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可不可以

「哈哈哈哈……，也算是誇謝貴妃的了。謝大人宸寧之貌，連帶著他的兒女也容貌出眾。比如小謝大人現在，醉玉頹山，軒然霞舉。皇後殿下和三位謝娘子，海棠醉日，韶顏稚齒，皆是神仙玉骨。陛下好福氣啊。」

不愧是能夠做林陳葉老師的人，果然學富五車，八斗之才。

胡御史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看待殿上的人就像長輩看待小兒女一般，所以也不避諱什麼閑言碎語，什麼好聽說什麼。

反正謝家子女個個容貌不凡，也不算是阿諛奉承。

直誇得謝杳和謝邇羞澀不已，就連一向端莊冷靜的謝曦也輕笑起來。

謝禧眯著眼睛聽了半響，聽出來是誇她的好話，還是誇她好看的。

嗯，這胡大人眼光不錯。

是以，她緩緩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認同，「胡大人，好眼光。」

謝禧喝醉的樣子實在可愛，嬌憨天真。胡御史和夫人只有一個獨子，從小到大皮得跟猴似的，連累他和夫人操了無數的心。

每次看到別人家冰雪可愛的小娘子都眼饞不已，恨不能抱回家當做自己的孩子。他和夫人也曾努力想要個乖巧聽話的女兒來慰藉那顆被兒子折騰的疲憊不堪的心，沒成想他命中只有無女，這個心愿到底是沒實現。

只能寄希望於兒子娶妻之後能給他添個白胖可人的孫女，沒成想他們胡家陽剛之氣太盛，兒媳婦進門之後一連二胎都是兒子，皮得跟他爹一個樣。

胡御史就此死心，再不期盼孫女，只每日在家和孫兒鬥智斗勇，保護自己好不容易蓄養起來的鬍子。

因此看到謝禧這麼一個香甜可愛的小娘子在眼前，胡御史按捺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破天荒以外臣的身份和陛下新寵多說了兩句話。

「謝娘子果然冰雪可愛，不怪陛下喜歡，就連老臣看了……」

說到一半，驚覺失言，連忙請罪，「陛下勿怪，老臣多飲了幾杯，言行無狀，言行無狀。」

林陳葉：「老大人無心之失，何錯之有。寡人記得老大人之前去宣威將軍家喝他孫女滿月酒的時候，看著玉雪小兒當場痛哭，深悔沒有降到自家。是否？」

胡御史訕訕，這等丟臉的事怎麼被陛下知道了。不怪他當場失態，實在是那個女娃娃太好看，小小的嬰孩裹在襁褓中，烏溜溜的大眼睛，粉粉嫩嫩，比起他家那兩個黝黑的孫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宣威將軍一個粗魯的武夫，識的字還沒他家夫人多呢，怎麼就這麼好命得了個孫女。

沒天理啊。

酒過三巡之後，殿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意。除了謝禧被謝杳拉著沒有掉到桌上底下，就連林陳葉素白的臉上也染上了一道緋紅。

「陛下，宴席該散了。」謝曦在一旁提醒道。

謝曦不喜飲酒，只喝了一杯便不再動，神思清明，比醉倒在桌上，就要成交頸鴛鴦的三個妹妹好了不止幾倍。

林陳葉似乎醉了，手捂著額頭，聞言「唔」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看樣子滿殿的人，只有她一個清醒的了。

謝曦看謝禧姐妹三個你在我懷中，我在你膝上，已是不知今夕是何年。阿兄倒還好些，坐的端正閉目養神，百里透紅的一張臉像個玉雕一般毫無動靜。

胡御史……

胡御史趴在桌上睡著了。

老人家年紀大了，這麼睡一宿，身子可撐不住。

她微微揚聲：「來人。」

她正待吩咐宮人先扶著老大人找個偏殿休息，豈料剛剛還酩酊大睡的胡御史又清醒了。

「不、不行，老夫身為外臣，怎、怎、怎可留宿后妃宮中，於理不合。於理不合！老臣、老臣回家。」

謝曦無奈：「老大人，這麼晚了讓我如何能放心您回家，還是就在宮中留宿一晚，我找個沒人的宮室讓您休息可好？」

胡御史停下掙扎，認真考慮謝曦方案的可行性。其實也想不出什麼來，腦子裡一團漿糊。

「不可！這、這於理不合。你們都是謝大人的女兒，都是我的晚輩，怎、怎麼可以！」

「我可以！」

一直在一邊像個雕塑似的謝覺突然睜開眼。

其實他並不知道胡御史說的是什麼，但是他聽見了謝大人的女兒不可以，那謝大人的兒子總可以了吧。

謝曦如獲大赦，「那老大人便委屈一晚，和我阿兄一塊睡總可以吧。」

小謝大人？小謝大人是謝大人的兒子，沒有男女大防。

唔………

也不是不行。

「什麼？「

謝覺聽到可以居然是可以和胡御史一塊睡，不可以。

不僅謝家的女兒不可以，謝家的兒子也不可以。

「不可以！」謝覺鄭重地說，「我只和晚妝一塊睡。」

「阿兄你別添亂了。」

和長公主在一塊也沒少睡，不然那一對雙生子哪來的，喝醉了酒倒是個貞潔烈夫了。

「阿姐！」

一直昏睡著，就差和姐妹長在一起的謝禧突然醉中驚坐起，發出了一聲響徹大殿的「阿姐」。

聲音之大，把和宮人糾纏就是不走，和扞衛自己清白的謝覺都給鎮住了。

林陳葉扶額的手微微一動。

「……怎麼了？」

謝禧的頸椎好像不存在，臉和頸椎的角度比桌子的四個角都要直。

謝曦都怕她說著話，脖子磕巴一聲斷了。

只見謝禧睜開懵懂的雙眼，盯著虛空中的一點，茫然問道：「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謝曦忍無可忍：「來人，將胡御史和謝大人扶下去送去倚光殿歇息。」

因為這次遵循自願原則，所以後宮有的后妃沒來，後宮人手大大減少，新城中有很多空閑的宮室，倚光殿便是其中一個。

謝覺尤自掙扎，即使醉得分不清人都不忘扞衛自己的清白：「我不和別人睡一塊。」

胡御史：「我不在宮中留宿，夫人還在家等我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夫妻伉儷情深，去夢中相會吧。

等送完了這兩尊大神，謝曦回頭一看，謝禧還維持著她剛剛的姿勢，頭往後仰。

還好，腦袋牢牢的掛在脖子上，沒掉。

謝曦走到她身邊，想把她的頭複位。豈料謝禧看到來了人，脖子一轉，頭又往左邊倒了。

謝曦這次真的聽到脖子咔巴咔巴響的聲音了。

「阿姐……」

謝禧的眼睛沒有焦距，就算現在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真正的姐姐，而是一頭豬，她怕是也能叫出口。

「怎麼了？」

謝禧摸摸妹妹紅撲撲的小臉，還好不是很燙。

「阿姐，我能和她們一起睡嗎？」

「她們」指的是一左一右靠在她肩膀上的謝杳和謝邇。

姐妹倆都睡得很沉，謝禧石破天驚的一嗓子也沒把她們吵醒。

謝曦上前摸摸妹妹的小臉，還好，不是很燙。

「不可以哦。」

「為什麼？」

「……因為謝家的女兒不可以嗎？」

謝曦失笑，「是，謝家的女兒不可以。」

「那我，」謝禧又換了一個請求，「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這個……」謝曦看向貌似還沒有醒的陛下，遺憾地說，「應該也不可以。」

「為什麼都不可以？之前一直都可以！」

謝禧一生氣，把在謝杳和謝邇手中的手臂抽了出來。兩人本來各抱著謝禧的手睡得安詳，這麼一抽，兩人一左一右倒在謝禧懷裡。

雖然後妃體態輕盈，但兩個大活人還是兩個爛醉如泥的大活人倒下來，還是不輕的重量。

謝禧沒防備，被兩個人的重量一壓，往後倒去！

謝曦面色陡然一變，剛直起身，憑空出現一雙手將謝禧牢牢抱在懷裡。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