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夢裏夢外(15)

15.夢裏夢外(15)

她笑了笑問,你是不是覺得到報社這麼久你的才能一直沒有得到很好地揮?

我坦誠地說是有着這麼一點意思。我說副刊舊樣地辦下去總讓人覺得沒勁。

她臉上的那一種笑因此突然地加深了某種尖銳的力度。之後,臉色突地陰了下來,原先那張說不盡美妙的容顏倏然不知了去向。她說你要知道,我們當初是因為缺人而調你進來的,不是因為你沒有地方揮才能而調你進來的。

我大吃了一驚。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從來不用這般直露的語氣對我說過話的。有時,我也曾做過一些不盡人意的事,但她的指斥總是十分地藝術而且委婉,只需繞一道彎的,她有時會繞上兩道三道。

她說你以為我當總編這個報紙就是我的嗎?

這個問題我以前倒是一點都沒有替她想過。

我說,我是想把副刊辦得更好一些。

她問這個月你領了多少獎金?

我說不知道。

她說你自己領了多少你都不知道?那你領工資的時候一起領了多少?

我說好像是一千五……兩千左右吧。

她就說,像你這樣的,下個月可能可以拿到兩千五。

我說我的目的不是錢。

她說你要說的我知道。

她說可我說的你好像沒有聽懂。

我因此十分用心地想了一下。我想是呀,她都在跟我說了些什麼呢?

她說這幾天你都來上班嗎?

我說來呀怎麼不來。

她問你都在做些什麼?

我說沒做什麼。我以為她說的是我又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她說你沒做什麼你說你來上班?

我說是呀,我來上班啦,編稿,划版,校對,該做的我都做。

那就對了!她說,我也沒聽誰說你不好好工作呀?

我當時就愣了好久。我想她晚上在家裏是不是與丈夫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人在生活里出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工作時語常常直露而且容易冒火。尤其是一些女同志。於是,我仍然希望她對我的那一份策劃稿留出再商量的餘地。我依舊地站立着不肯離開。我在遲疑地醞釀着一些策略的話語。這時,她突然地把那份策劃稿拿了去,然後十分張狂地在上邊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

她指著那一個被她寫得張狂的人名,問我知道這是誰嗎?

我的回答當然是知道。那是我們瓦城的市長。

她又問知道他原來做什麼嗎?

我的回答是知道,他是我們原來的總編。

她又問,知道他當總編之前在哪嗎?

我說不是在我們副刊部當主任嗎?

她說對呀我以為你不知道。

我說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嗎?

她不再說話。她的那副模樣是不屑於再與我說話。她狠狠地把那一份策劃稿塞進我了的手中,然後眼睛死死地咬緊了我。她說你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我說沒有了。

她說那就行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我只好說那我走了,就悻悻地走出了她的總編辦公室。就在這時,她在後邊很細聲但很尖銳地罵了我那句。她說神經病!

今天早上,妻子告訴我,說她夜裏作了個夢,夢見他們單位又分了好多好多的食物(他們單位總是有東西沒完沒了地分),可剛一分完,人們又都把那些東西在黑漆漆的晚上送進了他們局長的家中。他們的局長看着人們送進來的東西,高興得滿臉是笑,然後張開大嘴,坐在地板上一樣一樣地往嘴裏塞,塞得肚子脹脹的像那八戒。完了局長艱難地站了起來,慢慢地朝衛生間走去。哪想他竟只有進去不見出來。送東西的人們都在屋裏坐着,覺得況不對,就讓一人進去看看。沒想他們的局長早已死在了廁所的深處,腦門都長出了蛆了。

我懶洋洋地告訴她,那個夢的解釋是遺臭萬年。由此可見,他們的那一位局長也並非是個好官,至少在她的腦子裏不是什麼好官,要不作為下級的她不會在深更半夜裏讓他死在廁所深處。但這個夢對她的那位局長而卻是一個好夢(這些年月事事如意的壞官並不在少數)。自然,對她當然也該是一個好夢。他們的局長在近一個時期里可能特別的起色特別的紅火。而她呢?最近有可能會得到他們局長的賞識;至少也會得到局長給她的一點什麼好處,或是讓她去做一件十分順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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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打瞌睡的女孩(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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