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見縣令

午後，縣衙門門口，剛換完班的皂吏正聊得起勁。「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了，秋老虎果然名不虛傳啊」其中一人抱怨道。其他人紛紛附和，說晚上回去一定要先洗澡，然後去胭脂衚衕喝兩杯小酒犒勞一下自己。畢竟今天實在太忙了，都快累成狗了。大家都沉浸在對晚上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就在這時，皂吏們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五個小孩。這些孩子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看著髒兮兮的樣子，感覺像是流浪街頭的乞丐。

皂吏們走上前去詢問情況，提醒孩子們如果沒事不要在這裡閑逛，以免被人誤會這裡發生了冤案。

然而，僅僅過了幾秒鐘，那個詢問的皂吏卻突然臉色大變，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縣衙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又帶著另一個人神色匆忙地趕了回來。

「就你說有要造反呀，可有真憑實據，要是胡亂說戲耍我們爺們，到時候爺們要吃板子。」

「回大人的話，小的自然不敢，小的要告發的是白蓮教妖人」張元梁聽到皂吏班頭的話，連忙回話，生怕他不讓自己進縣衙了，自己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

那班頭開始聽到這小孩叫自己大人還是很受用的，因為他還沒有資格被叫大人，因為他連不入流的官員都不算，只是賤籍皂吏班頭，雖然在縣城有很大權力，但是被叫大人他還不配。

可是還沒高興一會，突然聽到白蓮教，就嚇的讓張元梁住嘴，讓張元梁跟著自己進去。心裡還在犯嘀咕這種事自己知道越少越好，今天真倒霉輪到自己當班，最主要這個班還是自己排的，真是無語。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內堂的院內，皂吏班頭前去稟報，張元梁則被留在原地等著，不到一會就被一個小斯領了進去。

一進堂內張元梁就趕緊跪下叩首，深怕有什麼不敬了，畢竟自己不是很懂明朝的規矩。

「小民，拜見縣令大人。」

「哦，就是你說有人造反嘛？可有真憑實據此事關係重大你一個小童切不可亂說。」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出來了，張元梁此時才抬起來了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這縣令中年樣子三十齣頭，穿的青袍，頭戴烏紗帽，胸前的補子是鸂鶒，好不高貴。

張元梁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了那位穿著華麗、氣勢不凡的縣令身上。他不禁心生羨慕和敬畏之情。而此時的他，卻只能跪地回話。

「回大人，小民斷不敢欺騙大人，小的也是無意間發現了白蓮教的匪徒。」張元梁低聲說道。

「哦？白蓮教不是幾年前就被剿滅了嗎？你且詳細道來！」縣令皺起眉頭，語氣嚴肅地問道。

張元梁心中暗自嘀咕：「這位縣老爺真是一點也不懂得體恤民情啊！我現在還跪著呢，能不能讓我先站起來再說？」但他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話，將自己如何發現白蓮教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當然肯定把自己和兄弟們摘的乾乾淨淨，誰知道這些當官的心怎麼長的，萬一把自己也算進去了那就虧大了。縣令聽的直點頭。

「這麼說來你應該是讀過書的了」

「回大人話，小的上過兩年學堂，後來父母去世就沒有在去了。」

「好，也是個苦命孩子，你先退下。」

「來人，帶他下去休息一下，再於師爺叫過來」

張元梁就這樣被縣太爺的婢女帶了下去，對自己這次舉報還是非常滿意的，為了給縣太爺留個好印象，甚至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畢竟讀書人對讀書人有特殊的感情，張元梁也不怕縣令去查，因為誰又會在在乎一個窮小孩呢！

縣令得到了張元梁的這個消息，則在內堂一直踱步走來走去，想一直把這個好事自己一個人獨攬了。

因為天啟二年白蓮教徐鴻儒叛亂就已經被正法了，現在的白蓮教不過是些不成氣候的賊，但是雖然不成氣候，但是這吳員外和李秀才都是本縣鄉紳，看家護院肯定不少，萬一再有一兩個窮凶極惡的白蓮教高手，自己這三班衙役多少有點不夠看，萬一再失手了那朝廷追究下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內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戴方巾穿長袍年約四十的人走了進來。

「東翁，所為何事眉頭不展？」

「老於呀，你可算來了，這有個棘手的事需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縣令把於師爺拉到身旁，小聲的叨咕著，師爺也是聽著點點頭，了解事情大概后，隨後開始冥思苦想，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不過此時的於師爺心情好的很，這養氣的功夫可真是練到家了，其實剛才被叫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通過縣令身邊伺候人知道了事情大概了，加上對這位縣太爺的了解，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剛在來這裡的路上自己就已經想到了對策，但肯定不好直說，要等等。

於是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起身道。

「大人，我想到一法估計可行。」

「哦，老於快快說來了！」

「大人，這白蓮教在朝廷來說是大事，雖然天啟二年就已經被剿滅，但是誰也說不好有沒有餘黨。」

「今日出現在大人治下，我反而覺得是件好事，一來剿滅白蓮教餘黨定會被朝廷嘉獎，進入京城大人們的眼中，二來嘛就是這二位鄉紳定有不少財富，拿了他們這些錢以後可以讓大人官途更加順暢。」

縣令也是連連點頭，表示師爺深得我心。

「大人的擔心也正是問題所在，不過這並不難！」

說到了這裡於師爺賣了個關子，又停了下來，急的縣令大人抓耳撓腮，但又自持身份不好追問，看著效果達到了於師爺接著說道。

「大人，衛所的李千戶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他們也是在本城內，抓捕造反者也是他們份內之事，辦好了共同分好處，如果辦砸了大人只需要上個摺子把責任推給他們就好了。」

「最重要就是如果事成了，他們也不敢亂來，把好處都吃光，畢竟他可不是早年間的衛所了。」

「等大人都控制好局面，在上報給知府大人就好了，到時候拿些錢疏通一下，估計知府大人也會很高興。」

聽了師爺的話，縣令也是止不住的點頭，原本皺在一起的眉頭也鬆了開，急躁的樣子也不見了，又回到以前百里侯的樣子。

雖然要把好處分給李千戶，但是也好過上面來人自己靠邊站，只能喝口湯。下定決心的縣令，也是一刻不停對著門外喊道去把李千戶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