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九210公分的信念(1)

32.九210公分的信念(1)

先是聽到一聲知了叫—比莫法特家的公雞打鳴還要早—接著又是其他八種動物,它們都在安分地等待著,等待出清晨的第一聲獨奏。***布蘭登試圖從鳥兒的歌聲中分辨出哪些是求偶的信號:我又帥—又沒有人,我又帥—又沒有人,還有:這是—我的,這是—我的。直到動人的歌雀用三種不同的方式把那狂躁不已的歌謠演繹了一遍,把其他鳥兒都比了下去,讓它們自愧不如。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過後,春天就這麼驟然降臨了,如此的忽然,讓整個山谷都毫無防備。樹林、灌木還有小草都還沒準備好迎接消失已久的陽光呢。馬兒、山羊、奶牛還有小鹿都開始在乾枯的田野上覓食。一不留神,又有幾隻昆蟲破繭而出,天空上一群群瘦骨嶙峋的鳥兒也都伸直爪子從南邊飛了回來。

布蘭登要傍晚才開始工作,所以,天亮后他就駕駛著父親那輛破汽車往東邊飛奔,想趕到那裡多看幾隻鳥兒。冬青林里有一隻黑頭白翅斑雀在欣然歌唱,這是第十二隻,應該就在新建賭場那巨大的地基附近。它剛唱罷一曲《哈爾弗斯迪克》,又哼起了《霍爾姆奎斯特》的旋律,直至攀上了最高音。布蘭登就在那裡架起了他的博士能望遠鏡,對準小小的賈德森湖,再調近視角。視野里出現了一隻弓起身子的綠色蒼鷺,隨後是一隻全身舒展開來的藍色蒼鷺,還伴著幾隻小野鴨,包括一隻近乎陶土般的棕黃色小水鴨。第十八隻了。先是在水面上搜索了一番,他才邁開步子朝森林裡走去。腳踩在地上,出了呸呸的聲音,驚動了幾隻好奇的山雀、苔鶯和雪鴨。他繼續往森林深處走著,耐心地等待他心愛的貓頭鷹們出叫聲。先出聲的是一隻侏隼,在一段間歇後打破了沉寂。接著又是一隻蒼鶚,緊隨一隻倉鵠和一隻大角鴞,他立刻抬起頭在樹枝上搜索,想找到它們那足球般滾圓的身體。看完了貓頭鷹,他又加緊腳步朝明亮的山谷走去,那裡可以通往貝克山公路,他想在積雪被清掉之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東西。

公路沿著冒著泡沫的努克薩克河蜿蜒穿過尖尖高高的雪松和樺木,小小的鐵杉竟然和芭蕾舞演員一般優雅。他望著樹頂,看著正朝這邊飛來的鳥群,然後踏上了一條小路,快步走了過去,路邊的林子里可以看見一隻紅胸脯的啄木鳥、一隻麥吉利弗雷苔鶯和三隻種類不同的麻雀。忽然,一隻美國河烏蹦入他的視線里,第二十七隻。它在圓圓的河石上跳來跳去,極具特色的膝蓋彎曲著,忽而又加速飛了起來。它飛過假巴伐利亞小屋和陡峭翠綠的山坡,那挺拔的冷杉猶如箭頭一般衝出山坡指向天空。前方路上的積雪已經化了,布蘭登敏捷地從雪地里跳了出來,大步流星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片明亮的草地,地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這可是個聆聽的好地方。

他先聽到一隻大啄木鳥出了一聲模擬戰鬥般的呼喊,隨後是藍色知更鳥那編鐘似的鳴聲,以及坦氏孤鶇那悅耳的尋偶樂章,似乎這樣動人的音樂可以彌補它外貌上的不足—難道我的歌聲不好聽嗎?難道我的歌聲不動人嗎?灌木林里,一隻北美松雞那擊鼓般的聲音越來越大。突然一隻紅尾鷹從高空中飛身而下,動作迅速,幾乎貼近目標,可還是無功而返,不過,它那如放煙花一般狂躁的呼嘯聲仍使很多鳥兒立即噤聲。布蘭登正打算離開,耳邊又傳來了畫眉那單音節的啼叫,清晰綿長,引得其他鳥兒接連不斷地出婉轉柔和的叫聲,像是一段清爽的笛聲,揭開了一場音樂會的序幕。

他沿著努克薩克河向林子外邊走去。走出低矮陰暗的山谷,撲面而來的是一大片陽光。一陣冷風襲來,也帶來了貝克湖的寒意。臭味和熱度都越來越強了,彷彿時間也隨之放慢了它的腳步。這裡十分開闊,一點遮陽和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前面有什麼,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聰明的人甚至都能猜到你要做些什麼。布蘭登加快腳步走過德克·霍夫曼寫的最新政治聲明—禁止屠殺尚未出世的動物。告示板下整齊有序地排列著數百個小十字架,好像一個微型的阿靈頓公墓一樣。過了這裡再快步向西走去,他現牧場里有許多年老的母牛喧鬧著,看那頑皮的樣子,如同小牛犢一般。每次看到牛兒嬉戲,他總是會感到十分放鬆,正如每次看見它們相互挑釁他也會非常氣憤一般。人們為何會這麼殘忍地對待這樣的動物呢?它們如此強大,甚至能穿牆而過,卻又十分討厭獨處,不敢踩水管、水坑甚至是一條明亮的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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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公分信念(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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