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夢裏夢外（10）

妻子是面對着我的，但當時的她卻緊閉着她的雙眼。我知道，她那是在用心體驗著一種新的滋味，而那種新的滋味不閉上眼睛是浸透不到內心的。我沒有打擾她，這一點我的思想比不少的男子略為先進。我原地站着不動。我也不能轉身一走了之，否則回到家裏無法爭取主動。但那時間讓人感到有點異常地久長了一些，我全身心地顫抖著，任由那一現實的殘酷折磨，一直等到她終於很幸福也很疲憊地抬起了頭來。她的眼睛在看到我的時候所出的驚慌，並沒有使我感到有任何的意外。她猛然地推了那個男人一把，那模樣好像她突然地有了點恨他。但我沒有等到那個男人轉個臉來，就朝她揮了揮手，然後轉身直直地下樓而去。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對她那樣揮了揮手，那樣的行為當然是十分瀟灑的，但我說不清楚那到底會有多少意義。

當天晚上的妻子，給我跪了差不多一個整夜。

她說那男的是北京來的。

我問她有前科嗎？

她說沒有。

我說那怎麼就吻上了呢？

她說當時他也在那裏找資料，兩人撞在了一起，他突然對我說了句你好迷人。我就對他笑了笑，他就把我給抱住了。

我說那你不會掙扎？

她說她當時想過。可我還沒想好他就把我給吻住了，我就只好給了他。

她的解釋超乎出了我的想像。我原以為她會說，你心裏要是為此事感到難受，那我們就離婚好了。她沒有這樣說。所以那天夜裏，後來我沒有太多的話。我只在第二天晚上八點十分左右，撥響了一個bp機的號碼。那是一位業餘寫作的女士。八點三十分我把她準時地摟進了懷裏，八點三十一分我把她吻到了嘴上。

當時我們倆站立在人島上最隱秘的一角。我死死地抱着她的時候我哭了。她當時覺得十分奇怪。她說你為什麼哭了？我說我太激動了。然後我就開始親她，並吩咐她閉上眼睛，完了我問她有什麼感覺？她說很好。我說我是問你眼睛的感覺。她便有點莫名其妙。她說什麼眼睛你不是叫我閉上了嗎？我說對，我問的就是眼睛閉上後有什麼感覺。她就想了想，然後水平相當業餘地說：好像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我們的頭上飛旋。還有呢？還有就是覺得好美好美，風是我們的，月亮是我們的……她好像還可以往下閱讀一篇劣等的散文，但我不願再聽下去，我打斷了她的話。我說這是當然，況肯定要比在資料室里親吻強多了。她就奇怪地問什麼資料室？我知道我是說漏了嘴了，我連忙說，剛才我想把你帶到我們報社的資料室里。你怎麼想到要去那種地方呢？所以我把你叫到這裏來了。她就死死地摟着我。她又說了一句她感覺好好。然後問我晚上經常有空嗎？我說時間是人管的想有就有。那晚上我們經常出來好嗎？我說好呀，只要你有時間你說一聲，我不會不到的。

後來的所有約會，幾乎都是她的安排。

我醉酒的那天原先就是她打的電話。那時我正要下班回家吃午飯，她說晚上請我跟她一起吃飯，我問了一句有什麼好事。她說不是好事就不可以請你嗎？我說當然可以，但碰著好事則讓人吃得更加有滋有味。她說晚上再告訴你吧。

下午我是五點半下班的，我在大門外等到了六點半，她才急急忙忙地到來。我正要問她為何晚點，她卻先說了。

她說我不能請你了。我先是吃了一驚，但嘴上卻說沒關係。我問她是遭了什麼急事嗎？她說那倒沒有。那為何免了呢？我說沒有什麼急事那我們還是吃飯去吧！我說我來請。她站着沒有說話。我說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好久之後她說，我跟你說了吧。我說你說。她說我們倆的事我丈夫他知道了。我說他怎麼知道？不知道他怎麼知道，她說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臉還沒洗他就對我說，晚上請那個小子吃一頓飯。他說讓我們吃完了這頓飯就從此分手。你怎麼說呢？她說我能怎麼說呢？我剛一下班，他就早早地在我們單位的門前等住了。他說不請了。你沒跟他說，說好的事哪能隨亂反悔呢？我說了。他怎麼說？他說不讓請就不請沒什麼可說的。我說你可以跟他說道理嘛。她問我，你說我們還有道理跟他說嗎？我心裏這才想起是沒有道理。我說那現在怎麼辦？她說你說怎麼辦？我說你說吧。她就說你往前邊那個拐彎的地方看一眼，他在那等着我一起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