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流言
林陳葉看了一眼懷中爛醉的謝禧，滿是無奈。謝杳和謝邇還在她懷裡睡得安穩，不叫她們估計能在大殿睡一整夜。
他沒急著抱謝禧起來，「先把她們兩個帶回宮中休息。」
謝曦命宮人小心扶著謝杳謝邇出去，謝禧察覺到了試圖阻止。
「阿杳，邇邇，你們要去哪？你們要把我妹妹帶到哪去？」
謝禧雙腿虛浮無力，只能像扇翅膀一樣揮舞雙臂，想把帶走妹妹的人給拍死。可帶起的小風連她們的衣袖都沒扇起來，反倒結結實實拍到了正擁著她的林陳葉。
隨著「啪」的一聲輕響，林陳葉臉側了一下。
「陛、陛下！阿禧她不是有意的！」
他只是把您當成了要帶走妹妹的壞人，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
剩下的話泯滅在林陳葉明顯嫌棄的眼神中。
好吧，陛下居然可以有如此豐富生動且毫不生硬的面部表情，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等阿禧醒了之後讓她給陛下磕頭賠罪吧。
尚在醉酒之中的謝禧大概是接受到了姐姐的想法，預料到自己將要迎接的命運，她不願屈服。
「啪！」
她又扇了林陳葉一巴掌，正對面中。
「…………」
如果她以皇后之身向陛下磕頭請罪的話，陛下可以看在她兢兢業業管理後宮的份上，留她妹妹一命嗎？
「……疼！」
剛剛林陳葉沒控制住手上的力道，捏疼了她的肩膀。
謝禧沒有理會死一般的寂靜，反而在林陳葉懷裡騰挪轉移，像離水的魚兒一樣撲騰。
宮人們這時已經把謝杳和謝邇從謝禧身上請走，林陳葉一個打橫把謝禧抱起來。
他低沉著聲音：「謝禧，老實點！」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謝禧：誰在說話？說的什麼？聽不見！
老實是不可能老實的，謝禧雙腿被林陳葉牢牢錮著不能動彈，只能拚命扭動上半身。以腰為分界線，像門開合一般上下來回。
謝曦看得心驚，生怕陛下不耐煩了把謝禧扔下去。
「為什麼不可以！」謝禧還記著要和姐姐睡，「我從小到大都是和姐姐一起睡的，誰說不可以？」
「謝禧，你再鬧，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林陳葉將她往上一拋，當然不可能真的扔下去，只是嚇唬她，手還抱得牢牢的。
謝禧不知聽沒聽到，反正是消停下來，乖巧的窩在他懷裡不動了。
林陳葉出了一口氣，「真鬧人。」
喝醉的人沒有意識，比平常重了不少，他掂了一下謝禧，讓她在懷裡舒服些。
「天色已晚，皇后先回宮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說。」
「好，」謝曦道，「那阿禧？」
「我看著她，」林陳葉的語氣中有一種深切的無奈和濃重的嫌棄，「就不該讓她喝酒。」
謝禧已經睡著了，謝曦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語氣憐愛，「陛下，阿禧這人你若是對她不假辭色，她不會理你一分。可若是被她發現你喜歡她，什麼撒嬌耍賴可是樣樣都來。」
謝覺就是因為這樣常常被她弄得無可奈何，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除了哄著還能怎麼辦。
謝曦似乎發現自己失言，遂不再說話，向林陳葉行禮告退。
皇后在嬪妃宮中用膳本就不合理，更何況林陳葉晚間還要留宿在謝禧宮中，謝曦好像沒發現這其中的逾矩之處。
大殿里了無人聲，林陳葉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吐出今晚一直鬱結在胸的濁氣。
他們終於都走了，他真的很討厭別人來打擾他和謝禧的生活。
在旁人面前的謝禧，目光總是流連別處，不會放在他的身上，這讓他心中很不快活。
可若是被她發現你喜歡她，什麼什麼撒嬌耍賴可是樣樣都來。
謝曦臨走時的話語迴響在他耳畔，他輕聲說，「你也知道我喜歡你嗎？」
所以總在我前面放肆，有恃無恐。
「那你可如我心悅你一般心悅著我？」
尾音低沉，接近於無。
謝禧當然無法回答，她在林陳葉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不時說了什麼囈語。
林陳葉抱緊了她，往內殿走去。
這場長達近一月的對謝禧的專寵，在胡御史進宮哭諫（不是！）的第二天，在後宮嬪妃翹首期盼之下，落下帷幕。
關於這場在林陳葉執政生涯中，從沒有出現過且絕無僅有的表現出對一個人強烈愛欲的事件，朝野內外議論紛紛。
這其中又因為謝禧身為謝家女和謝曦皇后的身份，導致各種流言匯聚一堂，開始向著跌宕起伏，半真半假，無真全假，並且逐漸離譜到令人瞠目結舌的方向發展。
比如有人說謝禧早於皇後進宮，陛下寵愛，卻因為身患重病無緣中宮之位，此番回宮就是為了扳倒皇后而來。她早於皇後到達新城，並且不行拜見之禮，就是為了給皇後下馬威。
以事實為骨架，想象為雙翼，一隻承載著謝禧圖謀后位，慫恿陛下廢后的小鳥在宮中歡快的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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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隻。
還有的是以細枝末節為導點展開，謝貴妃到新城之前先在相宜城住了一段時日，和陛下你儂我儂不分彼此，而在那個久別重逢情熱難耐之時，陛下和謝貴妃之間硬生生插進去第三個人。
是的，這個人就是我們英俊瀟洒，年輕有為的小謝大人。
謝覺：……謝謝，並不是很想參與進來。
縱觀陛下後宮，我們不難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一個明顯不應該在後宮出現的人物卻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這個人就是謝覺。
為何陛下和謝貴妃之間、陛下和皇后之間，總會出現小謝大人呢？為何謝貴妃前腳剛出現，小謝大人後腳就跟著來了？為何在皇後殿下和謝貴妃入宮之後第一次相見，爭鋒相對之時，小謝大人總會適時出現呢？
這其中是否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秘？
謝覺：不是隱秘，眾所周知，身為漩渦中心的皇后和謝貴妃恰巧都姓謝，更巧的是他也姓謝。
您說巧不巧，她們都是我的妹妹啊。哈哈哈哈哈…………
還有更離譜的，此此陛下遷都這麼大的事，謝家竟然只有小謝大人攜妻兒前來，謝大人都不露面，結合小謝大人和謝貴妃過從甚密，是不是謝家不滿皇后已久，終於趁著機會想要另外扶持貴妃呢。
什麼叫謝大人不露面，你們去我家去少了嗎，沒看到我爹病殃殃的，能不能讓人好好養個病啊。我爹可是朝廷一品大員，陛下姑父兼岳父，太子外祖，是你們相見就能見的嗎？
還有就是傳得不那麼匪夷所思，甚至夾雜著幾分真相但是和事實完全無關的一種說法。
謝太後去薨逝，謝家失去了在朝堂上強有力的支撐，雖然陛下仍然重用謝覺，信任太子殿下，但謝大人病重，太子殿下非皇后親生，謝家難免不安，要尋求更穩固的助力。
此時，與一向與謝貴妃感情好的謝覺想到了在外養病的妹妹。
謝貴妃夭桃艷李，艷色絕世，哪個男人見了把持得住。加之少時入宮與陛下少年有情（冤情），謝家將謝貴妃重新引薦給陛下，陛下喜不自勝。對謝貴妃多年的虧欠，加上謝貴妃蓄意勾引，陛下無力抵抗終於淪陷。老房子著火，一點就著啊。
只有皇後殿下，陛下對她一直敬重有餘寵愛不足此事人所周知，面對家族的安排即使心有怨言也無能為力，只能在四下無人之時黯然神傷，哭訴命運對自己的不公。
不過此時謝貴妃尚無皇嗣，皇後手里卻已有太子殿下，勝負尚未可知啊。
以上種種，不一而足，說什麼的都有。
最後有一種說法因其連接後宮朝廷，有真相有事實，既有陰謀又有情仇，還夾雜著對陛下聖心的精準把握，使人信服並廣為流傳。
謝曦看著這些坐在底下的嬪妃，姿態各異，神色好奇，還有的就差明晃晃問傳言是不是真的了。
還是太閑了，不如給她們找些事情做，不然總是胡思亂想。
「……不知殿下對妾方才所言，意下如何。」
有一個嬪妃問。
謝曦回神，剛剛她說什麼來著？
她用眼神詢問謝杳，謝杳接話，「方美人，你考慮得挺多啊。你若真不忿貴妃不把殿下放在眼裡，折損殿下威儀，盡可以去貴妃面前去說。反正我等位份不及貴妃，可做不出以下犯上的事情。」
哦，原來是生氣謝禧今日不來給她請安，這群人生氣了。我這個正主還沒說什麼，你急個什麼勁。
我又不會承你的情。
方美人被謝杳搶白，尤自不服氣，「我是為了殿下著想，本是闔宮請安的日子，憑什麼謝貴妃就可以不來，這不是根本不把殿下放在眼裡嗎。宮中貴賤有別，尊卑分明，如何能讓她一個剛進宮的放肆。」
「你說誰放肆！」
謝曦對待後宮眾人一慣優容，即使是汪美人三番四次挑釁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是看她們年少離家，後宮寂寞性情難免苛責。
可一旦說到謝家人頭上，謝曦便無法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