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滿打酒
孫氏在蘇小滿身上沒有討到便宜。
她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被個小輩氣得束手束腳。
要顧忌鬧大之後對蘇小滿名聲不利，可能會導致馮全家不願意娶她，那樣原本能拿到的禮金就拿到不到了。
「我餓了。快去做飯。」孫氏指著蘇小滿命令道。
她本沒打算留在閨女這裡吃午飯，她還想快點回去讓馮家去算生辰八字。
確實在剛才那口氣堵在嗓子眼裡難受得緊。
喬氏見蘇小滿不動，豎起眼來催促，「還不快去。」
蘇小滿冷笑連連。
這母女倆還真像。
都說爹傻傻一個，娘傻傻一窩，現在來看，至少喬氏應該是遺傳到了孫氏的精華。
看著精明，實則都沒什麼腦袋瓜。
才剛吵過架，就立馬讓她給她們做飯，難道就不怕她給飯菜裡面下毒？
或許她們娘倆壓根兒就不覺得她有本事做手腳吧。
那就讓她們感受一下。
「成。我去做。」欣然接受對方布置的任務。
蘇小滿臉上的笑轉變之快，喬氏和孫氏對視一眼，有些莫名。
不過，兩人以為蘇小滿剛才和孫氏對著吵只是一時衝動，這時候冷靜下來了，才知道害怕。
而蘇小滿最後那抹笑不過是強裝淡定，要面子而已。
蘇小滿可不會管孫氏和喬氏兩人對自己表情變化是什麼解讀，反正不管怎麼解讀，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就會見分曉。
她背上竹簍就要走，去撿柴。
喬氏叫住了她，「等會兒。」
喬氏從懷裡數出二十個銅板遞了過去，「晚會兒回來的時候，去陳婆子那兒打兩壺燒酒。」
蘇小滿看著交到自己手上的銅錢，嘴角扯了扯。
自己哼哧癟肚地挖幾天野菜才換了二十幾個銅板，可喬氏啥都不幹，一出手就有二十個銅錢。
這樣的貧富差距，她恨吶！
蘇小滿把銅錢隨意扔進懷裡，氣哼哼地走了。
孫氏和喬氏見她生氣，樂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蘇小滿一路走得極快。
她快速找到前幾天發現的那株黃連，咬牙切齒地刨著。
待會兒刨出來黃連，回去就放飯菜里，苦死那倆討厭的傢伙，讓她倆癩蛤蟆趴腳背，不咬人膈應人。
沒費多少力氣，那株頂著小花苞的黃連就被挖出來了。
蘇小滿嘴角一扯，露出一絲壞笑。
將黃連扔進竹簍里，高高興興下山去撿柴火。
利索撿完一簍柴火后，她要去找陳婆子買酒。
但是她不知道陳婆子家在哪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送走」王媒婆后，已經被吵醒的陸達安在床上翻來覆去，挺屍也挺不安生。
倏地，他掀開被褥，穿鞋下床。
他得出去透透氣去，讓混沌的腦子沉澱沉澱。
「陸大哥在家嗎？」又一道女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又是誰呀？！
這句話同時在陸達安及其父母腦中迴響。
陸母倏然收起剛才的感傷憂愁，兩眼迸發出能撕碎人的戾氣。
她退出丈夫的懷中，隨意擦了把眼淚，跺著腳朝大門走去。
她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來找她兒子。
陸父則跟在自己媳婦身後，面色冷凝。
屋裡正欲出來的陸達安立時止住腳步，轉而在屋中來回踱步，豎著耳朵注意著外面。
他很怕走了王媒婆又來了李媒婆，趙媒婆等等之類。
若真是這樣，他希望母親能像剛才那般直接將人趕出去。
陸母此時嘩啦一下扯開了院門。
「誰呀？」態度極其惡劣，嚇得來人雙手捂胸，雙眼含淚。
「祥雲？」
見來人是宋家姑娘，宋祥雲，陸母十分詫異，「怎麼是你？」
又見小姑娘一臉的驚恐，急忙收起戾氣，盡量換上隨和的笑。
只是陸宋兩家距離並不算近，平日里也不常走動，關係更談不上親近。
這位宋姑娘怎麼好好的來找她家臭小子了呢？
不能是……
陸母面上笑意微減，眯起眼來仔細打量起宋祥雲來。
這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鵝蛋臉，杏仁眼，薄嘴唇，說不上沉魚落雁，卻也算得上漂亮。
若人家姑娘真看得上自己兒子，倒也不是不行。
陸母臉上笑意漸濃。
宋祥雲到此時一直垂著頭，雖感受到熾烈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卻錯過了陸母一起一落的表情變化。
有些羞怯地小聲問道，「嬸子，陸大哥在家嗎？」
「在呢。你找他……」
宋祥雲依舊低垂著頭，「哦。是這樣，我娘說過幾日家中待客，想買幾隻野味兒待客，看陸大哥能不能給抓只野雞或者野兔什麼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陸母斂起多餘的笑，僅保持得體的微笑。
「夫君，你去叫達安出來一下。」
陸父點頭朝房間走去。
陸達安就在屋裡聽著，只等陸父進屋。
「呦。」陸父剛進屋就被陸達安嚇了一跳。
他稍一動腦就知道，自己兒子肯定是被剛才鬧騰的那場吵醒了。
不拆穿，沖著屋外努努嘴，「走吧，有姑娘找你。」面上不辯喜怒。
陸達安故作驚奇，「誰？」
「宋家的，宋祥雲。」
「找我幹嘛？」
陸父沒好氣地瞪了眼陸達安，直接拆穿道，「你個臭小子。你躲屋裡聽半天了，跟我你還裝什麼裝。明知故問。」
「嘿。爹，你連成語都會了。文化水平見長。」
陸達安跟陸父日常耍賤。
陸父朝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沒大沒小的兔崽子。」
「趕緊出來。你娘還等著呢。」
說完，陸父扭頭率先出了屋子。
陸達安立即收起笑意，面無表情地跟了出去。
「娘，你找我。」
陸母此時已經將宋祥雲讓到了院中，依舊保持院門大開。
就怕村裡一些愛嚼舌根的婆娘，見姑娘來自己家，就會到處傳自己兒子的閑話。
她不僅得開著門，還得親自在場看著。
「達安，這是宋家姑娘。」
「嗯。」陸達安一點頭，算是見過禮了。
宋祥雲自陸達安出來，眼就時不時朝他瞟一眼。
現在人到了跟前，她反而不敢看了。
垂著頭，「達安哥。」細若蚊蠅。
達安哥？
剛才不還叫自己陸大哥呢，怎麼自己一來就叫得這麼親密了？
陸達安蹙起眉，求助地看看自己娘親。
你說你，好好的，招她進來幹啥？
陸母一臉壞笑，卻只敢憋著。
一是怕嚇著人家小姑娘，另外一個是怕惹急了自己家的臭小子。
她兒子雖在村裡傳的是鰥夫帶子，不算好聽，但那副皮囊還有點分量。
若真想要迷惑幾個良家少女也是挺容易的。
瞧著宋祥雲這副含羞帶怯的樣子，作為過來人，她不用想就知道，小姑娘對自己兒子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