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天賦也是原罪 （四）

夫人驚訝道：「珩兒，這位是你的朋友？」

侯爺則是對「謝」姓有些敏感，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似乎在確定秦至是不小心走到這裡來的，還是故意尋來這裡的。

小六則是高興跟自己娘親介紹道：「對啊！而且今天的考核，我們跟謝大哥一組！要不是謝大哥聰明，我們還不一定能通過呢！」

在爹娘心中，自家孩子多半是蠢笨無知的，侯爺和夫人也擔心自家兒子太單純了容易被騙，便總是要求他出門時盡量用化名，實在遇到危險了再亮身份，但聽說小五和小七也見過秦至，而且還願意跟秦至組隊，心裡便放心些。

至少不是可疑之人。

否則，以小五的性子，也不會讓小六和小七與秦至接觸。

侯爺便道：「你姓謝？外地來的？」

秦至禮貌頷首：「是。」

而得知秦至姓謝后，侯爺看著他的眼神便溫和了一些，並邀請他進府一坐。

秦至只是無意中轉到了這邊來，並非對這燕府感興趣，所以便拒絕了。

可是拒絕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小六抱著胳膊扯著進府。

十分歡迎他進去做客。

當著侯爺和夫人的面，秦至也不好再拒絕，想著進去坐坐再找借口離開。

雖說秦至如今的形象只是個出身普通且沒什麼天賦的平民，可侯爺和夫人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既然小六這般崇拜他，那便說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夫人笑著對秦至道：「這孩子難得這般喜歡一個人，看來謝公子一定很厲害。」

秦至謙虛道：「哪裡，小六性子單純，看誰都覺得厲害。」

頓了頓，又笑著看小六道：「他天賦也很高。」

小六挨靠著他坐，倒是有些沒規矩，侯爺輕聲呵斥了幾句，但秦至沒在意，也難得見自家兒子這般高興，侯爺也沒再說什麼。

秦至還記得自己這回來皇城是為了什麼，所以也不想跟旁人有太多牽扯，坐了半個時辰，覺得時辰差不多了，便要起身離開。

侯爺和夫人也很意外，雖說他們也相信秦至出現在門外或許不是有意，但他既然打算入軒轅宗修鍊，便該知道跟他們侯府打好交道也很重要的。

誰曾想，秦至心思根本不在這裡，話都沒說幾句便要離開。

見他已然起身要告辭，侯爺和夫人也跟著一併起身。

小六抓著他的胳膊道：「謝大哥，反正明日我們都要去軒轅宗，不如你在這裡住一晚，明日一起去吧？」

夫人也笑著說道：「是啊謝公子，就在這裡住一晚吧，難得珩兒帶個朋友回來，總要一起吃個飯？」

而後又溫柔地開玩笑道：「莫非是嫌棄我們侯府的飯菜不好？」

一般這麼說，都是為了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這樣秦至答應留下來就不會有種欲擒故縱的感覺。

可沒想到，秦至仍舊溫聲道：「夫人說笑了，侯府的東西哪有不好的？只是，我有兩個朋友還在客棧等我回去，若是我再不回去，怕是他們要滿城找我了。」

看得出秦至不是客氣，是真的想回去了，侯爺和夫人也不好勉強。

小六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做不出強迫別人的事，只是送他出門的時候還一路拽著他的胳膊。

秦至哭笑不得，只好一邊走一邊側眸與他說著在修鍊上需要注意的事項。

只是剛走出院子，秦至便忽然頓住了腳步。

他微側眸，看到了不遠處的牆頭上冒出了一節枯樹。

秦至本也不是什麼好奇心很重的人，在旁人的地盤裡，他一般是謹小慎微的，但看著那棵樹，心裡總有些在意。

便忍不住問道：「那是……」

侯爺和夫人的臉色微微變了，但小六一無所覺，不在意道：「那就是一棵枯樹而已，不過聽說我爹還是我爺爺沒出生的時候，這枯樹就在了，應當是哪位老祖宗留下來的，家裡人不捨得挪走，就這麼留著唄……」

秦至的腳步無意識地朝著那邊走去。

小六隱約覺得不太對勁，趕忙跟上去，「謝大哥，那裡……那……那不能的，那個地方……」

可秦至的腳步越來越快，他的身體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本是第一次來到這侯府，卻好似對這裡格外熟悉。

侯爺和夫人都被他這行為弄愣了，隨即也很快跟了上去。

秦至找到了那園子的進口，很快來到了枯樹前。

那棵樹，很大，很高……

枯枝四通八達，可以想象得出尚未枯萎的時候是怎樣枝繁葉茂的一棵大樹。

不過，這也只是一棵普通的枯樹。

小六追著秦至來到枯樹前，他似乎對這枯樹十分忌憚，小心翼翼走到秦至身旁，仰頭看著那枯樹，小聲提醒秦至道：「這樹很邪門的，據說以前也有人想把這樹給砍掉挖走，但是每次要動刀，這宅院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晚上有下人不小心走錯路來到這邊，好似都能聽到很多人在喊，一邊喊一邊哭……」

這時候，侯爺和夫人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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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小六這話，侯爺眉頭皺起，呵斥道：「珩兒，不得胡言亂語！」

小六這個年紀還是有些怕爹爹的，被呵斥后嚇了一哆嗦，不敢說話了只是偷偷拽了拽秦至的衣服，想提醒他趕緊離開。

秦至卻只是看著那棵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他心裡很清楚，他根本不認識這棵樹。

就在這時候，謝如真的虛影忽然從秦至脖頸上的麒麟石冒了出來，一身白衣飄飄立在了秦至身旁。

秦至先是嚇了一跳，隨後猛地轉頭看向小六。

小六被他這反應弄得一愣，不解道：「謝大哥，怎麼了？」

謝如真的身影嘴角微勾，淺笑著說道：「他們看不到我……」

秦至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謝如真，心裡既高興又忽然很想上前抱著他，但礙於身邊還有其他人，他甚至連話都不能說。

謝如真眉眼彎彎，笑得更加溫柔了。

而後，伸出手虛無的手指，在那枯樹上輕輕划拉了一下，輕聲道：「這是我爹爹在年少時遇到我娘栽下的梧桐樹，爹爹對娘親一見鍾情，因娘親名字里有鳳，又一向喜愛梧桐樹，爹爹便在家中院子里種下這棵梧桐樹……」

秦至一怔，忽然有些不安和緊張。

他想抱著謝如真安慰他，卻又因為對方只是虛影而什麼都做不到。

可謝如真眼底沒有任何憤恨難過，彷彿當初那個在血海屍骸里入魔的少年早已不在，他聲音依舊很溫柔，眸光里只帶著懷念，「聽說娘親懷著我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最喜歡在梧桐樹下納涼，爹爹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帶著糖人，那是娘親最愛吃的，只是每次吃了兩口就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