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事
周一，上午十點多。
泰華證券蜀錦路的營業大廳在拋光地磚和白熾燈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的寬敞明亮。不過，幾百平米的大廳只有寥寥的十數人，就多少顯得冷冷清清。
羅雲影就是這十來人中的一位，此刻她正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蔫地坐在大廳的休息座椅上，靜靜發獃。
她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羅建軍經營著一個年營收超過5000萬的物流公司。在十幾年前，她爸就在流雙區買有十個大小不一的物流倉庫。然後就正好遇上機場擴建征地，連上設備破壞費，光賠償款就收了好幾個億。
作為家中獨生女兒，羅雲影從小就在豐富的物質環境中長大。重要的是她學習成績也非常不錯，半年前畢業於西財大學的金融學院。大學期間兼修了國際經濟與貿易，還因為學業優秀到美國的紐約大學商學院當過一年的交換生。
按說擁有如此光鮮的履歷，隨便都能進個銀行或者投行當個小管理層了。但最後她卻選擇到證券公司的營業部，當起了小小的客戶經理。
事情說起來也頗為滑稽，上學期間，羅雲影在上證券投資課程時莫名就喜歡上了炒股。她覺得，炒股帶來的刺激感是她前二十來年從沒體驗過的。
得知寶貝女兒有這個愛好，寵女狂魔羅建軍在羅雲影畢業時，當即給了她100萬本金，還美其名曰「學業實操練習」。
於是，羅雲影興沖沖地拿著100萬，滿懷信心地奔向了A股市場。
2014下半年，可以說是A股市場近年來少有的好市場了，但是羅雲影卻被殺了個丟盔棄甲。
年尾盤點時，羅雲影以只剩五成總資產的成績慘淡收場。這五成總資產里包括了已經停牌不能交易的被套死的股票，而她的戶頭現金只有10萬不到了。
備受打擊的羅雲影消沉了好幾天，也正是這幾天讓她明白了，光有理論知識是遠遠不夠的。出於取經的想法，她找到了泰華證券並且成功入職營業部，她想要在不同客戶的交易操作中吸取經驗總結規律。
只不過，現在這個取經的想法似乎要走不通了，入職兩周多，她手上有且只有一位客戶，還是師傅通過前台轉給她的。
其實一開始她也跟著師傅教的做，在網上發帖、還有打電話給意向客戶詢問。只不過經過幾次不正經的回話后，她慢慢就沒有了這個熱情。那些人說的胡話讓她感到噁心又生氣。
「給。」一道聲音在羅雲影身旁響起，「打起精神，不然客戶看到你這樣，還以為我們要倒閉了。」
「師傅」，羅雲影抬起頭，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杯，吐槽道：「你永遠都穿的這麼正式！你看，現在哪有什麼客戶啊。」
站在羅雲影身邊的，是一位四十左右，梳側背頭，穿著整套黑灰西裝，打扮的像是華爾街成功人士的男人，他正是羅雲影的師傅曾志權。
曾志權聽到羅雲影的話無奈道：「現在手機的功能是越來越齊全，營業大廳確實不比以前熱鬧了。以前在柳蔭路的時候，每個交易日大廳那都是個人山人海的。」
曾志權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羅雲影則豎起耳朵傾聽，她也很嚮往那種如今只能從網上看到的繁華熱鬧的交易場景。
「那時候的交易大廳，不像現在這樣藏在寫字樓里。以前都在一樓，進門就能看到巨大的顯示屏幕，上面都是股票名稱和漲跌情況，紅紅綠綠的。屏幕下邊站滿人，有的喜悅，有的嚴肅，我還看過有人在地上打滾哭著不肯起來的。」
曾志權頓了頓，他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收拾一下思緒他繼續說道：
「以前可沒有智能手機，買賣股票都只能通過大廳的交易機和櫃檯。每逢交易日都有一些人早早等在門口，等我們打開門就衝進來搶機子交易，甚至還有人雇黃牛過來幫搶的。
牛市的時候，那場景更是不得了，人擠人的。開戶要排隊，交易要排隊，外邊停自行車也要排隊，連上個廁所也要等個半天。門口幫忙看守自行車的、賣盒飯的生意也非常火爆。
在大廳里，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能聊上幾句，每個股票的漲停或者跌停，也總能引起現場歡呼或者嘆氣的轟動效應。現在想起來，那真是夢一樣的繁華場面，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見到了。」
曾志權感慨萬千，他從內部得到消息，現在的營業部辦公點在不久也將再次縮減。想到此，他談興稍減：「好了，故事講到這裡，該好好工作了。」
羅雲影努努嘴，想要說點什麼，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喂，你好……啊對……對……好的，那我在大廳等你。」
羅雲影掛掉電話，對曾志權說道：「師傅，是那個開戶就滿倉的林先生，他說要過來補辦風險協議，就在樓下了。」
「行！你帶他去櫃檯辦，步驟一個都不能漏，做風險測試的時候不要忘記錄視頻。只要程序上做足了就不怕上邊審查。」他用手往上指了指。
「我明白的，師傅！」
……
林溯打車來到泰華證券蜀錦路營業部的所在大廈，在穿過了幾棟二十層高的大樓后終於找到了C座，然後乘坐電梯來到三樓。
走出電梯門，林溯迎面就看到「泰華證券營業部」七個金閃閃的大字掛在牆上。穿過自動玻璃門，左轉他就看到了整個營業大廳的全貌。
大廳中央有約八九排的座椅，桌子上都擺放著像是台式電腦的交易機器。廳的左右兩邊被間隔出來一間間辦公室。而四周牆面錯落掛著幾塊中型的顯示屏，上邊正滾動著各個股票的漲跌信息。
大廳很大，但是人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大爺大媽聚在一起聊天，林溯還看到有幾個大媽拎著菜到處晃蕩。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穿著工作服裝的辦公人員了。
擁有兩米多的身高，可以讓林溯輕鬆就把大廳的信息納入眼內。這會，他注意到一位工作人員走向他。
對方扎著一個小馬尾，玲瓏的小臉稚氣未脫，但是五官標緻。身高大概一米七出頭，白白凈凈的。要是換個場合換身裝扮，好歹是個校花級別的美女了。
與此同時，羅雲影也在偷偷打量著林溯：挺陽光的，長的還不錯，而且好高呀，比校籃球隊的那些人還高！年齡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
「請問，是林先生嘛？」羅雲影走近林溯，開口問道。
對方一開口，林溯就聽出來了這就是自己的客戶經理，於是頷首回道：「是的。」
林溯盡量把頭壓低：「羅小姐，你好。我是來補辦風險協議。」
看來太高也不好，說話好費勁啊，羅雲影暗暗吐槽。
「好的，請跟我來。」
羅雲影帶著林溯來到辦理櫃檯業務的辦公室，給林溯倒上一杯水后就去準備材料了。
很快，林溯就看到了她拿來的兩張協議，一張是「兩融賬戶開通風險須知」，另一張是「創業板開通風險須知」。
接下來，林溯按照羅雲影提示的流程，把風險協議一一填寫，簽好名字；然後在開卷的情況下把風險測試題答完，並由羅雲影拍好錄像保存。
當他走出泰華證券營業部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剛走出電梯，他就接到了李煥成的電話。
「林溯，今天下午五點，武侯祠那邊有個比賽。剛好缺兩個人，1000一個，除去100，咱們一人900，贏球還有500獎金。怎麼樣？」
「這太好了！」
林溯非常興奮，他現在就是想要打更多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