是網路帥哥都缺少陽剛之氣？

長相問題改不了，飛行員的衣服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弄一套穿。

空間里網路上的衣服他也看了，正品新式的軍服要價竟然是一萬多，雖然貴，但肖衛國不相信那是正品。

上輩子窮慣了，也捨不得花那麼多錢去買衣服，所以就想來碰碰運氣，實在不行也就算了，黑、灰、藍、褐色的衣服也不算太丑，關鍵是滿大街的衣服都整齊劃一，不帥氣也沒人會說什麼。

王爺和趙雲航過來了，身後跟著那個莊上尉和另一個剛才去叫趙雲航的那個上尉，他姓鄭，趙雲航提著一個小皮箱，看到是肖衛國也不客氣，開口就問：

「衛國，東西我看看。」

肖衛國沒想到會是趙雲航過來，但他也沒猶豫，從馬車後邊打開一個紙箱子，裡面是他剛才放進去的幾樣小電器。

「趙哥，您看看，除了錄音機我用過幾次，其他的東西都是全新的，比市面上那些東西好，你看看錄音機這成色，一條划痕都沒有，咱們是老鄉，我再送你幾盤磁帶。」

東西好這可不是瞎說，後世的東西光一個外形設計就能秒殺現在工業品無數條街，錄音機是個大傢伙，是老式那種雙卡帶四個喇叭的機器，高仿三洋，做工很精緻。

熱水壺是不鏽鋼的，開水即跳，這時候沒有類似產品，深受買過的用戶喜愛，電子錶是軍綠色，可藍光，指針可夜光，時間和日期都可以顯示，上面還帶了一個小小的指北針。

收音機是紅色，巴掌大小，鋁合金外殼，不僅漂亮，信號還好，不像現在的產品，傻大黑粗噪音多還容易壞。

把手裡的皮箱放在馬車上，趙雲航他們幾個把紙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都擺弄了一下，收音機上還有塑料袋包裝，熱水壺裡也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合格證三個字，電子錶也好，這時候的電子錶比機械錶還稀罕。

不過趙雲航他們是戰鬥機飛行員，有些表承受不住戰鬥機的空載，容易損壞不說還容易傷到飛行員，所以他自己雖然喜歡卻也沒想過自己留著。

「東西不錯，我要了，我正愁小姑結婚送點什麼呢，你這東西來路沒問題吧。」

「絕對沒問題，有的是友誼商店買的，有的是我求我的外國朋友給我帶的，我這不是得自己攢錢娶媳婦嗎，而且家裡就我一個人，好東西用著浪費，我也怕東西被別人惦記上。」肖衛國把自己擺的很低。

把皮箱打開，看了看趙雲航帶來的衣服也都是新的，把衣服收進自己的紙箱子，把他們看完的小家電放進皮箱里遞給了趙雲航。

提好皮箱，去後勤幫忙拿錢的幫廚也回來了，數好1104.7沒錯，肖衛國給幫廚塞了兩盒雲崗，喜滋滋的準備趕車回村裡。

「等等，衛國，我有點東西給你。」說完王爺就跑回了食堂。

趙雲航本來已經轉身要離開，突然停下轉身問肖衛國：

「衛國，你哪天回北京？」

肖衛國沒想到趙雲航會叫他，愣了一下連忙回答：

「啊，趙哥，我明天去大同看看，有火車的話我明天就回去了，您有事嗎，需要我給您家裡帶話嗎？」

「我明天也要回去，要跟我一起走嗎？」趙雲航問。

「啊？行啊，那當然好了，路上也有個照應，那我明天就不去買票了？」

「別去了，你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到這，到時候我過來找你。」趙雲航說完話就跟戰友一起走了。

又過了幾分鐘王爺也出來了，手裡提著一個面口袋，袋子里裡面裝了小半袋東西，王爺若無其事的把袋子放到馬車，拍了拍肖衛國的肩膀說道：

「走吧，回家的時候王爺就不送了。」

肖衛國點點頭，笑著回復道：

「行，您回吧，我明天跟趙哥一起回去，不到四百公里，走國道最多五六個小時的車程，我還能跟他換著開車，您以後去北京一定要去找我，我請您去全聚德吃烤鴨。」

坐車回去嗎，王大廚有點懵，難道是偷著開車嗎，部隊有規定飛行員不讓開車啊。

「要是開車回去，那你多開盡量別讓飛行員開車，你趕車注意安全，我得回去了。」肖衛國點頭答應，依依惜別，馬車走進了茫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