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與瞿秋白一起被捕的兩個女人(9)

9.與瞿秋白一起被捕的兩個女人(9)

張亮有點嬌氣,也有點驕氣,但更多的是實際困難。***她是副主席的老婆,正懷著孕,時有很大的妊娠反映,跟著部隊急行軍,卻又是小腳,走路全靠腳後跟使勁,腳後跟早已打起血泡,腳一沾地便疼痛不已。她有潔癖,一路上不少困難,不但不能洗澡,有時洗臉都洗不了。手痛、腳痛、腰痛,加上肚子大尿頻,瑣事就很多,保姆不在,關鍵時刻,沒人主動上前幫助,卻有人一個勁兒催促快走。她一忽兒坐下捶腳,一忽兒鑽入草叢屙尿,心不好,火氣就大,說話行事有點乖張,本來夜間行軍不許出現火光,她偏鬧著要吃煙解乏,誰也拿她沒辦法。

2月21日傍晚,隊伍終於來到長汀縣水口鎮。水口鎮北有汀江橫亘,唯一的木橋上已有敵人把守。周月林、瞿秋白等人只得利用夜色掩護,從下游偷渡過江。經過大約四天的晝伏夜行,隊伍行行止止,通過白軍層層封鎖。2月24日拂曉,隊伍到達長汀縣濯田區水口鎮小逕村附近。大家渾身打冷顫,飢腸轆轆,坐下休息,燒火做飯,烘烤濕透了的衣服,準備下午再走。但是,這一遲緩,釀成了嚴重的後果。

水口鎮一帶,駐紮著白軍保安十四團的一個營。營長名叫李玉。這天早晨,李玉得到地主武裝「義勇隊」的報告:小逕村附近現小股紅軍。查明況后,李玉立即率隊對小逕村實行圍攻。

紅軍護送隊長名叫丁頭牌,是個漫天扯謊、好吹牛皮的傢伙。鄧子恢在行軍過程中同他接觸,現這個人華而不實,大話連篇,就擔心他靠不住。果然,槍聲一響,丁頭牌像只野兔,三蹦兩蹦,轉眼就逃得無影無蹤。

隊長帶頭逃跑,隊伍剎時大亂。急間,鄧子恢大吼一聲,親自組織部隊戰鬥。

激戰一個時辰,白軍的包圍圈越來越小。何叔衡眼見無法突圍,掏出槍,對鄧子恢說:「子恢同志,我革命到底了!」說罷,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頭部。

鄧子恢一見急了,箭步撲上去奪他的手槍,卻慢了一腳。「砰」一聲槍響,何叔衡從懸崖上倒栽蔥,滾落到下面的田野。白軍以為是紅軍突圍者,用機槍掃射,何叔衡身中數彈。鄧子恢又去拖瞿秋白撤退,瞿秋白正在燒,躺在擔架上,一陣急咳,臉色通紅,身體軟耷,根本動彈不了。

護送隊一部分人,在山上阻擊敵人。周月林隨混亂的人群跑上後山頂,卻沒有下山的路,人們紛紛往山下滾,她也隨著往山下滾。滾下山來,看見鄧子恢在前面開路,便緊緊地跟上去,隊伍中還有持機槍的戰士。鄧子恢是本地人,又是打游擊出身,熟悉道路,她知道:自己脫險了。

一陣疾走,闖出了包圍圈。周月林四下一看,瞿秋白不見了。

瞿秋白患有嚴重肺病,三天兩頭高燒,在瑞金時,傅連璋醫生天天都要來給他看病、打針。周月林想:如果他在這山上掉隊,沒有別人幫助,寸步難行。

想著想著,她遲緩了腳步,身後彈雨如蝗蟲,她趕緊又跟上隊伍,走著走著周月林又不走了,一咬牙竟返身向包圍圈走去。她去尋找瞿秋白,爬上山,見一人席地而坐,蒼白的臉上,呈一片桃花般的紅暈,正是瞿秋白。

山上空無一人,只有遠處的吆喝聲,催命無常一般頻頻叫著。

緊急關頭,瞿秋白見到周月林十分高興,掙扎著站起來,喘著說:「阿妹,你來了,這就好了。」她陪同瞿秋白慢慢往前走。過了一會兒,看到張亮在前面。張亮懷孕,已臨近分娩期,身體十分沉重,全壓在小腳上,每走一步如針扎般痛,在山上也走不動。

三人半歇半走,走了一會,才到半山腰。敵人的吆喝聲越來越近,死亡也一步步逼近。周月林心急如焚,頭皮麻,這時,距離山下不遠,本該拚命奔跑,脫離險境。可是,瞿秋白早已累得氣喘吁吁,又咳出一大口血。看見前面有間塌了頂的破屋子,說:「阿妹,我們去裡面休息休息吧。」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生死攸關之際,她看了看張亮,張亮挺著個大肚子,腫脹的雙腳一著地,錐心刺骨地痛,肚子也痛得厲害,每走一步,臉都痛得變形,實在受不了了,連說:「累死了累死了,就是死也走不動了。」一病一孕,病痛交加。周月林萬般無奈,只好對他們說:「你們進去休息一下,我再到別的地方看看。有事就輕輕拍一下手。」四下巡視,她現不遠處有一篷高聳的冬茅草叢,四周雜草很深,掩映著一口小水塘,人躲在裡面,外面的人什麼也看不見。於是,她試探著下水,小心翼翼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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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留下的女人們(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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