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很強

廣場之上，雲氣蒸騰。

姜雲逸放眼看去，眾弟子身穿各峰服飾，有男有女，年輕一輩尤多，身處雲霧之中，已然有成仙之感。

現場寂靜，無人敢交頭接耳。

「從今日起，本座暫且退位，不再插手任何事宜，一切交給姬紅葉全權處置，爾等皆聽從她調遣。」陸凝霜環顧周圍，最終將視線落在姬紅葉身上。

「謹遵聖命！」

不多時，他們內心皆被陸凝霜暫且退位之事感到震撼。

然而聽到是姬紅葉大師姐代理，又逐漸釋然，畢竟姬紅葉作為聖主的親傳弟子，又經常開壇講法，代理聖主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最讓他們感到震撼的是。

聖主居然真的有男人？！

這消息太勁爆了吧！

陸凝霜淡道：「起來吧。」

聞言，姜雲逸趕緊收回目光，縮回腦袋，乖巧的躲在她身後。

眾弟子隨聲仰首，想要看看能讓冰冷無溫的聖主傾慕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若本身就沒有足夠實力，恐怕連進入聖殿的資格都沒有，想來是位風華卓著的青年俊傑，地位與實力必然不低。

其中，有弟子覺得是前不久被陸凝霜抱回聖殿，疑似『新弟子』的那位。

不過年齡差實在太大，他們不敢相信。

真是如此，豈不是聖主吃嫩草？

可惜，他們並未見到聖主口中的雲逸，只見陸凝霜獨自站在那裡，彷彿被萬載冰雪洗凈的眸子靜默凝視而來。

只聽窈窕身後，傳來微弱的低語。

「陸凝霜，你故意的。」姜雲逸在身後攥緊她的衣服，質疑著。

「嗯，我故意的，又能如何？」

陸凝霜如此隆重宣告自己暫且離開，本是想要昭告天下，她與姜雲逸乃是名副其實的夫妻。

另一方面，也算是為姬紅葉打好基礎。

代理聖主，等於陸凝霜默認她為下一任聖主繼承者。

當然各峰聖子或聖女都有資格挑戰，勝者即可取代姬紅葉繼承的資格。

畢竟強者為尊，是永恆不變的道理。

陸凝霜低頭，見姜雲逸老老實實躲在自己身後，完全不想承認關係的樣子，倒也沒有為難，反正目的已經達到。

而無數道打量自己的目光，很快讓姜雲逸感到心煩意亂。

於是陸凝霜拿出一件外袍，蓋在他腦袋上，拽住手腕將他拉到身旁，附耳低語：「往後也要乖乖待在我身後，雲逸。」

蓋在腦袋上的外袍，讓神魂強大者無法窺探，而落在姜雲逸鼻尖的一抹幽香，是獨屬於陸凝霜的氣息。

使得他心境寧靜了下來。

「現在別跟我說這些，快走。」

陸凝霜的實力擺在哪兒呢，姜雲逸無論怎麼掙扎都掙不開陸凝霜的束縛，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快點帶自己離開。

「你可別再想搞什麼鬼。」姜雲逸警告一聲，時刻觀察她，便也任由陸凝霜無情的攬過自己。

兩具身體很快緊貼在一起，姜雲逸呼吸沉重，微微抬頭即可見到近在咫尺的美艷臉蛋，素麵朝天，溫潤如玉。

不僅如此，甚至還能感覺到陸凝霜的胸脯沉甸甸，讓姜雲逸身軀一怔，都有些渾身燥熱，彷彿置身於火爐般。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陸凝霜並未在意，寒眸掃視一圈，見無數弟子都在打量著姜雲逸，眼中流露出難以掩藏的冰冷。

如仙似魔，冷傲無雙。

嚇得眾弟子紛紛收回視線，不敢再打量姜雲逸，同時覺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主，此刻反倒是有了人味。

姜雲逸亦是一陣驚訝。

「走了。」陸凝霜淡淡的開口，緊緊抱住姜雲逸的腰隨即向前踏出一步。

縱身縹緲，玄衣飛揚，眨眼間便是掠過無數弟子，消失在諸人的眼中，只留下那群呆愣的內門弟子。

良久。

「那人，真是聖主？」

「是啊，聖主平日里都冷漠寡淡，極少露出情緒，方才我竟感受到一絲怒意，這....簡直不敢相信！」

諸位弟子唏噓感嘆，但也有幾名氣度不凡的弟子淡然自若。

「姬姐姐，聖主姐姐這是.......」秦小雨來到姬紅葉身旁，不敢相信就這麼隨意退位，帶著師丈直接離開內門。

姬紅葉笑道：「師尊向來如此，不喜歡拖泥帶水，想要陪伴師丈左右，暫且退位是更好的選擇，免去一切麻煩。」

陸凝霜暫且退位，更有利於對姜雲逸的發揮，姬紅葉了解自家師尊，一旦確定的事必然不會改變。

「原來是這樣....」秦小雨嘟囔了一句。

「見過聖主。」

這時，有名弟子帶頭向姬紅葉躬身行禮，其餘弟子見狀紛紛效仿，霎時一聲聲「聖主」響徹在廣場之上，震撼天地。

而另一邊，通靈峰上一片祥和。

四位老者望著陸凝霜離去的方向，有的搖頭苦笑，有的則是沉默不語。

他們本以為陸凝霜會對所謂情愛一生都不感興趣，更何況作為堂堂聖主，又豈會因情而亂？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陸凝霜生活那麼久，就從未有任何男子與她有過瓜葛。

除了姜師兄，五百年來就沒人能湊近她一分一毫。

想通其中緣由，諸位也就釋懷。

「陸師姐帶走師兄的方向，不就是外門而已。」秦長老忽然開口，若有所思：「難不成是有什麼機緣出世？」

「外門弟子，有機會參與內門天驕之爭。」枯瘦的諸長老道：「據說，外門最近湧現了許多天才，或許帶著姜師兄過去，是想要讓他一步步重臨巔峰。」

「確實，如今姜師兄乃肉體凡胎，凡人壽命不過百載，又如何能與陸師姐長久相處。」秦長老瞭然。

如今的陸凝霜修為早就深不可測，壽命更是能與天同壽，否則百年以來早就垂垂老矣，又怎能不服用駐顏丹，保持青春永駐？

雷長老道：「我看過，姜師兄欠債十幾億，以姜師兄的性格，顯然不會接受由陸師姐供養，吃白飯，要知道這世上可不是誰都能吃陸師姐白飯的啊！」

「怎麼，就你還羨慕上了？」秦長老瞥他一眼。

雷長老大大方方的承認：「當然，陸師姐乃三界霸主，掌握的資源底蘊可謂是天文數字，作為體修能不羨慕？」

體修所消耗的資源，根本無法想象。

「想想就好。」秦長老道。

這時，劍長老忽然開口：「姜師兄在外門，或許是時候讓曾孫出去歷練一番。」

說到這裡，其他三位太上長老紛紛看向他，彷彿明白了劍長老的話，畢竟在當初那個年代，姜雲逸是出了名的危險。

當年，姜雲逸每次下山都會遇到一些麻煩，被人圍殺的事屢見不鮮，若非本身就有實力，恐怕早已殞命多次。

「確實，唯有經過風雨的磨礪，才能成為真正的頂尖強者。」雷長老也是贊同的點頭。

畢竟在他們那個時代，自己可是一步步踩著血腥走到今天，經歷了無盡的廝殺和戰鬥。

而這一代後裔，終究是在他們的庇護下，難堪大任，若想成就無敵之勢，必須要歷經風雨洗禮。

「你們確定不會被陸師姐一巴掌拍死？」秦長老問道。

這可不是開玩笑，一般情況下，陸凝霜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出手將其鎮壓，湮滅。

「我們曾孫可都是男的，她這都能吃味，不至於吧。」雷長老訕訕道，這個想法他之前還真沒考慮過。

「你猜陸師姐方才的寒意是為何？」秦長老突然提醒一句，使得其他三位太上長老一愣。

聽聞此言，陷入沉默。

陸凝霜的脾氣秉性誰人不知，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就知曉不是什麼善茬。

若是他們的後代曾孫接觸姜雲逸，因此惹得陸凝霜，恐怕確實沒什麼好下場。

.......

紅塵凡俗，生活百態。

不再有仙氣飄然，而是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外門位於一座城池之中，各類商行遍布，酒樓林立，茶館酒肆更是絡繹不絕。

「你確定這裡不是城？而是外門？」

姜雲逸將外袍摘掉，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目瞪口呆。

雖然他自從蘇醒后，就從未下過山，卻也看得出現在的外門，已和當年不同。

「如今的外門，算是一處商貿集散之地，能有效提高聖地經濟。」陸凝霜微微側頭，開口解釋。

五百年前魔教攻殺天凌聖地，外門與內門損失慘重，傷亡無數，陸凝霜費盡一百年帶領天凌聖地重回巔峰。

待內門穩固，五年才將外門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此刻，只見城池之上有一道若隱若現的法陣，顯然的護城大陣，很快，她牽著姜雲逸緩步，朝著街道深處走去。

若是平常，陸凝霜的出現絕對會引起一片轟動，畢竟她的容貌堪稱傾國傾城，放眼整個八荒都寥寥無幾，足以稱為絕色尤物。

所幸臉上戴著一層朦朧面紗，乃是一件女弟子下山所備的法器，能簡易掩蓋容顏與修為氣息。

她素袍燃紅色，絲緞束腰將纖細柳腰勾勒得淋漓盡致，上身包裹著飽滿豐盈，天生麗質的她，本身就透著幾分出塵氣質。

面紗無法徹底抹去她的存在。

路過的散修紛紛投以驚艷的目光，甚至不自覺的停留，然而，卻沒人膽敢靠近，冰冷寒意，無法輕易染指。

陸凝霜並未理會眾人，只是牽著姜雲逸走在街道上，而姜雲逸並非木訥之人，自然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

於是，姜雲逸讓她走在內側，再拉近一些距離，才攔截所有投來的目光。

「你還是如此的引人矚目。」

姜雲逸扭頭看著她臉上的面紗，心間微顫，問道：「還沒扔？」

當初他們剛下山，一切皆從零開始。

以陸凝霜的姿色，必然遭到很多覬覦者，姜雲逸擔心陸凝霜被人拐跑，因此送給她面紗讓其隨身攜帶，以免遭到別人窺視。

「沒丟，捨不得。」

「哦。」

姜雲逸聞言，本想繼續保持沉穩，可心中那份莫名的喜悅仍是無法掩飾，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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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陸凝霜看過來，他才連續輕咳兩聲，掩飾尷尬。

姜雲逸隨即擺了擺手道：「這面紗對你已經沒太大效果，還是換掉的好，免得招蜂.......蜂、瘋狂給我惹來麻煩。」

陸凝霜知道姜雲逸想說什麼，因此也不揭穿，而是說道：「聽你的，等雲逸你送我新的面紗，就換。」

姜雲逸看她一眼，道：「你身為聖主，要什麼沒有？」

如今她的身份地位，想要一件上好的面紗法器，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陸凝霜不動聲色的看他，眸里蘊含著清冷靜謐，好似天地間只容得下一個人的身影：「不是你送的，沒意義。」

此話一出，姜雲逸心中重新蕩漾起一絲漣漪，抬頭望向陸凝霜，只見那雙明亮的秋瞳內映入了他的面龐。

姜雲逸僅是一眼就將目光移開，落到周邊建築群，腦海中閃過諸般拒絕的話語，然而最終，卻化作兩字：「再說。」

沒明確答應，卻也沒表示拒絕。

一路走過，同樣有不少女修注意到姜雲逸。

開靈境的修為，在凡俗可不弱，而且他身著白衣翩然，平靜溫和的氣質更吸引不少女子芳心暗許。

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一人溫潤儒雅，一人冷傲絕倫。

姜雲逸雖裝著普通，卻也是容貌出眾。

神情淡然悠閑的同時，顯得清雋俊雅，所望之處皆如沐春風，暖煦拂面。

姜雲逸更像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公子，甚至有位大膽的女修之輩，悄悄尾隨，跟在兩人身後。

只待陸凝霜離去，便上前搭訕。

姜雲逸容貌俊俏，資質絕佳。

「是個不錯的爐鼎。」她低喃一聲，眼裡透露著渴望，顯然修鍊合歡之法。

可惜始終逃不過陸凝霜的法眼。

美眸微凝，漸漸散發出一抹寒意，令跟隨在身後的女子不禁打了個寒顫，眸瞳失去神采，好似置身冰窖。

片刻，待回過神后。

「好冷……」

女子喃喃低語，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墜入冰窟，雙手抱臂，靈魂都在戰慄。

忽然女子察覺到自己肌膚凝霜欲裂，就好似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彷彿稍稍用點力，便會支離破碎，化作飛灰。

她心悸的看了一眼遠去的陸凝霜和姜雲逸，不敢再繼續靠近。

然而沒走幾步，身體又是狠狠一顫，差點摔倒在地，一種難忍的劇痛傳遍她身軀每一個角落。

「噗！」鮮血吐出，染紅了衣襟，周圍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她。

「怎麼回事？」

「此人受傷了，前面有醫館！」

後方引起騷動，姜雲逸轉頭望去，對著陸凝霜道：「好像有人受傷了，我們過去......」

「不用，前面就有醫館，算她暫且命大。」

「陸凝霜，你這口氣怎麼好像希望別人死一樣？」姜雲逸皺眉，懷疑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珍重生命。

當初內門比試，要不是有姜雲逸攔住，陸凝霜恐怕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對方，要知道殺害同門可是重罪！

陸凝霜主動鬆開他手，無動於衷的表情，無法看透心思，給予姜雲逸選擇：「去，還是跟我走？」

秀窄修長的手就擺在姜雲逸眼底，繼續牽，還是轉身離開由他選擇，一時間讓姜雲逸覺得她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麼還任性起來？

然而陸凝霜那雙深邃的眸子滿是認真，倒映他的影子，等待著答案，使得周圍的嘈雜彷彿與他隔絕，一陣清爽拂過。

這裡，只剩下兩道身影，安靜的站在原地，氣氛極度詭異，就好像深陷沼澤中央，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她惹到你了？」姜雲逸像是看出了什麼。

「是。」

漸漸的，陸凝霜的手慢慢垂落，顯然快要失去耐心，而平靜的眸底逐漸蘊含著其他情緒，像是憤怒，又似幽怨。

有隻惡魔將要從她內心深處爬出！

姜雲逸心神一緊，熟悉的一陣涼意襲來，他低下頭有些不敢再看陸凝霜，最終，做出決定。

「走。」

他握住陸凝霜柔嫩蔥指。

姜雲逸妥協了，不得不承認，陸凝霜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的時候，他會發自內心的感到恐懼。

他覺得，可能是兩人之間境界鴻溝的差距，所以才會有如此感受，帶來影響。

離開時，姜雲逸忿忿不平道：「陸凝霜，別以為你神魂境界高，就能一直恐嚇我。」

他想過反抗，但沒辦法，強者為尊本就是王道。

「雲逸，我一直沒動用過一絲修為，更別說神魂，我怕不小心將你湮滅。」

陸凝霜此刻眼底流轉光澤，好似一抹笑意，握緊他手朝前方走去。

姜雲逸：「.........」

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很強。

「話說.....她惹到你什麼？」

「想把你當成爐鼎。」

將人當做爐鼎，采陰補陽，壯大自己。

重則殞命，輕則淪為玩物，生不如死，實乃惡毒之舉，難怪陸凝霜會如此。

「嘶！可惜沒死成。」

「沒事，活不了多久。」

這時，姜雲逸牢騷滿腹的看向她：「話說，你從一開始跟我坦白不行？分得搞出生死抉擇的情況。」

陸凝霜神情不變，依舊清冷孤傲，緊緊牽住他的手，迎著清風漫步而行，眸底是藏不住的冰冷，似能凍結一切。

面紗下，她朱唇輕啟：「我喜歡。」

姜雲逸愣了下，隨即搖頭苦笑，這個回答，他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