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信號

第222章 信號

楚硯沉默了。

他知道,在這個充滿戰火和背叛的世界里,對錯難辯。

立場不同,考量不同,選擇不同……所謂的道德和良知,在戰爭的背景下,往往變得相對和模糊。

他看著瘸子,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和理解。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自痛方知痛,自寒方知寒,自飢方知飢……你的痛苦我確實無法感同身受,但你可曾想過,你又給多少人帶去痛苦?」

「傅問舟他又做錯了什麼?」

一直在泥濘里掙扎著生長的時寧,又做錯了什麼?

楚硯只覺得悲哀。

他萬萬沒想到,一切的根源,居然是這個。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鴻鵠又豈知鯤鵬之意……」

楚硯搖著頭,失望地閉上眼睛:「你永遠不會懂的。」

「我不懂?」

瘸子搖搖晃晃,瘋瘋癲癲。

「我是不懂,我以身嘗毒,試出百餘種罕見劇毒,它們相剋相解,明明是醫學的里程碑,可稱之為曠世之作,可卻被視為異類和威脅。」

「我被迫投身軍營,以身犯險潛入敵營,本以為可以證明自己,成為流芳百世的英雄……可我失敗了,我告訴他們我的價值,我自信地以為大周不會棄捨我,可我又錯了!他們連談判的機會都沒給,連一絲希望都沒給啊!」

瘸子愈發激動,用力地抓住鐵欄搖晃,鐵鏈與鐵欄不斷相撞,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

「我吃盡苦頭,生不如死,可我依然要活著!我的價值不該被愚蠢之人定義,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是他們蠢而不自知!」

戰虎本來很安靜,被他這麼一鬧,也跟著激動起來。

一人一虎,不斷搖晃著鐵欄,猙獰地咆哮著。

恐懼宛如一雙大手,死死扼住楚硯的脖子。

他窒息地緊貼著牆,渾身被冷汗所浸泡。

然而,更令他心神劇震的,是瘸子接下來的話。

「你們以為傅問舟為什麼能活?真是他福大命大嗎?!」

「那批專門為他研製的毒箭總共十支,由上百種毒藥浸泡,任何一種處理不當,都會要他的命!可他卻活了這麼多年……」

瘸子淚流滿面,悲愴萬分:「這麼多年,竟無一人看出……」

無人懂他的精心算計。

他先是替北蠻人做了很多毒,終於引起拓跋羽的注意。

拓跋羽偶然間得了戰虎,北蠻民間有傳說,得戰虎者戰無不勝,可那戰虎卻中了毒,為了活下去,他並沒有直接替那畜牲解毒,而是用藥控制著。

戰虎成了拓跋羽的精神信仰,戰虎活,他亦能活。

可拓跋羽同樣對他忌憚,從而將他像畜牲一樣囚禁著,時不時的敲打他,折磨他,他這一身骨頭,沒有幾處是好的……

終於他等來了機會。

拓跋羽想要傅問舟死,且不能死的太輕鬆容易。

最好是受盡折磨,在絕望中一點點死去。

拓跋羽甚至為此承諾,只要他能做到,就放他走。

他當然不會傻到相信敵人的承諾。

他精心所制的那十支毒箭,實際上寫滿了求救的信號。

他知道,大周軍吃盡了毒箭的苦頭,已經有了很多緊急處理的經驗。

他也知道傅問舟對大周的意義,他們一定會盡全力的救他。

那本毒語論,雖是禁書,但朝廷肯定有人保留。

天家不會不懂其價值,宮中一應御醫不會不研究……

他們再蠢,不會個個都蠢。

但凡有一人看出,都會想起他。

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在求救……哪怕不會救他,起碼證明他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厲害,還要有價值。

總會有人替他遺憾。

總會有人將他牢記……

可瘸子不知道的是,傅問舟的處境,並非他所想那麼美好。

聖心也沒有那麼難猜,御醫們知道自己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真正全心全意救治傅問舟的,只有廖神醫。

遺憾的是,廖神醫只是個游醫,關於毒語論,他只是聽說過而已。

他以為傅問舟的毒素能控制住,是他用藥準確的緣故……卻沒想過,毒素本身就有相互制衡的作用,有它自己的速度。

不是不致命,而是給足了時間。

傅問舟的煎熬,何嘗不是瘸子的煎熬。

只能說陰差陽錯,天意弄人。

楚硯並非完全能聽懂瘸子的話,但也能猜個大概。

他震驚到失神,背脊不由的微微彎下,完全忘了近在咫尺的戰虎,還在朝著他張牙舞爪的咆哮。

「小心!」

瘸子突然驚聲。

楚硯心一跳,瞬間挺直背,可也晚了一步,胸口被利爪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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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剋星,你殘廢,咱倆正好湊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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