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小孩我嘎定了

原本就有些畏畏縮縮的孩子，一見商玄如此模樣，頓時嚇得整個人縮成一團，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商玄捏著眉心，頓時沒了脾氣。

古人言，唯女人與小孩難養也，這話不無道理。

並非說他們如何，而是這倆傢伙嘴巴一扁，哇哇哭出聲來，你還得趕緊去哄，道理也講不通，反正就是頭疼。

他走上前去，將商元扶起，「乖，別哭別哭，大哥哥不是有意的，一時情急，一時情急，你原諒我一下，我後面不這麼大聲說話了。」

商元見商玄扶自己，扭頭看了看，害怕中又有些小激動，不過對於商玄的話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伸手抹了下眼淚，順著商玄的扶勢站起身來。

「真，真的嗎？」

他抽噎著問商玄。

商玄點了點頭，你立刻止住哭聲，我就說話算數。

「好！」

商元吸了一下鼻子，抽噎也停止了。他抬起頭來看著商玄：「大哥哥要說話算數哦，你說了不凶我了。」

見到稚嫩的臉龐上那眼淚汪汪的兩隻眼睛，弄得商玄也一時不忍再說什麼，沖著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商元仰起頭來，看向商玄，「你不凶我，那我就將我心裡的秘密告訴你。」

商玄一聽，呵，還有秘密，莫非是關於那黑色的。

於是嘴巴一咧，盡量露出和藹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商元的小腦袋。

「嗯，小朋友這樣才乖呢，來，告訴大哥哥，你的秘密是什麼。」

和這小孩說話真累，不知不覺間，聲音都夾起來了。

商元從他的手掌里掙脫，好奇地在空間里奔跑。

他一邊跑一邊指向遠處：「我不但能看見那個哥哥，我還知道他是從你身體里走出去的。」

商玄一聽，渾身汗毛炸裂，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小孩不能留，我刀呢……」

他四處摸索，就要找趁手的傢伙什。

未曾想小男孩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我曾在夢裡，見過大哥哥你的許多東西，嗯，你畫的圓圈，裡邊有一黑一白兩個大點點。還有你的額頭上會飛出去很多白色的小箭，還有啊……」

「嗯，讓我想想。」

他的食指點著下巴，像個小大人，回想夢裡見到的場景。

商玄的身體有點發抖，兩隻手的指節已經捏得咯咯作響。

「這個小孩我嘎定了，我說的，佛祖都保不住。」

他咬牙切齒，卻是扭曲著面孔，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溫柔一些。

「你說，你還知道了什麼？」

聲音鑽入商元的耳朵中，讓他渾身一冷，他身軀有些僵硬的轉過來，看了商玄一眼，「嗯，大哥哥笑著跟自己說的啊，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看到大哥哥你在天上飛，身邊有大鳥，有飛魚；還有兩扇大磨盤，差點碾碎這天地；好像還有一個紅紅的格子房，大哥哥你在裡邊睡覺；還有，還有……」

他好像有點害怕，總感覺有一層寒霜逐漸籠罩自己，又看了商玄一眼，見商玄正用雙手十指，彎曲成鉤，拉著兩邊唇角，裂出一個鬼臉。

商元「咯咯」笑了兩聲，頓時就不怕了。

「我還看到，有一把虛空斬來的劍，把天空都切開了……」

「還，還有嗎？」

商玄看向商元，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

商元低著小腦袋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了。」

商玄一聽，仿若一個泄氣的皮球，一下子癱軟在地。

「我的小祖宗，你，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見到商玄如此，商元雖然心中害怕，還是躡手躡足走了過來，他慢慢靠近，蹲在商玄身邊，好奇的看向這個多少次夢裡嚮往的大哥哥。

「大哥哥，我可以跟你學這些東西嗎？」

他歪著腦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夢中的身影。

學，下輩子吧，這輩子你沒機會了。

商玄大口喘了好幾下，才稍微平息心情。

「你今天將秘密和大哥哥說了，那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呀？」

他盡量放緩了聲音，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沒那麼令人恐懼。

商元此刻卻是覺察不到商玄的語氣，聲音有些低沉：「我和我娘親說了！」

「嗯，那個女人也不能留。」

商玄心想。

若是那女人跟他丈夫說了，他丈夫也得死，若是他丈夫將這消息告知了商家高層，那商家也得……

額，這倒不必，那就是暴露了，暴露就暴露吧，我，商玄，武道世界的修仙者，這商家，從今天起，我說了算。

開玩笑開玩笑，見這商元神情，事情應該並非如此簡單。

果然，說完之後，商元站起身來，獨自走向遠處，背影有些落寞。

「我跟娘親說了自己的夢，但她說那是我腦海中的幻想。」

商玄眼睛一亮，對對對，小孩子都愛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點奇奇怪怪的夢怎麼了。

「但是後來娘親說我可能生病了，還給我找了大夫，熬了許多又苦又澀的葯給我喝。我知道我沒有病，但是娘親很擔心，她經常一個人偷偷的哭，所以我就將那些葯都喝了。」

商玄一聽，沉默下來。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在這異界，像自己，擁有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作為這具身體的父母，他們還是希望自己好，他們義無反顧的去了那妖獸山脈，至今，屍骨都未曾尋回。

前世一樣，當母親看到自己離開的模樣，不知又會是如何的心傷。

商玄的神色也一下子黯然下來。

他突然間有點可憐這個小朋友了。

武脈未開，這孩子，如果不是遇到自己，是不是也像從前的自己一樣，這輩子就這樣混混糊糊過了？

作為商元的娘親，那個婦人，對這件事可能就是期待落空，但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能高人一等，只有自己家的一個普通凡人，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商玄招了招手，「來，你過來。」

商元回頭，看了商玄一眼，發現大哥哥好像沒什麼奇怪的表情，就乖巧的走了過來。

「你剛才說，想跟我學那些東西？」

小男孩沒有說話，而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商玄伸手，輕輕拉住小男孩的手腕，一絲靈力，瞬間進入了他的身體。

靈力甫一進入，商玄就一個愣神。

這是什麼地方啊，莫非感應錯了？

漆黑，絕望，就像一潭死寂的深淵，讓沉淪其中的人看不到一點希望。

這是商玄的靈力進入小男孩的身體中，感受到的第一個印象。

他的靈力在商元的脈絡間遊走，像一點黑夜裡的螢火，雖然很微弱很微弱，但在行經商元的每一道經絡時，卻將它們逐漸點亮。

一條、一塊、一片、一個區域……

商玄沉默著沒有說話，任由靈力在商元的體內循環。

商元見到大哥哥表情凝重，也不敢開口問，他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中，有江河奔涌，有濤聲呼嘯，有一片黑雲，在呼喚自己睡覺。

靈力在商元的脈絡中循環了一遍又一遍，最終，他的身體里，如商玄領悟的固步自封陣法，在靈力循環起來后構築成一個漂亮的脈絡框架。

脈絡之外，依舊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脈絡之內，卻充滿了生生不息。

商玄獃獃的感應著這小小的身體里的場景，心中震撼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