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熔爐·眼（一）
三輪檢測結果數據顯示宋詞的等級為五丙。
加之其在各類任務中的突出表現，尤其是醫科大校園案、陳專家被囚案、反腐倡廉案中的重大表現，現提拔為預備隊長。
今天洛璞瑜該回京都了，來醫院向陳安修告別之時看見了一旁的瞳。
進門的那一刻表情略微有所變化，像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朋友。
帶上門還特意順手設下了簡易屏障，雙手插兜越過凳子叉開腿坐下若有所思的笑著。
「計劃成功了？」
瞳白他一眼頭疼欲裂的看著平板里的學習視頻，下個月底就要完成所有指標進行答辯拿到學位證書，腦容量要不夠用了...
這不，聯盟派他來專門照看陳安修，也方便醒了之後問問話什麼的，儘早抓到兇手也好加以懲治，不然陳父和京都專家組那邊也不好交代。
「你倆有什麼計劃都與我無關，我現在是宋詞，別問我。」
瞳依舊低頭在稿紙上畫著鬼畫符的草稿公式大腦飛速運轉，宋詞遺留下來的任務都得一字不落給他完成已經頭痛得很了。
「那看來結果並不理想嘛，但似乎你也不全是阿蓮……」
「哼...只要那群人認為我是就行了。」
洛璞瑜想起來在市聯會議室里聽到的那段隱秘對話，衛校和趙冰引似乎都對此非常敏感，一個是直接負責人，一個是神經霧元醫學專家，不會看不透這種情況。
「不一定呢，要聽聽上面那群人對此是怎麼看的嗎？」
「你說的是衛校和趙冰引吧？直接性的視覺衝擊場面是最容易讓人精神不穩的方式之一，這其中因素包括〈畏懼死亡〉〈血腥暴力〉〈失去〉等等，我都去做了三輪檢測，她們還能懷疑什麼。」
洛璞瑜眼珠子來回滑動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他要試探現在眼前這個傢伙能給予他多大的威脅。
雖說他們五上現在身上都只剩1%的黑霧能量，對本體無法造成威脅，也不會吸引本體的討伐吞噬。
但如果本體換了個性子出爾反爾也很有可能，畢竟由慾望統領的軀體很難對自己暴漲的慾望進行克制。
可能現在還好好說話愛搭不理，下一秒就會突然餓鬼上身吞個乾淨，必須保持著萬分警惕，至少到時候能...不被嚇到……
反正也逃不掉，直接擺爛！能拖則拖，多活一天是一天。
那時淵柒提出利益合作，讓洛璞瑜身上的黑霧想辦法吞噬其他五上身上的黑霧力量，然後再分一部分給淵柒，由淵柒利用陳安修的絕望獲得加成來反擊淵本。
淵柒驚喜的發現僅僅憑藉陳安修一人，就能榨取雙倍的能量。他自己只有7%，那還遠遠不夠。但如果加上這群人給的30%，加起來那可就遠遠超過淵本所擁有的能量。
既然是利益共同體，淵柒提出除掉淵本后，就敞開大門歡迎各位回家。
但似乎中間出了問題，洛璞瑜的淵十一（現在是淵一）從宋詞身上沒有看見任何歡迎他的跡象，反而總是一種生人忽近的危險感。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聯盟的規則很嚴厲，還是保持小心比較好。被懷疑調查起來行動受限，阿蓮身上的秘密也很有可能會被曝光。」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來看你老師的嗎，過兩天等他好了大概就會遣送回京都，你留意照看些吧。」
擺擺手示意讓他趕緊走人，洛璞瑜倒是不急，他對現在這個情況很有興趣了解。
當然現在的這位「宋詞」似乎不願意透露那麼多，看起來支配他的不是［慾望］，也不是［暴食］，那會是什麼呢……
三輪檢測居然是五丙，看來還是保守了很多啊。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將如此龐大的能量壓縮到五丙，還是說這兩個傢伙在內境見面的時候根本沒打起來？
壓根沒使用能量就和平解放的話，倒是根本不需要原本就壓縮好的能量。除了那次阿蓮不知情救了羅輕舟導致的能量解封使他自己被霧元腐蝕而死，還有上次淵本自私的想要一舉消滅淵柒動用了一部分能量，也讓阿蓮被腐蝕。
除此之外，大致是不敢再亂動用那些能量了，畢竟阿蓮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來。
蘇業啟那個老頭子最初的設想是製造出一個容量巨大的空杯，但現在空杯還沒裝多少就滿了...
多多少少還是因為杯子里的水受冷結冰膨脹撐碎了杯子，原有的容量根本不夠用來裝現在膨脹的能量體，才會導致破杯。
現在想要再製造出更大容量的空杯幾乎是不可能，隨著能量體不斷偷偷吸食人類的極端情緒日漸膨脹，壓縮包似乎也不夠用了...
靈移的用處就在這裡顯現出來，可似乎靈移的數量在短時間內是有限的。一旦能量體極速膨脹脫離控制，兩個靈移肯定完全不夠用，到時候只能被迫進行一次又一次的肉體死亡。
「為什麼還要留他一命呢？」
「因為他還有用。況且蘇賊不是總在尋找和父親血脈相連的人嗎，這是個不錯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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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璞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麼層道理在裡面，看來淵柒還是挺會算計的嘛。
真實原因其實是宋詞不想讓他死所以讓淵柒留他一命，陳安修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他已經被害死兩回了何其無辜可憐，把他的那些不好的記憶刪除重新來過。
宋詞希望能把他原本的人生完完整整的還給他，縱有殘缺，至少他還有半輩子。
「走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說。」
求一維諧振子的歸一化波函數，嘖，怎麼總是這種題目，果然還是要做陳安修出的針對性專業試卷，像這種題目早就不會再出現了...
煩心的翻到下一頁掃了一眼，挑了幾道題目又開始繼續做：證明厄米算符不同本徵值對應的本徵態正交……
淵一總覺得這場景有些好笑，怎麼和陳安修相處的人最終都變成了師生關係，連深淵大人都能被帶著被迫熱衷於學習做題，多苦多難啊。
之前聽淵柒提到他這個宿主的時候還說其他都好，就是經常給阿蓮輔導作業的時候那是一個頭暈目眩。
不是聽不懂，就是不想聽那些東西。
畢竟宿主腦子裡的東西直接copy過來也就一兩秒的事，懶得費神一遍遍重複學習——記憶——做題——複習這個過程。
不過那些實驗還蠻有趣的，人類的科學發展的甚是不錯。百年前還落後得很，今時不同往日變革日月更新換代倒是迅速得很。
「關於霧元能量溢出的事，您覺得應該怎麼處理？我這個宿主撐不了多久，所以想來詢問好法子多活一些時日。」
試過壓縮能量，但此前霧元對宿主內髒的腐蝕已經很嚴重了，現在這麼做也是無濟於事。
瞳取下右手的黑色半指手套掀開衣袖，那上面布滿了黑色的腐蝕物，好幾處血肉都是空洞無法癒合。
「沒有好法子，該死亡消逝的就讓他消逝唄。若不是有靈移，宋詞也活不了多久。」
淵一沒想到竟然這種事這麼早就來臨了，看來自己在宿主身上受的苦遠不及本體呢。突然有種對比后的慶幸...
「那如果靈移短時間內用完了呢？」
瞳感覺到了右眼很不靈敏開始隱隱作痛，不停被迫眨眼還會一直流眼淚，看來侵蝕已經滲透到這裡了。
「能怎麼辦，等死唄。」瞳捂著右眼發覺根本使用不了這隻眼睛，索性收拾東西罷工不寫了，起身走至淵一身前貼近看他的眼睛，有血混合著黑色物質從指縫中流出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還可以儘力剝奪別人的身體部件來縫縫補補那些殘缺。」左手伸出準備摳出洛璞瑜的右眼，他下意識嚇得捂住右眼往後退面色驚恐。
合適的宿主難求，而且他現在能量微弱，一旦離體就很有可能會遭受危險。
所以必須要時時刻刻保護宿主的安全，因為他沒有退路，就像之前被淵本幾乎趕盡殺絕的淵柒一般，雖然那時陳安修的軀體已經潰爛不堪，傳到大腦的疼痛感幾乎使他暈厥過去。
但忍耐才能有存活下去的機會，哪怕只有一丁點。
只要本體還在，那就還有希望。
和別人不同，深淵對分出去的個體試探的不是忠誠度，相反，他需要看見的是他們各自為了保命的自私程度。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即使最後被四分五裂，也能有統一的目標頑強存活下去。
瞳鬆開手閉著右眼，那裡現在已經是一片漆黑的空洞，右眼整個眼珠子都被腐蝕乾淨化成一灘血水。
「enn...你且先回去吧。」
瞳的微笑讓淵一心裡一直打寒顫，看不透他的想法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放過他。
突然又有點後悔剛才是不是不應該退縮，只不過是一顆眼珠子罷了，或許是護的太過了...
但是有一就有二，這次是一顆眼珠，下次就有可能是一條胳膊，再下次就是整個人……
淵一慌張的鞠了躬連連快步逃出去，臨走的時候取消了那個隔音屏障。
瞳伸了個懶腰洗洗臉上的臟污，出來倚在窗檯邊看著下面的風景。
「哈～（打哈欠）太陽可真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