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都不行?劉邦心態要崩,常惠的驚人發言
鏡頭一轉,又出現了一支新的漢朝軍隊。
【大漢前將軍、光祿大夫、龍額侯韓增。】
韓增出身名門,他的高祖名叫——韓信。
但,並不是劉邦麾下那位「多多益善」,創造了無數成語的軍神韓信。
而是秦末諸侯之中,被項羽封為韓王的韓信。
為區別兩個韓信,韓增的這個高祖韓信在歷史上通常被稱為「韓王信」。
雖然高祖被同名的韓信給牢牢壓制,但韓增的祖父韓頹當還有父親韓說,都是漢朝赫赫有名的將軍。
韓增也是這一次出征之中唯一一個出身於開國勛貴集團後代的主將。
此時,韓增已經率部抵達了漠南草原的最北方,面前就是茫茫大漠戈壁。
「左賢王死哪去了?」
韓增大惑不解,剛毅的臉龐上滿是疑問。
就連他胯下的駿馬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低低的嘶鳴一聲。
從斥候的情報來看,明明在一個月,不,半個月前,這附近千里左右的範圍都還有匈奴左賢王部的活動蹤跡。
韓增信心滿滿地帶著三萬多漢軍騎兵自雲中郡而來,結果到地方了,人影都沒看到一個!
說沒看到一個,倒也不合適。
這一路過來,韓增還是殺了一些匈奴人,也摘了一些腦袋的。
總計:一百零三級。
一旁,韓增的兒子韓寶同樣也面帶疑惑,開口道:
「爹,這些匈奴人不會是知道我們要來,所以躲去漠北了吧?」
「怎麼可能?」韓增下意識地反駁道:
「一個月前,左賢王甚至還去騷擾了受降城呢!」
在大漢朝廷事先的情報分析中,匈奴這一次應該是傾巢出動。
以左賢王和單于庭一部分兵力騷擾受降城和居延城,以右賢王和單于庭主力直撲烏孫。
這種態勢,左賢王怎麼可能會逃呢?
韓增眼珠子一轉,思考一會,覺得可能是匈奴人的某種計策,便下令道:
「找,給我找,抓幾個活口問問!」
說起來,韓增的運氣還真不錯。
兩天後,他的部下還真就發現了幾名落單的匈奴人,並帶到了韓增的面前。
這幾名匈奴人看到漢朝大軍之後直接嚇尿了,都不需要韓增怎麼問,一五一十地就說了。
「左賢王早在十天前就全部撤退了!」
「所有大小部落,一個牧民都不允許留在漠南草原上!」
「我們是遭遇了風雪,和大部隊失散迷路了,稀里糊塗繞回來了。」
韓增:「……」
此刻,這位大漢將軍十分無語。
本來以為左賢王在受降城,風風火火趕到,沒看到人。
又以為左賢王是主動後撤以逸待勞,急急忙忙又往北趕了幾百里。
到了漠南草原的最北邊,還是沒人!
「竟然跑了!」
韓增氣急,對著面前的戈壁群山指手畫腳,狠狠地罵了幾句髒話。
一旁的韓寶有些躍躍欲試,開口道:
「爹,聽這些牧民的意思,左賢王應該是撤到了漠北的狼居胥山。」
「要不然,咱們也走一趟狼居胥山?」
冠軍侯霍去病封狼居胥,那可是每一位大漢軍人心中的終極夢想!
韓增瞪了一眼韓寶,差點就一巴掌扇過去。
「你以為你爹是誰,能和冠軍侯比?」
「老子要是去了漠北,說不定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傳令下去,全軍後撤兩百里,派斥候在這一帶等著。」
「左賢王那小子聽到我們撤軍,說不定還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反身找他麻煩!」
事實證明,韓增想多了。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韓增所部的補給全部耗盡。
但翹首以盼的左賢王部始終沒有出現。
韓增獃獃地看著面前的大草原,心中無限失望。
左賢王,大抵是不會回來了。
發獃許久,韓增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
「明日撤軍吧。」
【韓增部,最終斬首一百零三級,無功而返。】
看到這裡,漢初世界之中,坐在皇位上的劉邦終於忍不住了。
「搞什麼東西?」
「這麼多路大軍,整整十五萬騎兵,就他娘沒有一路能碰上匈奴人的?」
在場的大漢群臣也是面面相覷。
剛剛看到十五萬大軍出動的時候,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是各種熱血激昂的戰爭場面。
什麼追亡逐北、封狼居胥、飲馬北海……諸如此類。
誰能想到這種結果啊?
這落差感,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蕭何乾咳一聲,安慰了劉邦一句。
「陛下不必生氣,這一戰之所以有這般結果,乃是因為匈奴人得知大漢天兵到來就遠遁漠北,並非大漢的問題。」
陳平也介面道:
「對啊對啊,大漢兵威煊赫至此,匈奴宵小望風而逃,此乃大漢神威之最佳證明啊!」
劉邦乾淨利落地翻了一個白眼,雙腳翹起,搭在了桌子上。
「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
「事實就是出動了十五萬大軍,總斬首居然連兩千人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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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這簡直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虧本生意,比之前看衛青那一次還虧!」
衛青那次出征漠南雖然也無功而返,但當時衛青麾下可是只有十萬騎兵,消耗的資源肯定是不如這一次十五萬騎兵多的。
大軍一動,國庫的各種資源和金錢瘋狂燃燒,結果就這一千出頭的斬獲。
簡直就是越想越虧!
就在劉邦又想繼續發火的時候,太子劉恆突然開口道:
「父皇,其實還有一路啊!」
劉邦愣了一下,身體猛然坐直,道:
「哪來的一路?」
剛剛那幾路加起來,就已經是整整十五萬漢軍,是大漢出動的所有兵馬了。
去哪又生出來一路漢軍?
劉恆笑道:
「不是還有那位護烏孫校尉常惠嗎?」
「烏孫國也是有騎兵的,常惠應該也能算一路呀!」
劉邦呃了一聲,又翻了一個白眼,身體緩緩沿著椅背滑倒下去,有氣無力地開口。
「常惠是他娘去協調烏孫的,他能算什麼一路!」
「難道你還指望大漢十五萬騎兵無功而返的時候,常惠帶著烏孫人反而能打個大勝仗嗎?」
曹參聽到這裡,心中卻是一動,開口道:
「陛下,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
「您想,匈奴人會躲著大漢兵馬不假,但它本次的進攻目標就是烏孫,匈奴是一定不會躲著烏孫的。」
「烏孫一定會和匈奴人決戰,這要是打贏了,不也是大捷嗎?」
「咦?」劉邦整個人猛然彈起,但依舊半信半疑。
「不可能吧?」
「匈奴就算再怎麼弱,也不至於被烏孫打敗啊?」
聽到劉邦這個反問,曹參也不確定了。
烏孫確實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中最強的,但和大漢或者匈奴這兩大超級強權來說,還真就啥也不是!
指望烏孫,的確是有點不太靠譜了。
就在這個時候,金幕中,突然又出現了一支漢軍騎兵。
「呀?」劉邦震驚出聲。
「見鬼了,怎麼還有一路?」
「咦,這傢伙還是個熟面孔呢。」
畫面中,正在率領著最後一支漢軍騎兵急速西進的,確實是一個曾經在視頻中出現過的人物。
【大漢營平侯、蒲類將軍趙充國。】
和其他四位將軍相比,趙充國同樣也有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
首先,他年紀最老,是五路主將中唯一一個超過六十歲的人。
然後,他曾經是貳師將軍李廣利的心腹。
但在李廣利折戟沉沙被迫投降匈奴的那一戰中,趙充國僥倖逃出生天,回歸漢朝。
劉徹憤怒於李廣利的投降,故而並沒有懲罰趙充國的失敗,反而將其嘉獎了一番,繼續留任。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趙充國緊抱霍光大腿,一路參與了平定漢朝內部諸多叛亂,並且還取得了一項其他四路主將都沒有的戰績。
五年前,趙充國駐守居延城,領兵大破前來襲擾的匈奴軍隊,俘虜了匈奴西祁王!
這是在過去十九年裡漢朝跟匈奴小規模的摩擦中,整個大漢方面取得的最大勝利。
故而,趙充國得以在六十歲高齡之時,依舊能獲得霍光的最大信任。
他的任務,是率領三萬五千騎兵前往烏孫國,會同烏孫軍隊一起對抗來襲的匈奴王庭主力!
已經白髮蒼蒼的趙充國,為國征戰的心情依舊非常急切。
畫面中,他一路領兵順利渡過了戈壁大漠,正式進入了西域東部。
黃沙依舊漫天,卻眼前開始有些許綠色浮現。
大大小小的綠洲,映襯著遠方巍峨延綿,頂部潔白如玉的高山。
天山山脈就在前方。
趙充國心中喜悅,吩咐屬下。
「速速派人前去聯絡烏孫國,通知在那裡的常惠校尉。」
「告訴他們老夫已經來了,讓他們把最新的情報傳遞過來,老夫看看要怎麼和匈奴人做過一場!」
說話時,以這位老將多年的閱歷和城府,依舊止不住那咬牙切齒的表情。
二十多年前,追隨李廣利在漠北的那一戰,是趙充國人生中最大的失敗。
大漢朝十萬主力,全軍覆沒於漠北!
這麼多年,趙充國無時無刻不想殺回漠北,向匈奴人復仇,告祭當年那一戰中死亡的十萬袍澤。
如今,這個向匈奴單于親自復仇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如何不讓他激動!
派出使者通知烏孫方面后,趙充國繼續領兵前進。
不曾想,一個多時辰后,使者竟去而復返。
趙充國一臉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使者:
「怎麼回事?」
使者臉上的表情極其古怪,策馬往旁邊一讓。
「侯爺,這是在路上碰到的,常惠校尉派來的使者。」
趙充國這才發現自家使者背後原來還有另外一名信使。
信使上前,恭敬對著趙充國行禮:
「常鎮見過侯爺。」
趙充國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對方應該是那位護烏孫校尉常惠的族人,但此刻他求戰心切也懶得廢話,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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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在哪?常惠校尉和烏孫人在哪?」
常鎮胸膛一挺,正色開口:
「回侯爺的話,仗已經打完了。」
「什麼?」趙充國目瞪口呆。
「打、打完了?」
聽著老爺子結結巴巴的問話,常鎮露出笑容。
「是的侯爺,仗確實已經打完了!」
鏡頭一轉,一片遼闊的草原出現在畫面中。
五萬烏孫騎兵,正在老國王軍須靡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朝著東方前進。(註:前文錯寫烏孫在位國王名字,已更正。)
在軍須靡的身邊,大漢護烏孫校尉常惠的身體挺得筆直,策馬隨行。
一名烏孫斥候飛奔而來,對著軍須靡稟報:
「大王,前方一百五十里地發現匈奴軍隊蹤跡,數量在六萬左右。」
「從旗幟來判斷,應該是匈奴右谷蠡王以及一部分王庭中小部落。」
「沒有發現匈奴單于的大纛和王帳!」
「什麼?」軍須靡聞言,面露疑惑。
「不對吧,這一次前來的應該是壺衍鞮單于才對,怎麼會是右谷蠡王?」
一旁的烏孫大將翁歸聞言,不由有些擔憂。
「大王,這會不會是匈奴人的詭計?」
「恐怕那匈奴單于還帶著王庭兵馬躲在一旁,就等著我們和右谷蠡王出戰,然後過來撿便宜呢。」
軍須靡聞言,表情變得鄭重。
「若如此,那恐怕我們的麻煩大了。」
右谷蠡王都已經有六萬騎兵,再加上壺衍鞮單于的王庭本部,豈不是隨隨便便超過十萬?
這可不是五萬烏孫騎兵能抗衡的。
事實上,即便僅有眼前的六萬右谷蠡王所部,軍須靡也覺得自家烏孫五萬騎兵打不過!
軍須靡遲疑片刻,看向一旁的常惠。
「常將軍,你怎麼看?」
常惠其實就帶了五百人過來。
但誰讓他的身份不一般呢?
持大漢皇帝劉病已符節,護烏孫校尉!
烏孫既然已經決定在這場戰爭中認大漢當爹,那常惠就是大漢派來的監軍。
他的意見,軍須靡必須得重視。
常惠沉吟片刻,開口道:
「眼下局勢不明,不如先暫時紮營,等候更進一步的偵查。」
「趙充國將軍方面,也需要時間去聯絡。」
軍須靡點了點頭,道:
「常將軍所言極是,那就先等兩天吧。」
【兩天後。】
烏孫王帳之中,諸多烏孫將領齊聚。
軍須靡表情嚴肅:
「經斥候偵查確定,方圓三百里之內,匈奴人應該只有右谷蠡王這一支軍隊。」
「右谷蠡王已經迫近到我們大營五十里地的距離。」
「你們有什麼想法?」
在場的烏孫眾將聞言,面面相覷。
我們特么的是臣子,你才是大王啊!
這時候問我們的想法?
但也有人聽出了軍須靡的言外之意。
這個人就是烏孫大祿之子,這一次烏孫軍隊的右將軍翁歸。
翁歸開口道:
「大王,臣認為,匈奴來勢洶洶,我們不如先行撤退避戰,等待大漢趙充國將軍率領天兵前來會合,再與之決戰。」
翁歸的老爹大祿是軍須靡的弟弟,在烏孫國內掌控著僅次于軍須靡的強悍軍隊,扮演著類似烏孫丞相的角色。
由於軍須靡至今沒有兒子,許多人都認為翁歸將來會成為烏孫的下一任國王。
他的話,是非常有分量的。
翁歸話音落下,立刻就得到了許多烏孫將軍的附和。
「是啊是啊,我們烏孫是小國,很難和匈奴抗衡,先撤退最為穩妥。」
「大漢天兵一到,我等分分鐘便可反殺匈奴,忍耐一時也無妨。」
「左右不過是撤退幾百里罷了,讓一讓匈奴人又如何?」
軍須靡聽到這番話,老臉上不由露出笑容。
事實上,軍須靡自己也不敢打!
作為執掌了烏孫將近四十年的老國王,年紀早就已經讓軍須靡的雄心消耗殆盡。
若不是明確獲得了大漢的撐腰,匈奴剛剛發兵,軍須靡就會立刻率領烏孫臣服,重新倒向草原一邊。
在軍須靡看來,這一次戰爭的主角是大漢和匈奴。
自己治下的烏孫,無非只是充當了引發戰爭的角色罷了。
怎麼可能去和匈奴人玩命嘛!
軍須靡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常惠。
「常將軍,你覺得呢?」
不管怎麼說,常惠這個大漢派來的監軍,總是要徵求一下其意見的。
常惠沉思片刻,緩緩開口:
「坦白說,我覺得大王或許太高看匈奴人,也太小看你們烏孫了。」
「我認為,完全不需要等待趙充國將軍領兵到來,單憑我們這裡的五萬烏孫勇士,就足以擊敗對面右谷蠡王率領的匈奴軍隊!」
「啊?」這一刻,烏孫君臣的表情出奇一致。
翁歸回過神來,怒道:
「常將軍,你是在開什麼玩笑!」
「我們烏孫怎麼可能打得過匈奴,要真打得過,我們又怎麼會在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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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烏孫可不在西域,而是在祁連山的最西北一帶,也就是如今大漢的敦煌郡、酒泉郡游牧。
那時烏孫和佔據了祁連山東南部的大月氏,以及正東方漠南草原的匈奴形成三足鼎立的態勢。
後來隨著匈奴一代天驕冒頓單于的崛起,烏孫選擇和匈奴一起痛擊據說是雅利安人後裔,一看就「非我族類」的大月氏。
本來說得好好的,滅掉大月氏,賀蘭山歸匈奴,祁連山東南部歸烏孫。
沒曾想,大月氏真的被雙方聯手打跑,不得不沿著祁連山逃往西域后,冒頓這個老小子翻臉了。
冒頓告訴當時的烏孫王,整個大月氏的地盤,從祁連山到賀蘭山,全部都要歸匈奴剛剛成立的右賢王部。
烏孫王火冒三丈,合著搞了半天,你讓我們烏孫給你匈奴打白工,你吃獨食?
游牧民族,一言不合就開干。
然後烏孫就被冒頓干服了。
冒頓把烏孫擊敗后,將烏孫王的腦袋拿來做成頭骨酒杯,立了一位新的烏孫王。
接著他告訴新烏孫王,祁連山的西北你們也不許住了,你們就一路追殺大月氏去吧。
什麼時候大月氏滅族了,什麼時候你們烏孫回來。
新烏孫王無可奈何,喝完用老烏孫王頭骨製成的酒杯里盛滿的酒,抹著眼淚就帶著烏孫人離開了敦煌祖地。
就這樣,烏孫人一路追殺大月氏來到了西域,並在這裡重建了烏孫國,成為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強大的國家。
以及,依舊聽命於匈奴的百年小弟。
如果說大漢通過衛青、霍去病兩位絕代天驕成功擺脫了匈奴帝國造成的心理陰影,甚至反過來對匈奴人佔據了心理上的優勢。
那烏孫人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匈奴對烏孫的百年奴役和欺壓,早就已經讓烏孫人骨子裡對匈奴充滿了畏懼。
軍須靡敢於在漢朝的支援下領兵反抗匈奴,這對烏孫人來說都已經是充滿無比勇氣,堪稱開天闢地一樣的偉業了。
現在,常惠竟然要烏孫不等漢朝趙充國部援軍,就獨自和匈奴軍隊作戰?
這特么不是純扯淡么!
回過神來,烏孫君臣整齊劃一地開口。
「不行!」
「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